第66章
这个晚上, 应微一点异状都没有感觉到。
甚至于, 因为席一赵, 他对徐诗源的事情,都有所关注,可徐诗源自杀的消息,他都是不知道的。
应微就像往常一样, 送完外卖, 就回到家中修炼。
修炼了会, 他出门巡视了圈,见没有任何问题, 回家便休息了。
凌晨两点四十。
应微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他大口喘着气, 满脸惊悸, 失了往日的淡定, 他几乎是有些慌张的起身,从衣架上翻出了自己的大衣,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暗灰色的木牌。
木牌一接触到外界空气, 就立刻化作飞灰,顺着应微的手指缝,落在了地板上。
明明该是室内无风,掉落在地的灰烬,却仿佛顺应着空气流动一样, 瞬息便散开消失了。
应微的脸色, 一瞬间灰败。
他没有试图去做那留住飞灰的无用功, 面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的模样,唯独垂在身侧的双手,死命的攥紧。
应微一步一步,向着床边慢慢的走着,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
衣服上,地板上,勾勒出了三条血滴线。
他终于走到床边,却是猛然跪倒,向着虚空之中,张口说道:“师父,如今的无问宗,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应微说的却极力克制。
他的下巴抖着,睫毛有些微的湿润。
“无情道,修无情,任物是人非,我心无情。”应微嘴里念着无情道功法的口诀,眼神却透露着挣扎无助:“原来这物是人非,是的是这大道无情,非的却是你和师弟的性命……”
“无情道,修无情,任物是人非,我心无情,我心无情……”
应微的声音,被无端的黑夜吞没于咫尺之间,明明他挣扎难过,可却丝毫没有影响只有一墙之隔的同租室友。
他的眼神,也随着这一遍遍的口诀默念,逐渐觉得清冷、坚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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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一赵死亡的讣告,薛志平是从随手拿起的报纸上看到的。
若不是那张照片和那个名字,薛志平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在他的心里,席一赵是和萧何在一样的修者,都是普通凡人无法想象的存在,可没想到,他最终的结果,就也像个普通的凡人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则讣告,尘归尘,土归土。
似乎即使是神通广大,寿数无数的修者,也无法逃脱死亡这一奇怪的命运。
甚至于,是这样突然又悄无声息的死亡。
薛志平和席一赵只有过那一次短短的交集,彼此关系并不亲密,甚至于他也是在讣告上,才知道席一赵的家世并不一般。
如今,薛志平看到席一赵过世的消息,心里除去惋惜震惊之外,还有几分修者的世界也同凡人的世界一样不安稳的感觉。
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薛志平不适合去葬礼凭吊,便找了之前存下的应微的电话,发了条信息,以表示自己的哀思。
应微回的很快,整条消息界面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嗯”字,连一个句号都没有,就仿佛他这个人一样冷清寡言。
薛志平也没想太多,他放下手机,将报纸收起,发了一会儿呆后,便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孟涵的预产期将近,初为父母的两个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他们搬到了新家,准备着婴儿要用的物件,反而比平时要忙些,对于席一赵的死亡,薛志平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
无论是什么事,修者的事或是凡人的事,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是薛志平,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的薛志平。
六月三日,孟涵的羊水破了,薛志平急忙打车送孟涵去了医院。
当晚,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
那是一个男孩,浑身通红,皮肤皱巴巴的,由护士抱着,送到了薛志平的怀里。
他欣喜之余,也有些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动作不对,伤了怀里轻柔的生命。
孟涵躺在床上,面色虽苍白虚弱,也透着一股喜色。
薛志平将孩子抱给她看:“小涵,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孟涵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也笑了。
这一刻,他们都是幸福的。
因为孟涵生产,她的妈妈也特地从老家过来了,打算伺候孟涵过月子。
孟涵妈妈一向都是嘴利不饶人的,这次她来,虽和孟涵还有些拌嘴,但幸运的是,两人之间并没有太过激烈的争吵。
薛志平之前也跟周边有孩子的同事打听了下,特意花钱请了个月嫂回家,帮忙一起照顾孟涵。
这段时间,薛志平也特意照顾孟涵的情绪,生怕她得了产后抑郁症。
这一个月,孟涵的身体也渐渐的好了。
薛志平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叫做薛放,孟涵问他原因的时候,他便说希望孩子长大之后遇事能够学会放下,遇到挫折,豁达一些,便能有新的天地。
这话,既是薛志平对于薛放的寄语,也是他对于属于宋佳柔过去的真实写照。
若是之前他刚刚成为薛志平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会喜欢现在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薛志平是不会相信的。
可当他愿意放下宋佳柔的过去,愿意放下宋家的悲伤,开始渐渐的接受孟涵和自己的身份时,薛志平意识到了属于薛志平的幸运。
他有孟涵,有薛放,吃饱穿暖,生活小康,虽然平常,却是实在的幸福。
至于孩子的小名,是孟涵取的。
她几乎是有些顽皮的笑着,说要给薛放起个小名叫豆包,这样比较可爱。
孟涵说这话的时候,孟母就在一旁,她一听,眉毛就是一皱,满脸都是不赞同,嗤了一句“胡闹!”
孟涵看她一眼,头一次没顺着孟母,而是看向薛志平:“志平,你觉得呢?”
薛志平抚了抚孟涵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听你的。”
然后,他看向孟母,劝道:“妈,就听小涵的吧,现在很多这么起小名的,况且,豆包可比以前什么狗蛋、狗剩的,要好听多了。”
孟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就惯着她吧。”
这一个月,对于孟涵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她几乎是被全家人宠着,无论什么事,都有月嫂,孟母或是薛志平去张罗。
晚上休息的时候,偶尔孟涵和薛志平还会躺着聊聊天。
薛志平会聊工作上的事情,说说听来的趣事,讲讲自己对于设计的热爱。
许是受到了这话题的激发,孟涵也会说自己以前在银~行的工作,以及她读研究生时心里对于构造故事情节的兴趣。
谈到这时,孟涵的话中就透露着几分遗憾:“志平,你说,喜欢是一回事,最后做的似乎又是另一回事,我念书的时候就曾经想过,我想抛下一切,去写小说,或者,去当个编剧,可最终,似乎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拿了学位,进了银~行,做起了大家认为我应该做的工作。”
薛志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宋佳柔的人生,和孟涵是不一样的,从小到大,父母宠着,想做什么,都得到支持,也算是一路顺遂。
宋佳柔选择的,都是她喜欢的。
像是孟涵口中所说的遗憾和挣扎,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自然是不懂。
薛志平也只能拿父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来对孟涵说:“小涵,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该为自己而活的,你要是活的不快乐,做不了自己想做的,那真的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不快活,和旁的人都没有关系。有些事,你想做,你不做,就这么将就着,到最后,是会后悔的。那么与其后来后悔,还不如当初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孟涵一时没应声,而是在被子底下,握住了薛志平的手。
“志平,当初你想要离职入行设计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是不赞同的,我怀孕了,又辞职了,家里就靠着你一个人,这时候,经受任何的职业动荡,对这家都是危险的。”
孟涵笑了笑:“可是我当时不敢说,你做的决定,我下意识的就想附和,即使心里有犹豫,也不会说出来。那时候,我的心里还有羡慕,因为你敢去做自己想做的,可我不敢。”
“现在,我也不知道,对于我当初的沉默,我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没事,”薛志平反过来拍拍她的手:“以后你有想法,直说就好了,都没关系的。”
“当然了,”他也笑了:“当初就算你不赞同,我可能也会离职的。只不过,我会更耐心的说服你,让你不要担心。”
“我知道的。”
孟涵凑了过来,在薛志平的侧脸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志平,我爱你。”
薛志平一时怔住,继而有喜悦从心底一层一层的涌上来,他也勾起笑意,往前凑了一凑,将刚刚的吻由蜻蜓点水,逐渐加深。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渐渐沉重了起来,薛志平才退开,他抚开孟涵额前的乱发,看着她的脸,眼带温柔:“孟涵,我也爱你,你让我找到了自己,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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