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诸多热情与同情，也触到探究与质疑的目光，江小月终于明白了。

　　她信口胡编的故事正在发酵，速度之快在她意料之外。

　　她原本只是想挖个小坑，充其量绊王诗华一个跟斗。现在看来，这个不断扩大的小坑不用多久就能把王诗华活埋，埋的过程不显山、不露水。

　　应该是有人助了她一臂之力。

　　没必要去想是谁，想破脑袋不如静心观察风向，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江小月买好饭，看到高老师冲她招手，就过去了，郭敏行也端着餐盒和他们坐到了一起。三人边吃边聊《寻圣》的故事情节，气氛很融洽。

　　武伊娜在几名助理拥簇下走进餐厅，边走边很热情地和熟人打招呼。《青苔》票房势头看好，她身价倍增，自是意气风发。

　　看到江小月和郭敏行同桌吃饭，她径自走过来，冷笑说：“不要脸的人都凑到一块了，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什么逼人都能找到同类。”

　　高老师看了武伊娜一眼，微微摇头，接着吃饭。华国第一学府的教授涵养不错，即使被打上“不要脸”的标签，他也不会斯文扫地去做口舌之争。

　　江小月眼角的余光都没扫向武伊娜，只冲高老师笑了笑，继续吃饭。象武伊娜这种人在宫斗剧里能活过三集就是上天赏命，和她斗嘴都拉低水准。过冬算账也不晚，等抓住机会狠狠收拾她，就算她还能爬起来也让她元气大伤。

　　郭敏行知道武伊娜骂的是她，高老师和江小月被她牵连了。她冲他们歉意一笑，又好像赏赐似的给了武伊娜等人一个满含嘲讽和冷漠的笑脸。

　　武伊娜见三人都不理她，冷哼一声，就走了。跟她时间最长的助理吴少阳同她低语，边说边看江小月。她一脸愤恨转头，见唐屹潮进来马上换了一张笑脸。

　　“高老师，《寻圣》剧组明天正式培训，因《青苔》上映后延了三天，要加快进度，别影响开机。”唐屹潮和高老师说话，眼角的余光扫向江小月。

　　“我都安排好了，随时开始都没问题。”

　　感觉到他的目光，江小月的脸颊发热泛红，好在她的菜偏辣，也没人注意。

　　郭敏行拍了拍唐屹潮的手，又指了指江小月，笑道：“小妹妹帮我理清了剧中人物关系，是她点了一句，我才知道我是武伊娜的亲娘，算你丈母娘。”

　　唐屹潮刚刚看向江小月的目光很淡漠，而现在则是冷漠了。冷得沉重，却没情绪表现，就象看一个陌生人。事实上，他现在对江小月还真说不上有什么感觉。

　　听说她因他受伤不治而死，他愧疚得要命，那张稚嫩的脸时常在他的脑海盘桓，久久也挥不去。他正当壮年，却不能人道，他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报应。他远走国外，拼命工作，就是想把那段经历、那个女孩淡忘在时间里。

　　再次见到，他不知道她就是那个女孩，对她的印象很不好。知道自己被骗而她并没有死，对她的印象就更糟了。他这六年表面光环加身、风光无限，实际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行”因她而起，迁怒她不是很正常吗？

　　刚才听秦向说了她给王诗华挖坑的事，他觉得她心思太多，跟那个娇憨可受的小姑娘已判若两人。他还真担心象王诗华一样被她套路了，对她欲加厌烦了。

　　江小月冲唐屹潮唯唯诺诺问了好，又开始低头数饭粒。

　　“我那缺心眼的闺女刚才把我们骂了一顿，妹妹，你说骂了什么。”郭敏行看到江小月那沉闷的傻样，没再叫她，又说：“上上，你跟我闺女真是……”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愧是一路货色，什么逼人都能找到同类。”江小月声音不高，却说得干脆，一路货色那句是她加了，告状当然要添油加醋。

　　只是这气氛怎么变得这么……不痛快。

　　江小月抬起头，看到唐屹潮正冷冷盯着她，脸色慢慢泛青了。

　　高老师和郭敏行看了看他们，又互看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武伊娜就是这么骂的……”

　　“妹妹，换台了，你接收到的信号慢了半拍。”

　　“慢了半拍？哦！我去维修。”三十六计撤为上，江小月拿起餐盒快速溜走。

　　她慢了半拍吗？呵呵，你们都当我慢了半拍吧！

　　武伊娜骂人的水平不低，她学活学用更是痛快。

　　唐屹潮沉着脸暗暗磨牙，她要是真慢半拍怎么溜得这么快？

　　这臭丫头真是过分，想宽恕她、不给她记这一笔都对不起她。

　　拿到院线的赠票，江小月决定晚上再去看一遍《青苔》。别的影评人或者出于本心、或者受人之托亦或是跟风，都在写《青苔》之所以同期票房居首的优势。

　　江小月作为原著作者，于公也罢、私心也好，她就想看这部影片，尤其是武伊娜的不足之处。她以原著作者的身份发表了几篇中肯的影评，反响强烈。

　　高老师带彭玲玲和谷雨去参加培训了，梁老师有事不在，办公室里就剩了叶环和江小月。人少了，交流没顾忌，本来就话多的叶环更加敞开来说了。

　　得知是秦向助了她一臂之力，她很吃惊，这释放的又是一个什么信号？

　　她没来及多想，胡编剧本里的恶毒女配原型就找上门了。

　　“你，出来。”王诗华阴着脸站在门口，指着江小月直咬牙。

　　唐屹潮这表姐看着不象心眼不全的人，只是把喜怒爱恨都写到了脸上，是想努力表现自己心机不深沉？不玩迂回，横冲直撞，就不怕那脸被打得稳准狠？

　　“王总，您……梁老师一会儿就回来了。”叶环都懒怠劝她了。

　　“闭嘴。”

　　叶环乖乖闭了嘴，两只手却在手机上加快了速度。

　　“王总，有什么事？”江小月冲叶环宽慰一笑，跟着王诗华出去了。

　　王诗华把她带到僻静的角落，甩给她一张纸，厉声说：“你在简历上吹嘘你的专业课不错，那就演一个贪图富贵、无情无耻的妓女，这是你的台词。”

　　江小月听到王诗华的要求，又看了一遍台词，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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