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这样偷偷的看着人离开, 可不是我认识的萧蕴。”
凌志夹着烟来到阳台，若有所思的瞅了眼楼下, 他实在不明白, 既然喜欢，用强得也要给抢回家, 怨也好恨也罢，先弄到身边来再说嘛！至于这样当个望妻石？
萧蕴拧眉，沉默无言。
凌志耸耸肩, 掐灭烟头，越发觉得无趣起来。
又几日过去，周末。
郁颜闲散在家, 这天上午, 她给萧宅打了电话过去，询问阿姨是否给老太太准备了午饭, 以及一些养身的补品, 她也准备了排骨汤，免得重了。虽然老太太因为生病的缘故吃得很少很少了。
阿姨将她准备的东西一一念叨了一遍, 又问郁颜：“你什么时候过去？”
“我马上就出门了。”
“好, 那我们等会儿见。”
阿姨挂了电话, 想到今早萧蕴说他午饭去医院和老太太一起用, 正好再多准备些茶点，如果可以的话, 也能缓解缓解萧蕴和郁颜的关系, 虽然之前她也不希望郁颜再和萧蕴有牵扯,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这么想了。
人都是会变的，会变坏、也会变好，她相信如果再有一个机会，萧蕴和郁颜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谁知到了医院，她看见的不是郁颜也不是萧蕴，更不是老太太，而是一屋空荡！连病床都不在了，轮椅却还规规矩矩的立在角落里……
她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放下食盒出去找人询问，恰好一个护士路过，她拉住她问：“住这屋的老太太呢？”
“哦，在手术室抢救。”
“……”顿时，她感觉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护士赶紧扶住她，劝道：“你别急，先冷静冷静，去手术室那边看看吧？”这样的情况她见过许多，并不意外。
“对对对，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阿姨已经被惊吓得六神无主，护士不放心她一人，便带着她去了手术室。
她到时，看见早已在门口守着的郁颜和萧蕴。
萧蕴背靠在墙壁上，低着头，神情未辨；郁颜则坐在蓝色椅子上，双手紧握，焦急的等待着。
她再一看那手术中三个字，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她转过身去抹了把眼睛。
……
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穿着淡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出现在门口。
萧蕴大步上前，问：“怎么样？”
郁颜站起身，心中更加忐忑和紧张。
“家属放心，病人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才手术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萧蕴暮地松了口气，他高大的身躯微微躬起，揉了揉紧绷得涨疼发晕的脑袋。
他认真而严肃的说：“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也十分疲累，交代了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老太太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她昏睡着，看起来十分苍老和疲倦，唯一值得人高兴的，就是她依然在呼吸，尽管微而弱。
老太□□.顿好后，她便也回到了病房，阿姨将饭菜拿去护士那儿用微波炉打热，“来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体。”
郁颜没胃口，萧蕴比郁颜更没胃口。
没有胃口也依然要吃，为了能有好的身体和精力，为了不生病。
郁颜看了眼闷头吃下大半碗米饭的萧蕴，他没有吃菜，饭前阿姨给他递了一小碗骨头汤。
一碗米饭吃下后，他便放下筷子不再动了。
“我再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郁颜抿唇点头：“嗯，你去吧。”
萧蕴走后，郁颜吃了两口米饭，实在吃不下了，她放下碗筷，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叹息。
阿姨守在观察室外不愿离开，郁颜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在天将黑的时候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路晃荡，不知不觉间居然到了她曾经的住所附近，萧蕴曾好几次叫她过去的地方……
咔嚓——
紧闭的房间门被推开，满室黑暗里，只门口和窗户处飘进些许微弱的亮光。
郁颜走进去，按开房间灯。
很干净。
灰尘不见了，霉气的味道也消失了，那种久被荒废的陈旧和颓败感也没了，就连掉在墙角的蜘蛛也不在了……
新换的家具和之前一模一样，地上和茶几上散落的稿件，就连沙发上挂着的那件外套，也和之前如出一辙！
眼前的这一切，和上次见面时简直是天壤之别！更让郁颜有种恍惚间回到三年前的错觉，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和萧蕴决定在这里签订离婚协议。
萧蕴要她回来，就是想给她看这个吗？
她想起站在手术室外时他萧瑟的背影，在那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他是孤单的。
就算他事业成功，名利双收又如何，他爱的、爱他的都离他而去，付出所有也无法和死神相争！谁和谁又是真心，谁对谁会是假意，那些名利场的尔虞我诈，有几分真心？
是会孤单的吧……
明明感觉没有待多久，母亲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时居然已经夜里十点了。
“怎么还没回来，你还在医院呢？老太太怎么样？”
“没，回来的路上了。”
“嗯。”郁母说，“车开慢点，你路上小心。”
“好，我知道了。别等我，你们先睡吧，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郁颜再次看了眼房间，转身离开。
*
“郁颜。”
原本应该医院的萧蕴突然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她，俊逸的脸庞平静、眼眸深邃。
郁颜没有想过会这样和萧蕴遇见，惊讶中她心跳快了几拍，一时间有些无措和尴尬，她捏了捏手心，“……你怎么来了？”
萧蕴说：“最近，我偶尔会过来。”
郁颜看着他，点了点头：“哦。”
她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萧蕴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我开了车过来。”
“走吧。”
“……”
萧蕴已经先她一步往外走去。
车上，郁颜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灰蒙的夜景。
安静的氛围里，除了汽车的嗡嗡声，不见半点杂音，萧蕴没有开口，郁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意外相遇，就是不说话也让人觉得尴尬。
“你别胡思乱想，回家好好休息。”到了地下车库，萧蕴对郁颜说道。
郁颜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你也……注意身体。”她知道，相较于自己，更忧心的应该是萧蕴。
萧蕴说：“嗯。”
郁颜下了车，萧蕴也跟着郁颜下了车。
他看见她走开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你之后去找医生，医生怎么说的？老太太怎么样？”
萧蕴走上前，靠近她说：“医生说暂时没有大碍，待情况稳定下来，再商量进一步的治疗。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
“……老太太的身体真的没办法再接受手术了吗？”
“嗯，手术风险太大。”
“……”
郁颜无奈又不甘，保守治疗，也不知道能延长几日生命。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死亡。
“郁颜……”
“嗯？”
萧蕴看着郁颜黑乎乎的脑袋顶儿，柔顺的长发，此刻像是感染了她的心情一般，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黑夜里，失去了生气和活力。
他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的侧脸贴在她的发丝上，冰冰凉凉，柔软而纤细，很温暖。
郁颜惊讶的睁大眼睛，耳边是男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快速、紊乱。
“郁颜。”鼻端是熟悉的淡淡清香，他胀痛了几天的脑袋得到缓解，明明刚才还十分精神，现在却涌起了一阵疲惫，“你应该推开我。”
郁颜愣愣的看着白漆的天花板，她知道，她应该推开萧蕴的，她能够推开他的，他的怀抱不够紧，手臂不够用力，她能够推开他的。但是当她抬起手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他疲倦却满足的叹息声时，她就动不了了。
为什么？狠不下心吗？为什么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当做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拒绝一切……
她满心迷茫。
就像之前那样，她说：“萧蕴，放开我吧。”
萧蕴说：“嗯？”
郁颜：“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萧蕴：“……”
他看着郁颜消失在电梯口，尽管途中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脚步没有丝毫犹豫，背影一如往常那般坚定和干脆，但是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比起来，没有让他感到那么的绝望和痛苦。
尽管他感受不到她的心跳，他依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不出她在面对他时是和种心情，他更不知道明天再见时她会不会又如往时那样冷若冰霜，据他于千里之外……
但是，这是郁颜第一次没有挣扎着要离开他。
他的时间很短，也很长，他总会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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