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之后，才微笑着开口。
“说什么？”
“靠，你可别想吃饱了就翻脸不认账。说好了吃完饭告诉我你的所有故事的。”程天生猛地一下从椅子里坐直了。
“我只说过，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并没有承诺会向你坦诚我的所有事情。”
程天生急了，“我同你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灵惯常的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反而问道，“你说你姥爷在官场上还说得起点话，那么他曾经做到过什么位置，你们家族权势现在如何？”
程天生也从没见过这种人，他气极而笑，“呵呵，新鲜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倒一股脑的想问我。这位小姐，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叶灵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过分，一时没有再追问。
程天生倒也还算大方，“这样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们一问一答，有来有往，这样最公平。”
叶灵低头想了想，半响之后说道，“三个问题。”
“什么？”
“三个问题，我可以答应让你问我三个问题。”
“才三个怎么够？不行，不行，起码三十个！”
“三个，我只能回答三个。”
“不，我不接受！你吃了我两顿饭，好歹也值多两个问题吧，还有给你垫的医药费，起码又值一个，你打晕我……”
“就三个。”叶灵打断程天生，语气简直不容置疑。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
“要不三个，要不算了。”
叶灵一脸坚决，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留。程天生深吸一口气，心头直念，哎呦我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算了，他一咬牙，行，三个就三个，先问出一点是一点，只要她暂时不跑，有的是办法同她慢慢磨。
程天生满脸不高兴，像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一样，闷闷的说，“三个问题就三个，不过我先问。”
“好。”这次叶灵一口应承。
程天生有满腹的疑虑想问叶灵，可临到头了，却搜肠刮肚半天问不出一个，实在是三个问题额度太少。叶灵倒是好耐心，就一边小口小口的慢慢喝茶，一边等着程天生发问。
终于，在服务员敲门进来收完渣盘，略略整理完了一下桌子之后，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叶灵有些许错愕的看了看程天生，她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以为这并不重要。”
程天生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怎么不重要？名字很重要！这是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步。你小时候学英语的时候，第一课不都是What's your name吗？”
朋友？这字眼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叶灵的世界里了。
她没有马上回答，面色淡淡，程天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又加了一句，“你不要告诉我你叫张婷，我才不信这种不走心的名字是真的，骗骗东北饭馆的老板娘也就算了，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我想知道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叶灵。”她缓缓开口，“我叫叶灵。”
“叶？叶子的叶？哪个灵？”
哪个灵？叶灵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妈妈在的时候，但凡向别人介绍她的名字，她总是抢着说话，像个最骄傲的公主一样，用孩童最干净清脆的声音大声作答，“叶灵，机灵的灵。”
惹来周围的一众大人，笑声一片。
现在呢？
她默默的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了点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叶灵。
程天生伸长脖子看着她写字，然后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是灵魂的灵啊，哈哈，别说我看你还真有点幽灵的意思。”
叶灵抬头看他一眼，他急忙闭嘴，“好，好，好，当我乱说，你的灵是钟灵毓秀的灵，是灵活多变的灵，是，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更多的词，“哎，不整这些没用的了。”
他伸出手来，清清嗓子，故作正经的说道，“你好，叶灵同学，我叫程天生，很高兴认识你，Nice to meet you."
叶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程天生，一时半会没有反应。
程天生催促道，“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握着我的手说，Nice to meet you,too。”
也许是程天生的话语太过理所当然，也许是他的笑容太过真实，也许是讶异于他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浪费了一个问题，叶灵有些被催眠似的伸出了手。
程天生才不管那么多，一见她有伸手的动作，便立马上杆子顺着往上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握了握，他想，她的手可真小啊，这么小的手怎么能握得稳枪呢？
“好了，现在我们正式互相认识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了，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而叶灵似乎还有点木木的，没有回过神来。朋友，是这样交的吗？这样，就是朋友了吗？
程天生接着说，“嗯，接下来，我要问你第二个问题了。”
“你问。”叶灵这才收敛心神。
“你的枪从哪里来？”
“我妈妈留给我的。”
“你妈？你妈为什么会留支枪给你？她不知道非法持有枪支可以判刑的吗？你妈现在人呢？她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给你的？”程天生一口气又连续追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只答应回答你三个问题，你还剩一个，以上这些你是准备挑一个来问我？还是预备问其他的？”
程天生郁闷得一口气都喷到嘴边了又被自己勉强压回胸腔，他不停勉励自己耐心同她说。
“都是朋友了，还那么小气？讲道理，你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前因后果全都不知道，这怎么能算数？”
叶灵低声说道，“我妈妈死了，枪，是她的遗物。”
这话一出，程天生没辙了，人家老妈都死了你还好意思再逼问吗？他一咬牙，“行，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不过你得清楚明白的回答，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要说清楚。”
“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问题的额度了，你得好好回答。”
叶灵不说话，只抬头幽幽望了程天生一眼。
美少女的眼神哪里有直男抵挡得了，那书上怎么说的？望穿秋水，程天生觉得这他妈简直就是要望穿他的心脏。于是他又只得说，“好、好、好，我不废话。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逃跑，逃到北滨城来？”
叶灵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一些非常不愿意碰触的人和事，她并没有马上开口，开口之后也说得很慢，好像在小心翼翼的遣词造句。
“因为，有一个人，我得罪了他。”
“完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
“刚刚说好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个都没说清楚。什么人？男人女人？是老是少？哪里人？你怎么得罪他了？喂，叶灵，你好歹说清楚点啊，你这样太糊弄我了！不行，我抗议！”
叶灵低着头，又是半天不开口，最后咬了咬嘴唇，才又说道，“时间是一个多月前，地点是一个南方城市，大概我说了名字你也不知道，至于人物……一个男人，一个我惹不起的男人。就这样。”
“你这还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你惹不起那人也许我惹得起啊？我说过我家有钱有权，你不要怕，全告诉我，我帮你做主，是怎么回事？”
叶灵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表示明显的拒绝，“好了，该我问你了。”
“你的问题都还没回答完呢？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再讲讲。南方什么城市？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啊，我可以去查……”
“程天生，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一切，就请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叶灵认真而渴求的望着程天生，他再次败下阵来，无奈的说道，“好吧，你先问。”
“你说你姥爷有点权，他曾经最高做到什么位置？你们家族权势现在如何？”叶灵的问题同她最开始问程天生的一样。
程天生对叶灵之前的回答不满，心中有气，于是把她刚刚的话原样奉回，“这是两个问题，你想问哪一个？还是都问？”
叶灵也不生气，调整一下重新问，“好，那我换一种问法，你们家现在最大的官做到什么级别？”
“我二舅，在部里。”
“什么部？”
程天生故意拿乔，一挑眉，“这是第二个问题？”
叶灵对程天生的态度竟然也完全不计较，“嗯，好，就算第二个问题。”
程天生好像卯足了劲，却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不爽的憋出五个字，“信息产业部。”
“信息产业部……”叶灵喃喃的重复着，似是有些失望，她若有所思的闭嘴了，一时间也没有再问第三个问题。
等了半天，倒是程天生先耐不住性子了，“还有呢？你这就问完啦？你还有一次机会，第三个问题你怎么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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