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身形有些不稳,脸色变得极难看。这些时日的训练,谢虚强大的难以逾越的形象像烙铁一般,早就刻进心间。
过去那个阴沉善妒的兄长像是影子一般,已经模糊不清了,以至于谢真下意识忘记了这件事,评价也出现了偏差,以为谢虚就是战无不胜的。
——实则谢虚再强,也不过是凡人。他的精神力等级为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的缺憾。而联赛中,选手所驾驶的都是A级以上的专属机甲,就算操作再缜密预判再精准,也难以跨过天差地别的硬件差距。
这也是机甲系的残酷所在,你所抵达的高度,早在出生时就被划好了上限。
正无比失落时,背后的门把转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让谢真尤其敏感。不知为何,他不想让更多人听见这些事,好像那是对谢虚的一种折辱似的。
但是当谢真皱着眉回头,顿时像挨了一记重击,脑袋都是懵的。
谢虚正站在他身后。
门外日光落在谢虚身上,那身形被映照的十分修长,肤色沐在光里更显得白皙,有一种温暖的色调。
偏偏他的脸上一片漠然。
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像要将谢真震聋一般。谢真定了定心神,心道谢虚应当是没听见之前那些话的:“你……”
“为什么?”谢虚却是皱眉问道,“为什么想要将机会让给我?”
“……”谢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说的那些话,在谢虚看来,定然是小人得志的侮辱了。
谢虚的确有些心烦。
在原剧情中,谢真虽说善良易心软,却从来没有圣母过,对“谢虚”这么一个糟心的兄弟更是杀伐果断,从不留情。怎么到他这里,就开始讲究起兄弟情了?
还要将联赛名额让出去。
谢虚心情不大好,淡粉的唇瓣轻轻抿起,他语气冰冷地训道:“……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主角受心微微一痛,苦笑着道:“我知道了。”
在场心情糟糕的人显然不止柯尔兰和谢真,希尔曼也十分尴尬。他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其他来找自己质问的学生,没想到竟然会是谢虚本人。
那些话的确属实,希尔曼却后悔自己说的太生硬太残酷,对这样一个学生而言,是将神予他的不公拿出来肆意玩弄。
那颗早被金戈浸的坚硬的心,也会因这种小事而产生微小的愧疚。
希尔曼沉默地敲击桌面,他看着黑发少年低沉的眉眼,将所有失落都掩埋在冷漠下的倔强模样,想也未想道:“我突然有些后悔。”
谢虚一怔,害怕希尔曼真的对参赛人选做出变动,好在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收回我之前说出的话,包括对你精神力等级限定的那句。不管你天赋如何,谢虚,你愿意做我的嫡传弟子吗?”
希尔曼笑意慵懒,却随意地说出了足以让军界震动的话。帝国铁血将军的最后一个学生名额,不是那些世家贵族,也不是与他共生死的战友后代,而是一个无名无姓,甚至还未从军校毕业的普通一年级生。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不,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谢虚差点用沉痛震惊的语气告诉希尔曼,谢真才是那个天选之子,你命中注定的关门弟子。
不过谢虚很快理智回笼,现在剧情还没进行到那个环节,贸然将主角受置于风口浪尖,只会引起希尔曼的怀疑,将剧情推得更偏。
谢虚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愿意。”
他也不怕得罪希尔曼,缓慢而认真的说道:“地位越高,责任越大。希尔曼将军,我不认为我有能力承担起身为您弟子的重负。”
只有主角受才可以。
谢虚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希尔曼显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的确意识到了不妥之处,顿时在心底自嘲自己如同一腔热血上头便行事的年轻人般。
身为第一军团统领,有政.敌再正常不过了。他可以独善其身,谢虚作为他的弟子却无自保能力,被攻讦构陷也有可能,不如等谢虚羽翼丰满,好过年少成名的荣誉。
这想法在脑海转了一圈,希尔曼看着谢虚镇定内敛的神情,原本那些失望也淡去,他道:“你可以慢慢考虑,这句话我不会收回。”
……
柯尔兰开着悬浮车,漫不经心地向级长寝室区驶去,脑海中还是方才的场景。
那明明是一个绝好的机遇,谢虚为什么不答应?
黑发新生倚在窗边,看着飞速掠过去的景色,突然道:“等一下。”
柯尔兰心中一振,有些紧张地停了悬浮车,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道:“是不是还是决定答应希尔曼阁下?你不要紧张,刚刚那个情况你拒绝是正常的,换我我也会想都不想的拒绝——总之我们现在回去,希尔曼阁下是个绅士,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谢虚:“……”
一年级新生的声音突然小了一些:“……我想去一趟甜品店。”
柯尔兰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他冷漠无情地道:“不行。”
谢虚:“……”
这一定是公报私仇。
在柯尔兰面前一向软得不行的一年级生也知道了生闷气,像一团气呼呼的团子般靠在舱门上。
直到回寝后,柯尔兰装作不经意地打开冷储柜,里面塞了满满一层的各口味蛋糕、布丁、大盒酸奶,谢虚才由衷地散发出喜悦的气息,满足地吃了两个蛋糕后,躺在沙发上消食。
柯尔兰原本还陷入在“谢虚竟然敢和自己生闷气”的愤怒中,却又别扭地想要哄好一年级生。最后看见谢虚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硬生生给气笑了。
他的确别有用心,想要谢虚成为希尔曼的弟子。
并非为了声誉或利益,而是谢虚在慢慢溃散的精神力海,或许只有这位帝国第一战力才有办法解决。
原本打算精密筹谋,没想到希尔曼叔叔竟主动提出收徒——更没想到谢虚居然会拒绝。柯尔兰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尊重谢虚的选择,又想着从别处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谢虚全然不知,正懒洋洋起了睡意,被腕间光脑的提示音吵醒了。打开一看,那是一封电子请柬,落款的姓名陌生。
谢虚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倒想起了那个姓名是谁,遂对柯尔兰道:“柯尔兰学长,联赛正式队的一名学长邀请我去参加聚会……唔,他给正式队与预备队所有成员都发了请柬。”
柯尔兰对“正式队学长”这个关键词还是很敏感的,当即警觉地道:“请你做什么?难道是想……算了。”看着谢虚微微偏头,有些好奇的神情,柯尔兰还是将自己成人的肮脏思想都咽了下去,坐到谢虚身边看那封请柬。
落款人是“凯撒”,柯尔兰有印象,是内阁大臣家的少公子,五年级学长,平时惯于社交却品性正直,有一名未婚妻,应当没什么图谋。
从请柬措辞来看,也只是在训练期间大家都有了一些交情,正好因为联赛事宜,学院课程昨天起便暂停,还解了门禁供学生自由出行,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大家吃顿散伙饭加深感情。
柯尔兰在心里数了遍名单,也心知这位凯撒学长是打算结交哪些人,谢虚不过是顺带的,只是这种集体聚会,倒没什么推辞的必要。
“你去吧,”柯尔兰沉吟片刻说道,“不习惯就联系我,我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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