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

　　送给自己家的？

　　柴雨晴看着小黑水桶大约有两斤的泥鳅有点不相信。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柴雨天是一个小屁孩，无缘无故的送泥鳅给自己家，怎么也没有想明白。

　　“昨天啊，昨天我妈打我，是你帮了我的。”柴雨天别扭的红着脸道：“我妈老黑心了，把我往死里打，要不是你，我八成就被打死了……”

　　啥？

　　又不是后娘，哪就往死里打了，这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你是你妈的独苗，心疼还来不及呢。”柴雨晴哭笑不得：“她是恨铁不成钢，想你成材，想你也拿奖状。”

　　“我说我会拿的，比你多拿。”柴雨天不服气的说道：“这泥鳅是感谢你的，我不欠你的人情了啊。”说完丢下小水桶头也不回的跑了。

　　欠人情？

　　柴雨晴苦笑了一下，上辈子你欠自己的可不少。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了，她上辈子就恋上了他，而且，是暗恋，很苦很苦的。

　　默默的看着他上了大学，娶妻生子，衣锦还乡。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那时候傻不拉叽的柴雨晴最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听这首歌，因为她感觉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结果呢，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种错。

　　这辈子……

　　算了吧，小屁孩子呢，自己哪能和他说什么。

　　只不过，泥鳅可是不能收的。

　　杨四婶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柴雨晴将水桶提到了他家里面。

　　“这个小兔崽子，是说怎么不睡午觉，原来是跑去抠泥鳅去了。”杨四婶咬牙切齿：“等他回来看我不抽死他。”

　　还真是没有说错啊。

　　更关键一点是，自己好像出卖他了。

　　“四婶，您听我说。”柴雨晴后悔了，早知道就将这泥鳅吃了吧，眼巴巴送到他家还害他挨打：“四婶，您可不能打雨天哥哥了，他今天都给我说了，以后要和我一较高下，要和我比谁多拿奖状。”

　　“真的？”要是有这么志气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然是真的。”上辈子柴雨天就是一块读书的料，次次都比自己考得好，记忆中杨四婶也从来没有打过他。逢人就夸她儿子聪明，以后能考大学。一说起儿子，脸上永远都是笑脸。可没有现在的这种恨不得扒皮吃肉的表情存在：“四婶，雨天哥哥比我聪明，您得多夸他，而且，这泥鳅也没有少，您不要打他啊。”

　　千万别打，若不然回头就又将帐算在自己头上了。

　　“雨晴，既然这样，你将泥鳅拿回去让你阿婆煎给你们吃。”杨四婶道：“我就全当不知道这回事一样，若不然，一看到泥鳅我就想打他。”

　　这是强迫症吧！

　　柴雨晴看杨四婶一脸诚恳，行，收下吧。

　　反正泥鳅也是蛮有营养的。

　　柴雨晴清楚的记得，之后的三十年后，因为农药的使用和电渔工具的使用，就村里的这些田土泥鳅黄鳝都被灭绝种了。而且，价格也是出奇的高，现在根本卖不掉的泥鳅到那时候卖到二十七八元钱一斤，黄鳝直接飙到六十多一斤。

　　对啊，这东西，得好好的保护一下才行。

　　柴雨晴将泥鳅拿回家时，万氏笑着说杨四婶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还是挺好的。

　　这天晚上，阿婆将泥鳅放了一点油煎得干干的，然后抓了一个泡白萝卜切得细细的，再放点泡盐姜盐海椒切细焖了起来。

　　“好香啊！”还没有起锅，柴雨林已经在灶台边转了两圈了，然后还流了口水。

　　“这个小馋猫。”万氏笑了，铲了一碗让柴雨晴端给杨四婶。

　　“阿婆，还是不要端了吧。”回头又让柴雨天挨骂。

　　“那行，端给你幺叔吧。”万氏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样的：“偶尔吃一次泥鳅还真是香。”

　　柴满山看着桌上的泥鳅笑了笑：“好是好吃，就是有点费油了。”

　　柴雨晴苦笑一下，这个家啊，穷得连炒菜都要算计用油的量了。

　　一顿泥鳅吃下来，柴雨林还余尤未尽。

　　“明天我也去抠泥鳅。”等听说是在田边抠到的，柴雨林摩拳擦掌。

　　“哪有女孩子去抠的。”万氏笑着用筷头敲了她的头：“那都是男孩子玩的，你一个女孩子去玩是不行的。”

　　为什么男孩子玩的女孩子就不能玩？

　　重男轻女？

　　在八十年代的农村，这种事还是存在的。

　　但是，万氏却没有对姐妹俩有过轻视的意思。

　　特别是媳妇没了的这些日子里，她硬是填补了一个妈的位置，无论是浆洗还是吃食，将两个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红晕，不再是那种腊黄的脸色了。

　　“女孩子去捉鱼摸泥鳅的话，以后出嫁那天要下雨。”万氏笑道：“所以，这事儿你不能去做的。”

　　出嫁？

　　好遥远的事，柴雨林不以为然。

　　迷信！

　　这是柴雨晴唯一能想的事。

　　不过，迷信这东西啊，在乡下，还真的是说不清楚的，特别是以后的岁月里，柴雨晴从无神论者变成了半信半疑。

　　更有甚者，认为迷信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一晚上，大约是吃了泥鳅的原因，夜里柴雨晴就看见水田里好多鱼好多泥鳅，她刚伸出脚下田去捉一下就惊醒了。

　　原来人还在床上，这是做梦。

　　“滴溚滴溚”床上居然有水滴声。

　　“下雨了，好大的雨，你们的床上是不是漏水了？”阿婆拿了一个小盆子走了进来：“上次这个地方就漏呢。”

　　“就是，我一直说上房去捡一下瓦老是抽不出空。”柴满山匆匆走了进来：“房子修了不到五年就漏水了。”

　　“瓦盖得薄，上面又时常有野猫在跑，能不漏雨才怪。”相对于柴满山，万氏倒是很有经验：“天晴的时候上去捡一下。”

　　“我就怕承不起人的重量了。”柴满山叹口气道：“修房子的时候没有木头做格子，全是用的竹子，几年了怕是脆了。”

　　“那就不捡瓦多，等有钱买木材做格子的时候再动工。”万氏道：“雨不大漏得也不厉害。”

　　外面大雨，里面是水帘洞，柴雨晴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漏雨的程度会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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