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依依又是一愣:诶,啊!咦?那个唯我独尊的谢南城居然向她低头认错,真的假的,莫非她没睡醒,正在做梦中?
谢南城深吸一口气,表情紧绷,声音凝重:“七年——从2009年到2016年,整整七年时间,人这一辈子,一共才有几个七年,并且还是在年华最好的时候,哪怕是坐牢,也比这种滋味好受,何况坐牢还有个期限,表现好还能获得减刑机会,总有个盼头不是?七年来惩罚一个不够坦诚的家伙,应该够了吧?”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可听他说到这里,再依依还是忍不住接茬:“只是不够坦诚?谢南城,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当年你几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真正追究起来,你的行为应该算‘故意杀人未遂’吧!”
谢南城摇头:“我……”
再依依不给他插嘴机会:“而且有几次是你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抓起来判你个三上十下也不是不可能,够什么够?”冷笑一声,“你想杀我,我逃走了,你又开始对付我爸,差点活活气死他,正因为如此,我才回来。”
谢南城继续摇头:“我——”
再依依嗤之以鼻:“谢南城,请你睁大自己的钛合金狗眼看看仔细——我不是苏缇恩,我是再依依!”
理亏词穷的谢南城,终于等到开口的机会,因为急于表明心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储在心房,即将满溢出来的秘密倾倒给她听:“你应该没有忘记,2010年离家出走之前,曾往我们那只人高的‘二十四孝花瓶’里丢了许多东西?”
呃……东窗事发了呢!再依依眼神闪烁了两下,但很快恢复坦然——被他发现又能怎样,比起他当年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把他的宝贝花瓶当垃圾桶,简直就是小儿科级别的报复而已。
紧盯着再依依的谢南城,没有错过她的眼神变化,咧开嘴笑:“过去的‘再依依’应该不明白完全燃烧是需要客观条件的,但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理解——空气供应不足,燃烧时间过短,环境潮湿,温度过低,都会余下不少残迹,条件差得越多,残余越大。”抽出覆在再依依心口的手,轻抚上她的脸,“我的花瓶果然还是偏向我的——它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花瓶里还有没烧干净的东西?再依依呆住,连谢南城摸上她的脸都给忽略。
看着再依依表情的谢南城,轻笑出声:“想起来了吧,当年你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什么‘见信如晤’,结果写完之后,却准备烧掉。”委屈地瘪瘪嘴,“我又没死,要是真烧了,我可就完全看不到了!”
再依依心跳又开始脱轨:果然是那封通篇下来,充满酸臭气息的东西暴露了,那个时候,她怀着锡予,又被谢南城各种刺激,情绪不太稳定,感性过了头,就像一条关于“为什么有人总删朋友圈”的回答,说是因为这一刻高冷的自己讨厌上一刻自己的矫情。
她当年也是,写完之后,立马感觉索然无趣,而且已经决定和谢南城彻底了断,自然也就没必要真让他“见信如晤”了。
缓了一会儿的谢南城,接着又说:“那封信保留得相当完整,稍作修复,就能得见原本的模样,于是我通过那封信,知道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虽然令人吃惊,但我知道信里的内容,是绝对真实可信的。”
六年前,她想留在他身边,所以亲口跟他说“我是苏缇恩”,可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现如今,她想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离他越远越好,但是他却找到那封信,并坚信她就是缇恩——麻烦,真麻烦!
谢南城低头在再依依额前印下一吻,“你就是我的缇恩,曾经那样伤害过你,实在对不起,多谢你没有彻底抛弃我,又回到这里来了。”
一直以来,他在她眼里都是趾高气扬的骄傲大男人,承认错误并赔礼道歉,就够难为情的了,竟还没出息的眼圈泛红噙泪花,给她看到,怕是余生都要拿来笑话他,必须隐藏掩饰。
于是谢南城果断把自己的脸埋进再依依颈窝,大概是头然低头的缘故吧,反倒加速泪水满溢的速度,眼泪稀里哗啦流出来,洇湿她的脖颈。
再依依感觉到被谢南城贴靠的地方,一片潮乎乎,暗忖:难不成是哭了,不可能吧,这家伙可是谢南城啊!皱着眉头推拒挣扎:“你是狗么,别把鼻涕、口水往我脖子上蹭,恶心死了——滚开!”
谢南城先前软塌塌压着再依依的身体瞬间紧绷僵直:鼻涕、口水,恶心死了……哈?
再依依到底还是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因为脸被谢南城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顶到一侧去,稍稍有点影响视线,但确定后脑勺的位置还是很简单的,瞄上,快准很的出手,砸得谢南城闷哼一声,但也只是哼了一声而已,他并不曾如她所愿的晕过去。
长叹一声,再依依举高花了屏的手机看,相对而言,它实在太过轻薄,不由怀念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砖头手机,那时她还小,偶尔从同学家租借的一部香港警匪片里见到它的存在。
年代久远,她早已记不清那部影片的内容,就记得里面的大哥拎着那“大部头”的手提电话很拉风,所以那个年代,大众普遍称呼它为“大哥大”。
假如她使用的不是现代智能机,而是那种老式“大哥大”,这一下子肯定能把他摆平,真可惜啊!
“噗通、噗通……”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异常响亮,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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