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奶奶把二十多年的事翻出来,让丁家闹了个没脸。
“好了好了,夏婶子消消气,大概情况我也了解了,确实是她们两个做得不对。”龚守义出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偏帮着夏家道:“你看这样成不成,现在正是秋收,她们还能有精力骂人,说明上工肯定在磨洋工,她俩今天的公分我就全扣了。”
丁家被泼粪又被扣工分,什么好处都被夏家占了,这么明显的偏心,谁都看得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扣我们公分,说我们精力好是磨洋工,你看看她,不仅骂人还有力气泼粪,你怎么不扣她公分。”
辛辛苦苦干了一天,她一点懒没偷,水都没时间喝一口,怎么能贫借他一句话就否定她们的辛苦。
公分公分,社员的命根,说到扣工分简直是要了丁老太婆的命,不如打她一顿来得痛快。
丁老太婆也不是能吃亏的主,一说要扣工分,她第一个不同意!
夏奶奶嗤笑:“你耳朵聋了,我都说我这几天没上工你让他扣我公分,脑壳有包!”
看热闹的人低低一笑,丁老太婆一噎,不服气道:“你们跟小娃儿抢公分好意思!我们又没干危害集体利益的事,要扣工分,我不服!”
“丁婶子好像对我安排给夏婶子的工不满?”
龚守义没忘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他并不是闲的慌来处理两家鸡毛蒜皮的事,而是为了夏奶奶要他办的一件事而来。
刚刚还不知道这事怎么说,既然丁老太婆点出来,龚守义就顺着她的话说。
“今天这个事,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夏奶奶刚要炸起,龚守义给她使了个眼色,“你们家想要个轻松活也不是不可以,明天开始,放羊的活就交给你们家秀琴。”
夏奶奶找到龚守义,让他给丁家的丁秀琴安排一个不晒太阳不费体力的活。
龚守义不明白夏奶奶为什么要给丁秀琴安排一个轻松活,他把这归咎于夏奶奶老了心善,见不得小辈受委屈,才发善心给她谋个轻松活。
龚守义大儿子在钢铁厂工作,他还有个一事无成的小儿子闲在家。
平时见不到夏学文他们人,只有尽量讨好夏爷爷夏奶奶。
夏奶奶这次找他帮丁秀琴安排个不晒太阳的活,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能帮到夏奶奶,他当然义不容辞答应下来。
放羊这活轻松,把羊赶到山上栓好,它就自己吃草,放羊的人只需要找个阴凉的地方看着它,等它吃饱再牵回大队。
丁守义这么做,看在他们眼里就成了恩威并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他们羡慕起丁家来,这么容易就得到放羊的机会。
“谢谢,谢谢大队长。”
丁秀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先是一怔,接着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个劲鞠躬道谢。
龚守义对着丁秀琴,眼神往夏奶奶那边瞟。
丁秀琴见状秒懂他的意思。
她就说大队长怎么突然好心给她安排轻松活,原来是夏表奶奶帮她要来的。
丁秀琴眼眶蓄起泪水。
虽然得到这个活丁家人高兴,但是,丁老太婆有不同意见,“秀琴一个女娃,再过不久就要说亲,能不能把这个活换成我们家其他人?”
其他人?
夏婶子要的就是给丁秀琴,她还想给其他人,这丁婶子重男轻女的观念看来是刻在骨子里的啊,就这么个小活还要抢过去给孙子们。
龚守义脸色一沉,“不想要就算了,我是队长你是队长?我安排的好好的活要你来指手画脚?”
“就是,有些人啊,孙子孙女在心中不一样重,就像忘了自己是个女的一样,真给女人丢脸!”
龚守义安排的工作,夏奶奶很满意。
夏奶奶这挑拨离间的一句话,引得各位妇女同志不善的看着丁老太婆。
“不不不,我们要,我们要,就给秀琴,没人跟她抢。”丁建业舔着脸赔笑,生怕队长把这活收回去。
他当然不是好心为了丁秀琴,至于他在打什么主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天就耽误你时间了,我们两家也没多大的事,你看哪个不懂事的还请你专门跑一趟,我就是过来请他们不要骂我们家芊美,大家都是邻居,这么做不好看。”夏奶奶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丁老太婆脸色不好的咬着腮帮子,现在想起大家是邻居了,她骂人泼粪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大家都是邻居?
大队长一般都比较忙,送走龚守义,夏奶奶踱步到在一边争吵的丁向党两口子面前,摸过粪桶的手戳在胡素娥衣服上。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你嘴巴管不住爱背后嚼嘴那是你的问题,你说别人我不管,要是让我听到你说我们家这个那个咋样咋样,下次我就不把粪泼门口,直接把你推茅斯里头淹死!”
夏奶奶是越有人跟她吵她越来劲,是以胡素娥不敢回嘴。
嫌弃地捏着鼻子,牙齿咬的咯吱响。
夏奶奶看到她的动作,并不把她当回事,凶恶的放完狠话,扭身回了家。
好戏散场,丁家被泼粪又扣了工分,却得了个放羊的活。
夏家这次什么便宜没占到,夏奶奶突然这么好说话,他们都觉得奇怪。
人群散去,丁向党和胡素娥吵起来。
丁老太婆看着一地的粪,又想到自家得一好活却给了赔钱货,心里不太舒服。
见老四两口子吵架,她在旁边拉风箱,“老四家的,你要不满意我们家你就滚!蠢货,今天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老四,好好教育教育你媳妇,既然嫁给你了,就不要再东想西想。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玩意儿!”
丁老太婆话一说完,屋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丁向党的骂声以及胡素娥的哭声。
胡素娥觉得自己很冤,想过好日子又不是她的错,穆淑贞当年不也一样,只不过穆淑贞赢了,她输了。
这么多年她虽心有不甘,却并没有继续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有下午骂人,明明老太婆也骂了,凭什么错全推给她一个人!
胡素娥捂着半边脸哭泣,屋里那么大动静,没有一个人来劝架,连她最疼爱的儿子也没现身。
她哭得更大声了,那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老子还没死,嚎啥子嚎!”丁老太婆听到她哭就心烦。
丁秀琴木着脸烧锅做饭,全程不参与。
刚刚丁老太婆想夺了她的活,自己的亲爸妈没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
二堂哥帮她说话她并不感激他,相反还会防着他,她太了解自家二堂哥无利不出头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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