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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烧死的孩子

  温龄是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发现了那则消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给她的。

  照片上她的样子很清楚,季斯贤的样子却是模糊的,两个人抱在一起,暧昧至极,很显然是冲着她这个顾少夫人来的。

  温龄坐在床边想了想,起身去找顾宁暄。

  顾宁暄在看书,维持一个动作像是已经很久了。看见她拿着手机来,他一点都不惊讶,放下书轻轻开口。

  “温龄,开春了,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吧?”

  温龄看他的样子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想起昨晚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会跟季斯贤公平竞争,温龄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她收起手机,低声问:“好,你想去哪里?”

  “去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吧。”

  温龄不知道顾宁暄为什么会去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都已经让司机查了地址,执意带着她去。

  “是这里吗?”

  下了车,面前半片废旧的楼房,四周长满枯草,垃圾堆的到处都是,翻着恶臭。

  温龄不愿意再看这个地方,她垂着眸子,低声说:“这里十几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后来一直没有人善后,就变成这样了。”

  “这里原来是孤儿院,你跟季斯贤,一起生活在这里是吗?”

  顾宁暄抬起头,望着废墟的上空,他们一路过来,天都是蓝色的,只有这里,是一整片的灰暗。

  温龄抿了抿唇:“不光有我和阿季,这里一共十四个小孩,当年烧死了一个,剩下的,除了我和阿季,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突然绷紧身子,像是不愿意回顾那段往事,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顾宁暄侧头看着她,轻轻牵起她的手。

  “那个烧死的孩子,你还记得他吗?”

  他拉着她去一处台阶上坐下,小刘怕尘土脏了他的裤子,要脱下外套来给他垫上,顾宁暄接过来却给温龄垫在了下面。

  他靠着她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折了一个杂草攥在手里,沉声说:

  “温龄,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吧,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我都想听。”

  他永远那么温柔,说话的声音和润充满磁性,一点点平复了温龄慌乱的心。

  她低头看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洁白如玉的指骨跟她的缠在一起,总觉得不是那么搭配。

  他是高高在上的财阀总裁,而她只是一个孤女。

  “顾宁暄,你尝过绝望的滋味吗?”

  半晌,她突然开口问他。慢慢抬起的脸上染上挥之不去的悲伤。

  “你一定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阿季,他做过牢,做过坏事,不务正业,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这样的人,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爱上他。”

  她苦笑着,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那双如同汪洋大海般澄碧的双眼,微笑着看着顾宁暄。

  “可我这辈子就是义无反顾爱上了他,不止现在,将来,甚至下辈子,我都会爱着他。”

  “因为季斯贤和温龄是一体的,没有季斯贤,温龄十二年前就死了。”

  她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可是顾宁暄问了,她也愿意告诉他,毕竟她从未把顾宁暄当作坏人。

  “十二年前这条胡同里出过命案,凶手不是季斯贤,而是我。”

  那年幽暗的胡同里,有人撕扯着她的衣服,将她按在满是苔藓的石壁上,她痛苦的大喊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石头砸向那人的头。

  鲜血把她的双眼都染红了,世界好像静止,她仿佛坠入了深渊一样。

  是季斯贤拽住了她,他擦着她的脸,抱着她不住的说:“龄子,回孤儿院去,快回去!”

  她脑中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季斯贤的那句话,他叫她回孤儿院,她便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了。

  可等到她回了孤儿院,漫天的大火舔舐着楼房,所有孩子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小暄。

  “他跟你一样的字,暄。”温龄眼中盈满泪水,她的身体开始抖,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小暄的眼睛看不见,发生大火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可是没有人去救他。顾宁暄,一个人活活被烧死,那是种什么滋味!”

  她抖的不成样子,两只手死死的攥住顾宁暄,男人心疼的抱住她,温龄靠在他肩上,再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我害了季斯贤,我没有救下小暄,是我跟他说眼睛不好不要出来,顾宁暄,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

  “温龄。”顾宁暄摸着她的背,轻轻拍着安抚她:“你亲眼看到小暄死了吗?”

  女人的哭声因为他的问题而停止,温龄愕然的看着顾宁暄,他眼镜背后的眼眸中透着希望的火光。

  她忽然愣住了,擦干了眼泪急切的看着他。顾宁暄摸着她的头发,宠溺的冲着她微笑:

  “我帮你去找他好不好?我帮你找到小暄,所以不要哭了。”

  温龄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丝希望涌上来。

  “能找的到吗?当年我在废墟里都没有找到他,你又怎么找得到?”

  顾宁暄唇角依旧带着笑容,轻轻说:“你回想一下,当真一直看着大火在烧吗?”

  温龄的思绪停靠在某一个点:“我……当年我……”

  她用力的回想,喃喃自语着:“当年阿季被警方带走了,我想要救他,可小暄还在火里,他们说他死了,我伤心难过……当时晕倒了……”

  “等我再醒来!孤儿院成了一片废墟,阿季被抓判了十二年!我以为……”

  “既然你这样想着他,念着他,他一定会为了你活下去,温龄,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找到她。”

  他重新抱住她,仰头看着天,那场大火在他脑海中沉寂了十二年,这一天终于重新想起来了。

  他开心的笑着,原来姐姐从未忘记过他,她为他伤心难过,后悔没有救下他。

  十二年,像一个世纪的轮回,轮回之前,他跟她分离,轮回之后,他换了个身份,重新拥抱着她。

  顾宁暄心中充满了感恩,感谢上苍,她还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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