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是她的后台硬, 还是你的后台硬？”
乔依然瞪了小琪一眼, 提醒她慎言。
“好好, 不说不说。”小琪做了一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 然后踮脚东张西望，“肖逸怎么还不来？我要看帅哥！美女看够了。”
突然，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琪捂住了肚子。
乔依然发觉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我肚子疼。”小琪拧着眉，“想拉肚子。”
“那你快去厕所。”乔依然立即说。
“可是厕所离这边很远, ”小琪有些不太放心，“我走了, 你一个人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乔依然反问。
“那行，我走了啊。”小琪说完这句话，转身一溜烟跑了。
一个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地走过, 他的脚不小心带到旁边摄像机的三脚架, 三脚架倾斜过来, 乔依然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这时候，一个女声问她：“你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
乔依然抬头，看见杨茜正站在她面前。杨茜的助理跟在后面看手机。
杨茜会主动过来跟乔依然搭话，大概是真的闲着无聊了。
乔依然对杨茜友善地微笑：“我是演员。”
“哦，你是跟组演员哦？”
乔依然一时被噎住，没反应过来。
同样都是小角色, 狭义上的跟组演员与临时演员的区别是, 跟组演员需要跟着摄制组随时待命, 而临时演员是临时性质的。所以一般跟组演员在镜头前的露脸机会会比临时演员多一些。
但从广义上来说，主演也可以算作是跟组演员，因为主演也是跟着剧组跑的嘛。
杨茜看到乔依然的反应，顿时失去了跟她说话的兴趣，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见副导演往这边过来。
副导演走到杨茜旁边，杨茜还以为副导演是要跟自己说话，她做出微笑表情刚提起一口气要跟副导演打招呼，就听副导演说：“依然，怎么样，刚过来，昨天在酒店住得还可以吧？”
“很好，剧组提供的酒店很好。”乔依然略微有些腼腆的样子。
“那就行。”副导演笑眯眯地说。
杨茜看看副导演，又看看乔依然，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然后疑惑地问副导演：“陈导，这个人你认识吗？”她手指着乔依然。
副导演转过头，仿佛刚发现杨茜的存在：“哦，杨茜啊，你在这儿呢。”
“陈导，好久不见。”杨茜微笑着伸出手。
副导演伸手与杨茜握了握。
杨茜用卖萌的可爱语气跟副导演说：“陈导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姐呗。”她的视线看向乔依然。
“哦，”副导演反应过来，一只手习惯性地就要搭上乔依然的一侧肩膀，但在快要碰到乔依然肩膀的前一刻突然顿住。他的手在空气中扇了扇，掩饰尴尬一样地轻咳一声，然后说：“有小飞虫，哈哈。”
杨茜看着副导演的一系列动作，心中越发对对面女孩的身份好奇起来。
副导演接收到杨茜好奇的目光，就把乔依然介绍给杨茜：“这是我们的林芷。”
他不好说“女二”、“女一”这样的话，免得女演员们听了心里不舒服，搞不好打起来，于是只是介绍角色。
杨茜听了心中却是一震。
之前她就跟相熟的剧组工作人员打探过林芷这个角色会由谁来扮演，甚至向副导演暗示过自己想换角色，最好能换林芷这个角色。这不仅是因为林芷这个角色戏份比她多，更重要的是，这个觉得非常讨巧，人设非常符合目标受众的价值观，是一个很容易火的角色。
但是，当时剧组工作人员和副导演给她的反馈都是——还没最后敲定，暂时虚位以待。
杨茜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眼前这个女孩，她完全没有印象，肯定不是一个出名的女演员，难道是今年刚出道的？可是总导演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没名气的演员来演林芷这样一个重要角色呢？再联想到副导演对眼前这女孩的殷勤态度，杨茜突然恍然大悟——后台够硬！
杨茜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乔依然。啧啧，看不出来，刚才还真看不出来，刚才看她一副有些露怯又有些腼腆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哪个第一次进剧组的跟组演员呢。
此时，副导演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于是走开去。
杨茜对乔依然的态度不似刚才，她很热情地跟乔依然聊起天来。
乔依然跟杨茜说着话，一抬眼的功夫，她眼神一亮，在人群中发现了肖逸。肖逸也发现了她，走过来：“原来你在这里啊。”
杨茜也转过头来跟肖逸打招呼：“肖老师比我先认识依然啊。”
肖逸笑了笑。
这时，肖逸的助理过来叫他，像是有事要跟他说。
肖逸刚走开，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就走上台前，宣布开机仪式开始。
于是乔依然就跟杨茜站在一起，听台上讲话。
先是总导演讲话，然后是制片人讲话。总导演和制片都是果断干脆的性格，因此他们的讲话都没有废话连篇，而是简明扼要。
等制片人讲话结束，一行人上台，台上是一台盖着红绸被架在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乔依然看见肖逸也上了台。
台上的每个人用一只手拉着红绸，然后在同一时间将红绸拉下。红绸落下，露出一台黑色的摄像机。
一个剧组工作人员拿着单反相机走过杨茜身边，被杨茜拉住。
杨茜开玩笑说：“拍照啊，今天要发新闻稿哦。”
这名工作人员说：“对啊。拍合照，等一下传给媒体。”
工作人员走开，开始招呼导演、制片、演员等人站到台前准备合影。
杨茜一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蒋薇薇正踩着高跟鞋快步往这边赶。
杨茜哼了哼，心想这个蒋薇薇还真是会赶时间，她们在风里站了一上午，她不仅姗姗来迟，而且还是在最重要的合照环节赶到。
杨茜转头看见还处在搞不清状态中呆愣的乔依然，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说：“走！我们去拍照！”
人员已经陆陆续续站好位置。
杨茜拉着乔依然挤了进去。她们站在了传说中最醒目的C位。
旁边的女演员都比杨茜咖位小，因此没跟她抢。男演员们要在记者们的镜头前维持绅士风度，也纷纷让出位置。
乔依然就这样在懵懵懂懂中站在了C位上。
“来，大家看镜头。”摄影师说话，引起台上还在跟身边人聊天的人员注意。
“等一下！”就在摄影师将要按下单反快门的前一秒，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
摄影师转头看见蒋薇薇，于是做了个手势示意蒋薇薇上台。
蒋薇薇趾高气扬地迈到台上，走到乔依然旁边，胯部用力一顶，乔依然被她不动声色地顶到了旁边，撞到旁边一位女演员。
女演员莫名地看向乔依然。
乔依然赶紧道歉：“抱歉。”
女演员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而蒋薇薇，面对前面的媒体，她脸上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那种程式化的笑容，高昂着头。
“来，大家看镜头。”摄影师说话了。大家看向镜头，摄影师连按快门。
最后是记者采访环节，记者们主要瞄准的目标是导演、肖逸和蒋薇薇。
乔依然看没她什么事，默默退了出去。
小琪到这个时候才跑过来，她找到了乔依然：“啊，开机仪式已经要结束了吗？”
乔依然：“对啊。”
——
乔依然跟小琪一起坐保姆车回酒店，小琪说：“我要吃萝卜丝饼！”
“好吃吗？”乔依然问。
“超好吃。”小琪夸张地回答。
很快，两人来到卖萝卜丝饼的店门口。
排队的人还不少。
轮到她们俩，店主问要几个。
“十一个。”小琪回答。
“这么多？”乔依然惊。
“我五个，你和司机每人三个。”小琪一边用手机扫店主的二维码一边笑嘻嘻。
“你能吃这么多？”乔依然不相信。
小琪很自信：“我保证你吃了一个还想吃。”
老板也笑呵呵：“是啊，我的萝卜丝饼上过网上那个影视城攻略的，很多剧组一箱一箱定。”
两人拎着袋子出来，小琪吹一口还发烫的饼皮，跟乔依然说：“珍惜你现在还能在路上露脸的时光吧，等以后你就只能呆在酒店里让我买给你吃了。”
“为什么？”乔依然问。
“因为会被路人认出来啊。人出名到一个程度，墨镜口罩都不管用的。”
乔依然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没往心里去，她说：“哪那么容易红？”
小琪笑而不语，低头咬了一口萝卜丝饼，嘴里嚼着食物说话：“啊！就是这个味道——美味。”
乔依然很快到达酒店，跟小琪道别，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拿出手机，微信里，陆谨言还是没有回复她。乔依然托腮，现在还没有下班吗？
她看一眼桌上萝卜丝饼的袋子，突发灵感。
用手机支架架好手机，她开始录视频。
“嗨，你今天吃了什么？”她对着手机屏幕说话，“我今天吃了这个萝卜丝饼。”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萝卜丝饼，闻了闻：“超好吃，我刚才已经吃过一个了。”
她张嘴咬了一口：“嗯，好吃。”
“这个，店主说上过网上那个影视城攻略的，很有名哦。但是不可以快递，只能趁热吃，如果你以后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旅游的话就可以吃到。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看看。”她将手里的饼凑到手机前，将被自己咬过的横截面上的馅料对着手机，“看起来就很好吃，有木有？”
她指着淡黄色略微烤焦的饼皮：“我已经放了一会儿了，现在这个表皮好像没有刚才脆。但是闻起来还是很香。然后它是咸口的，有点鲜。”
差不多了，她按下结束键，然后把视频发给陆谨言。
OK，金主爸爸每日一哄结束了。
——
乔依然早上四点不到就起床了，跟她同一时间起床的小琪一早上都哈欠连天。小琪看乔依然很精神的样子，问：“你都不困的吗？”
乔依然微笑：“我昨天晚上八点就睡了。”
小琪向她竖起大拇指：“老年人睡眠时间你都能睡着。”
乔依然：“你也会习惯的，毕竟以后基本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时间起。”
小琪抱头：“苍天啊！”
今天要拍定妆照。两人吃过早饭赶到剧组化妆间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剧组有好几间化妆间，乔依然被分配到其中比较宽敞的一间。
乔依然端坐着，化妆师给她上妆，小琪坐在旁边玩手机。
门外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哐哐声。
紧接着房间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蒋薇薇，后面跟着她的助理。
蒋薇薇走进来，高傲地昂着头，目光从乔依然脸上瞥过。
“是这里？我的化妆师呢？”蒋薇薇问那个正在给乔依然化妆的化妆师。
化妆师回答：“蒋小姐你就是在这里，我同事有事，一会儿就过来。”
蒋薇薇在位置上坐下：“哎，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先帮我化。”
化妆师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乔依然从镜子里看向化妆师。
小琪也放下手机看过来。
见化妆师没有动作，蒋薇薇开始发难：“你们化妆组怎么回事？只听说过化妆师等主演的，还从没听说过让主演等化妆师的。你知不知道剧组给我的片酬是按小时计费的？你们这是在浪费剧组的钱，浪费我的时间！”
蒋薇薇眼神霸道，口气凛冽。她是那种从小就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每当她摆出这副样子，强大的气场可以压得别人透不过气。
蒋薇薇的助理说：“先帮我们化一下吧，蒋小姐一会儿还有事，配角可以先等一会儿嘛。”跟蒋薇薇不同，她的助理是用那种轻飘飘的口吻说话，那话里有话的语气，听着就很气人。
小琪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化妆师也知道蒋薇薇是在剧组横行霸道惯了的人，她对着镜子里的乔依然说：“你等一下，我同事等下就来。”说完转身走到蒋薇薇那边，准备帮蒋薇薇化妆。
小琪看得目瞪口呆，她反应过来：“我去，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并没有人回应她，大家都装作没听见。
只有乔依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用口型跟她说：“算了。”
乔依然的母亲是一位性格十分柔和的女性。乔依然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因此不擅与人争抢。更何况她一个人来B市之后，讨生活不容易，更加懂得吃亏和隐忍。
小琪跟乔依然不一样。小琪是城市小康家庭出身，从小就是父母眼中的小宝贝。工作之后在职场，也是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深知不能看着别人踩自己的底线。最重要的是，小琪知道乔依然背后有陆谨言。因此，面对强势的蒋薇薇，小琪是不怕的。
“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小琪说得很大声，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蒋薇薇嫌小琪吵，神色不耐。蒋薇薇的助理让小琪要吵去外面吵。
乔依然也忍不住了，说：“凭什么让小琪去外面？”
“因为她吵到别人了！”
“是你们先插队，我们先来的！”
“哎哎，怎么回事儿啊？大美女们，外面老远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副导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肖逸。
小琪让副导演评理，她把蒋薇薇抢化妆师的事说了一遍。
蒋薇薇一方则指责剧组不给她们安排好化妆师，让她们干等。并且说是乔依然一方先挑衅的。
说着说着，两方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停停停。”副导演做了一个休战的动作。蒋薇薇性格太霸道，副导演觉得乔依然比较好说话。副导演对乔依然说：“依然，你先等一下，我叫人从别的化妆间调一个化妆师过来。”
这个时候，化妆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从别的化妆间调一个过来，意味着有人又要干等。如果是这样，自己和蒋薇薇刚才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呢？想到这里，乔依然说：“不用了，导演，我等一下好了。”
这时候，肖逸说：“我的妆化得差不多了，先让我的化妆师帮依然化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临时请假的化妆师终于回来了。
“行了，回来了就好，赶紧工作吧。”副导演说完，又转头跟乔依然说，“依然，你过来，我给你换个化妆间，这边太挤了。”
其实这个化妆间一点也不挤，一大间房间只安排了两位位置。只不过是副导演怕两个女演员再因为什么别的事情吵起来，毕竟这两个来头都不小。
乔依然被安排进了肖逸的化妆间。肖逸是单独一个化妆间，不过面积比乔依然之前那个化妆间小得多。
其实肖逸的妆还没化完，他跟乔依然一起回到化妆间，坐下来，化妆师继续帮他上妆。
乔依然也开始上妆了。化妆师按照原本的设计给乔依然戴假发，梳头发，上妆。结果出来，化妆师不太满意的样子。化妆师问乔依然：“你时间紧不紧？”
乔依然对化妆师微笑：“没事，我一整天都有时间。”
“那行，我给你试试别的，看看到底哪种适合你。”
肖逸走过来，从后面拍乔依然的肩：“依然，我去拍定妆照。”
乔依然正仰着脖子方便化妆师的动作，闻言摆了摆手：“肖老师再见。”
三个多小时之后，乔依然的妆化完了。化妆师看着乔依然，眼神痴迷：“好美，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林芷啊。”
“你也看过剧本吗？”乔依然问化妆师。
“《大燕》是根据网络上一本很红的小说改编的呀。”化妆师说。
乔依然惊叹，她居然不知道！
也没有人跟她说起过。可能别人都以为她是知道的吧？主要她这两年都没时间看小说，也没时间关注网络。
化妆师说：“那就定这个妆，以后都这样化。”
“嗯嗯。”乔依然点头。
——
乔依然拍完定妆照，去化妆间卸妆。
小琪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等下回化妆间找你。等你卸完妆咱们去吃饭，我都快饿瘪了。”
“好。”乔依然答应。
时间已经不早，很多演员都已经卸完妆回去了，走廊里不复上午的人来人往。
乔依然经过一间化妆间，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下意识停住脚步。
“你不告诉我，别以为我就不知道，她不就是被人包养了吗？”蒋薇薇的声音。
“姑奶奶哎，别说了。”副导演压低的声音。
“哈，被我猜中了？”
“不是，真不是。别瞎猜了。”
“真的很好猜啊。这剧的主要投资方，光影、我爸，还有那个钱大治。光影不可能，CEO高磊是个妻管严。我爸更不可能，他要是敢把他小蜜跟我放一块儿，那就是找撕的节奏。所以，现在只剩下那个脑满肠肥的钱大治了。看来这次钱大治投资不少啊……”
“我走了，不跟你瞎扯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反正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副导演说完，便往门外走。蒋薇薇来他这里打听乔依然，他不知道陆谨言的想法，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跟乔依然的关系，所以他不能随便跟人说。
乔依然听见脚步声，躲进旁边一间空的化妆间。
很快，副导演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蒋薇薇也踩着高跟鞋拎着小包离开。乔依然这才出来，回了自己的化妆间。
乔依然卸完妆，跟小琪一起出去的时候，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叫住她。
工作人员一手拿着手机，说：“没找到你微博。明天定妆照修好了，我们会发一条微博，到时候会艾特主演。”
乔依然只有大学时候注册过一个微博，很久没用了。
“我没有微博，等我注册好了再告诉你。”乔依然说。
跟小琪去附近饱餐一顿之后，乔依然回酒店休息。她在走廊上碰见了肖逸。
“吃饭了吗？”肖逸对乔依然笑得一脸和煦。
“吃了。”
“吃的什么？”
“开封菜。”
“什么？”肖逸不太懂。
“就是肯德基啊，KFC，开封菜的拼音首字母。”乔依然笑。
肖逸理解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其实这个网络上的梗，乔依然也是刚才跟小琪吃肯德基的时候才刚刚从她那里知道的，没想到肖逸也不知道。乔依然问肖逸：“肖老师也是住在这层楼吗？”
“对，剧组安排。”肖逸说，“要是你在这里碰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住809。”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乔依然说，“这里很安全。”
“嗯，早点回去休息。”肖逸说。
“再见。”乔依然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等等。”肖逸的声音。
乔依然回过头，看见肖逸走上来两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那个……今天蒋薇薇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她那个人，一向霸道惯了。她对谁都那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嗯，我不会。”乔依然对肖逸笑了一下。
“嗯，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拍摄，凌晨就得起床。”肖逸叮嘱道。
“好的，肖老师也早点休息。”
乔依然用房卡刷开门，进门，关门，走到床边，然后仰面把自己摔在床上。
她拿出手机，举在眼前看。
微信里，陆谨言依旧没有回复她。
这个气也生得太久了吧？
又到了每日一哄的时间，但是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心情。忽然想起今天剧组工作人员说的微博的事，乔依然从床上坐起来。
以前的那个号，肯定不适合用。乔依然准备重新注册一个新号。她正在设置密码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
看到是副导演的电话，乔依然选择接通。
“依然啊，吃过饭了吗？”
“有什么事情吗？导演。”
“那什么，今天蒋薇薇的事情，你不要在意啊。她是资方的女儿，这个圈内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就比较……那个……你也知道。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先跟我说，我帮你解决，最好不要跟她硬碰硬。”
乔依然明白了，原来副导演以为她不服气蒋薇薇才跟她吵架，现在是怕她跟陆谨言告状，所以打电话过来安慰他。乔依然告诉副导演，自己没事，以后也不会主动挑事，叫他放心。
——
晚上，小琪也学乔依然的老年人睡眠时间，八点钟早早睡下。可惜她向来是个夜猫子，在床上摊了两个小时的煎饼还没睡着，索性起来玩手机。等玩到有了睡意，一看时间。得，快12点了，费了老半天力气结果跟平常的睡眠时间也差不多。
一想到这会儿睡下，明早四点又得起床，小琪就绝望。
凌晨一点，小琪正在梦乡，忽然被一阵熟悉的铃声吵醒。
迷糊中的小琪摸索着去抓手机，抓到了，随便按了一个按键。
世界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小琪突然清醒过来。
啊！该起来搬砖了。
然而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觉不对。
现在不是凌晨四点，而是一点。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设错了闹钟。她检查手机闹钟，发现闹钟没问题。退出来以后，她才发现她有一个拒接电话。
点开来一看。我去，她刚才居然拒接了陆谨言的电话！
可是陆总为什么半夜给她打电话？
先不管，赶紧打过去。
电话那头被接通。
小琪的声音有点发颤：“喂，陆总……”
“嗯。”
妈呀，还真是陆谨言。
小琪试探着开口：“陆总，您有什么事吗？”
“今天……你们那里发生什么事？”陆谨言在电话里问。
“什么？”大晚上从睡梦中被吵醒，小琪的脑袋里是一团浆糊。今天发生了什么？今天没发生什么吧？“没发生什么啊……”
“没事就好，挂了。”
“等等！”小琪的脑子忽然一机灵，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发生的事了。难道是乔依然打电话跟陆谨言哭诉，又没有说清楚情况，所以陆谨言打电话过来问她？可是乔依然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小琪把白天她们跟蒋薇薇闹矛盾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其实没多大事，已经解决了。”
“没别的事？”陆谨言问。
“没有。”小琪答。
“行，挂了。”
“陆总再见。”小琪说完，暗暗呼出一口气，等待着陆谨言先挂电话。
“等等！”陆谨言忽然开口。
“嗯？”小琪问，“陆总还有什么吩咐？”
陆谨言在电话那头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说：“不要告诉她我今天给你打过电话，知道吗？”
“哦，好的，没问题。”
陆谨言那头挂了电话，小琪也把电话挂断。她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心想这两个人在玩什么啊，难道吵架了？
她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先睡了再说，太困了。
小琪爬到床上，脑袋挨到枕头，一秒钟入睡。
——
第二天，乔依然让那个剧组工作人员关注了自己的微博。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她的微博。
《大燕》官博发了一套九宫格图片，第一章是把各个人物P在一起的海报，接下来是各个主演各自单独的定妆照。
依次欣赏了每张照片，乔依然点开评论。因为原著粉丝众多，微博发出去才一个小时，底下评论已经上千条。乔依然从上方的热评依次往下看。
——我爱豆古装好帅，已迷醉[哆啦A梦歪头笑]
——肖逸的古装从来不会让我失望，舔屏[流口水]
——确定是肖逸演萧祈我就放心了[含泪]
——肖逸演技真的好。
——这才叫玉树临风。
——演技好人又帅，不愧是我爱豆，想睡[微笑]
——想睡+1
——想睡+2
——来来来，报名了，组团去影视城睡肖逸[鸡冻]
……
——期待微微给我们带来的段蓉蓉#蒋薇薇段蓉蓉#
——我微微最美#蒋薇薇段蓉蓉#
——微微这个造型我给一百昏不怕你骄傲[两手握拳，开心]
——微微定妆照好美，有古代世家女的风范
……
——我已经幻灭了，这还是我的大燕么[泪]
——人家刚开拍你就幻灭了你先知啊？
——不知道剧本有没有被改残[吃瓜]
……
——有质感，可以[吃瓜]
……
——造型考究，一看就是良心剧组。
……
——演林芷的是新人吗？
——这个演员没见过，不知道能不能演出我们林芷的感觉。
——感觉玄[吃瓜]
——哪个十八线？我心目中的林芷只能是宋雨琪！光影为什么不让她来演！
——其实这个林芷挺有感觉的啊，不过我还是先吃瓜好了。
等乔依然退出这条微博，发现这一会儿功夫，她涨了两个个粉丝。本来她只有小琪一个粉丝。点进粉丝的微博一看，果然都转发或点赞了《大燕》官博的这条微博。这两个粉丝应该是通过《大燕》官博找过来的。
想起小琪叮嘱过她要好好经营微博，乔依然给自己的晚饭拍了张照，然后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条微博：好好吃饭。
乔依然把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夹菜，忽然顿住手，想起了什么，又打开手机，把《大燕》官博上自己那张定妆照下载了下来，然后发给陆谨言。
每日一哄，昨天忘记了，今天接着继续吧。
照片发完，她刚放下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响起。
不会是陆谨言吧？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回复她。
自从她来了影视城他就从来没回复过她。
而且还是秒回。
乔依然狐疑地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是陆谨言。
陆谨言：这是谁？
乔依然：是我啊[两手握拳星星眼]
乔依然：看不出来吗？
陆谨言：不像。
乔依然：……
——
在影视城的时光过得飞快。乔依然每天跟着剧组赶戏，日出而作日落也不能息，因为晚上也可能有戏。她基本没有休息日。一眨眼，她已经来影视城半个月了。
乔依然一个人呆在化妆间。她刚刚化完妆，感觉口渴，拧开桌上一瓶矿泉水喝。矿泉水瓶的瓶口刮掉了她刚涂好的口红的一角，她发现了，拧开一管口红对着镜子重新补妆。
这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小琪进来了。她拧着美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乔依然一边对着镜子查看嘴上的口红，一边这样问。
“我好气啊。”小琪跺了跺脚。
乔依然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小琪想了想，还是瘪了瘪嘴：“算了，还是不说了。”
“想说就说啊。”乔依然鼓励她。
“那你得先答应我，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小琪说。
“跟我有关？”乔依然猜测。
小琪点头。
“好，我保证。”乔依然把口红盖盖上，好整以暇。
“你千万不能生气哦。”小琪见乔依然点了点头，才接着说，“我刚才听剧组里的人在传，说你被包养了。”
乔依然听了，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像她这样既没有名气也没有作品的演员，一上来就担任女二号，剧组里的人在背后猜测她有后台有金主，那也不奇怪。
小琪见乔依然神色淡定，继续说：“你知道他们传你被谁包养了吗？钱大治。是钱大治！”
“谁？”乔依然没听说过这个人。
“就是去年，有一个很火的营销号写了一篇扒他的文章，然后他就在网上火了。一个做生意的，喜欢投资影视剧，让自己包养的女明星演主角。他以前包养过吴晓雅和刘妍妍，前阵子刘妍妍单飞了跟男明星谈恋爱还每天在微博上撒狗粮，所以现在网上都在猜钱大治下一个会包养谁。”
“钱大治是《大燕》这个剧的投资方之一，你是新人，又演主要角色，所以……”
“有人告诉我说这是蒋薇薇传出来，蒋薇薇说她认识的高层多，所以知道内幕，很多人就都信了。”
“啊啊啊，我好气啊！这个蒋薇薇，因为跟咱们结下了梁子，就故意传你的谣言！”
“你不生气吗？”小琪说到这里，观察乔依然的神色，她看见乔依然又对着镜子涂起了口红。
乔依然听到小琪的话，停下动作，目光从化妆镜转向小琪：“娱乐圈是名利场，既然是追名逐利，追求利益，就一定会有人踩人的事。我既然选择进这个圈子，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如果每一件事都能让我内心震荡，痛苦不堪，那我肯定没办法混下去的。”
其实她还没说那天杨茜利用她跟蒋薇薇抢C位，结果导致她被蒋薇薇记恨上那件事。那天她刚来影视城，很多事情都不懂，这些天她看着剧组里杨茜和蒋薇薇的相处模式，才在心里把那件事情从头到尾捋顺了。
小琪对乔依然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啧啧，这才几天，你这心里素质，有一姐的感觉了。”
——
陆谨言视察坤乾集团S市分公司，为期三天，今天上午刚刚结束。结束后，他并没有和助理一行人一同回B市，而是开了辆S市分公司的车，独自上了高速。
车是奥迪，他开了一段路就上手了。本来分公司总经理要把自己的车让给他开，他没要。一路上，S市有些逼仄的高楼大厦渐渐远去，南方小城的山丘与低矮树木渐渐从远处被春风吹过来。
操控台上，手机导航软件正在运行着。
“前方五百米，左转，进入……”
陆谨言看见前面提示影视城方向的指示牌。
“前方有测速拍照。”
他放慢了一点车速，再一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这次只是来S市视察，顺便去影视城走走，绝不是特地为了乔依然开三个小时的车。
嗯，就是这样。
“前方路口出高速，请走右侧车道。”
陆谨言下了高速，很快到达影视城。
影视城只能进剧组的车，陆谨言把车子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影视城售票处张贴了所有剧组的拍摄时间和拍摄地点，上面显示《大燕》剧组拍摄所在地为长安城。
陆谨言买了张票进入影视城，影视城很大，但长安城离正门并不远。
他在长安城看见几辆剧组专用的车，车前挡风玻璃上的车辆通行证上标注了这是《大燕》剧组的车。
应该就是这里了。
他沿河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剧组架着摄像机和摇臂在拍戏。
剧组隔离带外站了一批围观的游客。
他人高腿长，别人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前面的景象，他站在后面就看得很清清楚楚。前面是几个身穿古装的男演员在拍戏。
他转身，踏上河上的木质拱桥。站在桥上，他拿出手机，想要调出乔依然的电话号码。但他想了想又将握着手机的手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闲适，还想一个人再走一会儿。
单手插兜，他下了拱桥。桥下的游客少了很多，稀稀落落，在游廊里穿梭。
他进入了左边的游廊。
走了一会儿，他看见前方，一个身穿古装梳着发髻的女人背对着他。他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再往前走，女人对面还站着一个穿古装的男人。刚才陆谨言没看见这男人，是因为在他刚才的视线里，他这男人恰好被廊柱挡住了。
古装男人正将手中的一支玫瑰递给眼前的女人，他说了什么话，但他声音低沉，陆谨言没听清。
下一秒，陆谨言听见女人轻快的声音：“谢谢。”她从男人手中接过了玫瑰。
那声音，陆谨言非常熟悉。
声音的主人，虽然正背对着他，但他记得她的各种声音和发出声音时的样子。
她曾经战战兢兢拒绝他：“希望我还没有浪费您太多时间。对不起。”
她生气的样子：“你放手！”
她颦眉的样子：“你想多了。”
她眉眼弯弯对他微笑的样子：“我熬了两个小时呢，马上就可以喝了。”
她撒娇的样子：“去嘛去嘛，我要去！”
她祈求他的样子：“你多心了。求你了，我真的可以的。真的，完全是你多虑了。”
他最爱她在夜晚亲热时捂着嘴也忍不住发出的带着哭腔似快乐又似痛苦的叫声。
他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摄像机，没有导演，也没有剧组工作人员。
这不是在拍戏！
他耳边忽然响起沈东临的声音：“你不知道，演戏的都是俊男靓女，几个月待在一起，朝夕相处，沉浸在虚幻的角色里，最容易因戏生情。”
“你们在干什么？”陆谨言声音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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