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赵宇打来电话，说秦小兰醒了，秦筱筱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我和你一起去！”战北城很自然地拿上车钥匙，“今天我值班！”

　　秦筱筱看他一眼，没拒绝。

　　其实昨天从医院回来，秦筱筱和战北城到现在也没说上几句话，昨晚回来后秦筱筱还刻意回避不和战北城碰面，就是不想看到战北城那怨夫一般的眼神，会让她有一种愧疚和心虚的感觉。

　　白微风见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想了想，他也跟上了车。

　　一路上，秦筱筱都扭头看着车窗外，一句话没说，战北城看似专心在开车，其实眼角余光不停在扫秦筱筱。

　　白微风就眯着眼坐在车后座，看着前面这闹别扭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京市的冬天很冷，元旦刚过，正是数九寒冬，冷的彻骨。

　　八二年这时候经济还不发达，大街上开汽车的寥寥无几，最多的还是骑着自行车的人群。

　　每当有汽车开过去，那些在寒风里裹着厚重的棉袄棉裤，僵硬的骑着自行车的人就要投过去艳羡的目光。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即使秦筱筱不怎么怕冷，下车时，从温暖的车里出来，被冷风一吹，她还是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然而随即她就感觉到一股温暖将她包裹住，她侧目一看，是战北城将他的大衣脱了，给她披在了身上。

　　“你自己穿，小心冻着了！”秦筱筱连忙想要把衣服还给他。

　　“我不冷！”战北城顺手握住秦筱筱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那温度似乎一下子就袭击了秦筱筱的心脏，让她莫名的更加感觉到愧疚了。

　　哎，她觉得她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战北城聊聊了。

　　“走吧，外面太冷了！”白微风见这两人站在那不动，忍不住催促道。

　　秦筱筱迅速低了头，迈开脚步往医院里面走去。

　　其实昨天战北城带秦筱筱来医院，还介绍是他对象，当天消息就传遍了医院，一路上，因为战北城一直紧握秦筱筱的手，自然又引来许多人的注目，三人颜值又太高，几乎所有人路过都要看他们一眼。

　　秦筱筱已经能做到对这些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了，只是有些认识战北城的人停下来和他打招呼，又夸他对象漂亮的时候，她也不能冷冰冰的，只好扯开嘴角，礼貌的笑一笑。

　　战北城要去值班，秦筱筱终于能和他分开，不用再被围观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下便开开心心地和白微风朝住院部走去。

　　路上，白微风问秦筱筱，“小小，你和阿峰打算什么时候和好？”

　　秦筱筱撇撇嘴，“又没吵架，和什么好啊！”

　　白微风挑挑眉，没有再说话。

　　到了病房，赵宇已经等在门口，看到秦筱筱过来，他恭敬地打开门，让秦筱筱和白微风进去。

　　秦筱筱一进去就发现秦小兰正睁着空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脸色惨白发青，听到声音也没反应。

　　“小兰姐！”秦筱筱叫了一声。

　　好半晌，秦小兰才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慢慢看向秦筱筱，又是半晌，她眼神仿佛才聚了焦，嘴角甚至还扯了开，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小小，你来啦！”

　　秦筱筱听着秦小兰这熟络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清含县，秦小兰未嫁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活的怯懦卑微，却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

　　“小小，这里真好，我一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干净，还有电灯，被子好香啊，我，我都舍不得走了……”秦小兰浑浊的眼珠子转动着，嘴里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

　　秦筱筱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些酸涩，秦小兰这一生确实过的很苦，说起来，秦小兰也只比她大一岁不到，却好像已经是走到了迟暮的老人。

　　这间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也就是普通间，并没有多好的条件，然而在秦小兰看来，却好像住进了豪华酒店一般。

　　“小小，姐真羡慕你！”秦小兰嘴巴嗫嚅了下。

　　秦筱筱长睫垂落，掩去眸中的悲哀。

　　“小小，姐知道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姐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姐有时候真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秦小兰说着说着，眼里涌出了泪水，只是她的眼睛太干涸了，只挤出了几滴泪，只有悲伤和后悔无以言说。

　　秦筱筱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帮秦小兰改变命运，可是秦小兰没有珍惜，还帮着外人来害她，秦筱筱已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秦小兰掏心置腹。

　　而且，她如今真的不知道秦小兰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小小，你恨姐吧，姐，我……”秦小兰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小兰姐，你为什么要吃老鼠药？”秦筱筱决定还是不要再拖延时间，听秦小兰说那些话，也让她心里不舒服，所以她干脆不理会秦小兰，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小兰目中立刻闪过慌乱，她扭过头像是不敢看秦筱筱的眼睛。

　　“小兰姐，你还是老实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不然，就你在店里干的那些事，就够你坐牢去的了。”秦筱筱说道。

　　“坐牢？”秦小兰身体一颤，突然转头问秦筱筱，“坐牢能吃饱饭吗？是不是有地方住？”

　　秦筱筱眼角一抽，和白微风对视了一眼。

　　“小小，我说，我都说，你答应我，我都交代了，你送我去坐牢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在这外边待下去了，我，我要去坐牢！”秦小兰一直浑浊的双眼忽然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下子闪起光来。

　　秦筱筱这下连嘴角都在忍不住抽筋了，是她听错了吧？她怎么觉得秦小兰对坐牢这么向往，好像那不是去受惩罚，而是去过好日子一般？

　　秦小兰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那枯瘦的手指头都紧张地抓住了床单，眼底迸出恨意，“都，都是胡三宝要我这么做的，他说，说我没用，下个毒都做不好，要我干脆去死！”

　　秦筱筱虽然早就想到秦小兰是被胡三宝教唆的，但是也不敢相信，秦小兰竟然这么听胡三宝的话，他叫她去死，她就真的吃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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