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皱眉,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 仇厉已经靠着她睡着了。

　　诺诺没办法, 她扶着他到床上, 然后打算下楼找陈妈。

　　但是下去才看到陈妈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诺诺没有客房的钥匙, 她想了想，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别墅的夜很安静, 她摸摸自己的唇，生气泛滥, 男主要是真喜欢蒋新月，那就应该去追呀，以他这么霸道的性格, 如果都会畏怯，那是不是证明蒋新月特别重要？

　　诺诺想，既然原书里蒋新月和宋怜有交锋, 那证明蒋新月是有意愿和仇厉在一起的。既然这样，那早晚这个厉害的女人会找过来。

　　经过陈茜这件事, 诺诺对任何女配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们要是喜欢仇厉还好, 可是都想着对付她就不好了，她生活在法制社会，可没任何一个女人有她们这样疯狂。

　　仇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冷着脸揉了揉额头。毕竟是宿醉, 醒过来自然会难受。

　　他看到这是诺诺的房间, 一摸下巴, 伤口结痂了。

　　仇厉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不容易喝醉。可是昨晚失态了，他本以为可以掩盖地很好的，放诺诺去高考，然后遏断她离开的想法。

　　可是昨天陈茜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暴怒。

　　陈茜在楼顶疯狂大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仇厉，你没有半点心软。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喜欢宋诺诺，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仇厉，她不喜欢你。你这样的人，逼狠了，总有一天我今天的下场也是宋诺诺的下场。她总有一天，会为了离开你在所不惜，会像我这样，从这里跳下去。”

　　张青铎看见仇厉的脸色都吓得结结巴巴了：“厉哥……你别、别信她啊，她状态不好，说的都是疯话。”

　　然而下一刻，陈茜从楼顶上跳了下来。哪怕下面救助及时，她仍然成了植物人。

　　那以后仇厉一直沉默，他想起在李家村不让诺诺出门时，她看他那种眼神。

　　如果真有一天，诺诺会不会为了离开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张青铎陪着他喝了一下午的酒。

　　张青铎本来就对陈茜有好感，只是经年累月，越来越失望。但是她跳下去，是所有人都意外而叹惋的。没了感情，还有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仇厉一言不发，他想起从那个窃.听器里听来的内容和陈茜最后的话，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放手，放手就永远失去她了。

　　早上在诺诺房间醒过来，仇厉就知道不好。

　　他去浴室一看，下巴上的伤口有个浅浅的牙痕，多半是诺诺咬的。她性格柔软，如果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诺诺不会动手。

　　仇厉皱眉，闻到自己一身酒气，快速洗了个澡换衣服下楼。

　　陈妈在浇水。

　　“诺诺呢？”

　　“小姐晨跑去了。”

　　诺诺带着三只黑背在跑步。

　　她早晨起来看见自己唇肿了，心情阴郁，不想看到仇厉那张脸。任谁被那样吻也不会高兴。

　　小毛跑得不见影，没一会儿就又回来。大毛二毛紧紧保护着她，就在她身边跑。

　　诺诺围着别墅跑，外面她出不去。

　　早晨花园雾蒙蒙的，因着冷，呼吸都是白汽。

　　诺诺到底还是怕冷，跑了一会儿就回去。

　　门口她看见了仇厉，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诺诺觉得奇怪，以仇厉的性格，他以前都会直接过来，不会远远地看着她。他这是怎么了？

　　诺诺一想，有个猜测，不会是在犹豫她和蒋新月选谁吧？

　　别犹豫啊，果断选蒋新月！

　　诺诺有些开心，如果男主愿意选蒋新月的话，她可以原谅他昨晚的行为。

　　她走过去，打算试探一下，毕竟自己妄自揣测也不好。

　　仇厉垂眸看着她。

　　“仇厉，昨天上午，陈茂给我打电话了。”

　　仇厉眼神一下子危险起来：“他说什么了？”

　　诺诺瞧着他的脸色，努力克制雀跃的语气，显得沉重：“他说你喜欢的是蒋新月。”

　　仇厉神色古怪了一秒，随即皱眉：“你信了？”

　　诺诺信，但是她不敢说，她怕仇厉发疯。

　　仇厉冷笑：“看来陈茂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也是他疏忽，诺诺的消息他一向保密，可是陈茂能查到手机号，是因为之前陈茂是为他办事的人。

　　诺诺见他说不到重点上去，也有些急：“你喜欢她吗？”

　　仇厉眉头紧蹙：“说的什么话！蒋新月高中就出国了，然后嫁了人，今年才离婚回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诺诺疑惑地看着他，仇厉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可是转念她又想，喔！怪不得仇厉不肯强硬地把蒋新月留在身边，难不成是介意蒋新月前夫？

　　男人就要大度点嘛，过去的都过去了。

　　诺诺小声道：“嫁过人也没关系啊。”

　　仇厉被她气笑了：“宋诺诺。”

　　诺诺抬眸，他见她懵懂不知错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轻。

　　他神色冰冷，半天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骂不得打不得，她偏偏还要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什么叫嫁过人也没关系？要是她敢嫁给别人，他先把那个人杀了，捆也要把她捆回来。

　　可是现在一闭眼就是陈茜最后的讥讽。

　　他如果逼她太紧，也有可能失去她。

　　仇厉冷声说：“回去看你的书，早点高考完。别再出门了。”

　　说完仇厉就自己去车库提车了。

　　薛散在后面追的时候还在想，不对呀，这不仇总的假期还没完呢么，怎么提前几天就去公司了？

　　诺诺回房间的时候也在想，难不成仇厉被她劝动了？

　　打算出门追蒋新月去了？

　　她有些开心，记起昨晚来不及教吕湘修眉。现在赶紧发了一个视频过去。

　　吕湘紧张死了：“他会接受我吗？会不会拒绝我，嫌我太胖了？我好紧张……不行我不去了。”

　　诺诺笑吟吟地看着她。

　　吕湘没一会儿又咬牙：“诺诺你怎么不劝劝我啊，让我勇敢点。”

　　诺诺软声说：“你总是会去的啊。”

　　吕湘：“……”她顿了顿，“对，我不去试试我不甘心。”

　　到了晚上，吕湘激动得满脸通红：“诺诺！我成功了！他、他说也喜欢我，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一起考一所大学，那时候再谈恋爱。”

　　诺诺也很高兴，笑着祝福她。

　　吕湘犹豫了下，问诺诺：“那、那个，你和仇总，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诺诺愣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告诉她：“随缘吧。”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好的机会。可以和心上人在一起。你喜欢着他的时候，他也恰好爱你。

　　~

　　二月份开学以后，高三这边氛围显然变了。

　　最后一学期，往日班上懒撒的同学都被这样的风气弄得很心慌，开始跟着下课看书。

　　吕湘因为约好了要和邻居小哥哥考同一所大学，因此学习起来格外努力。

　　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

　　而诺诺不再藏拙，也不用算着分进步。

　　一个寒假过去，她已经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在一模考试中，她考了班级第三名。

　　整个班都惊呆了。

　　这可是宋诺诺啊！半年多前，那个还考倒数第一的宋诺诺！现在竟然能考班上第三名了。

　　这是天才吗太可怕了。

　　就连班主任赵丽也难以置信，她教书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诺诺这样后来奋起直追变得这样厉害的。

　　因为诺诺的事，整个年级扬起了一番学习的风潮——你看三班的宋诺诺，因为努力从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三！还不抓紧时间逆袭。

　　三班班上也有人小声讨论：“宋诺诺又在那里看书，她为什么呀，都和仇总有关系了，还愁以后吗？”

　　“你懂什么，估计是为了能配得上仇少吧。”

　　诺诺充耳不闻。

　　春天来了，她仍然没能回家。如果只能留在这个世界，那她也要有自立自强的本事。

　　整个班最轻松的，估计就是杭锐了。名牌大学提前保送，但是他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来得很早，话少默默努力。

　　宋怜在一模考试中成绩一落千丈。

　　从原本二十多名滑落到了快四十名，回家赵婕也忍不住狠狠说了她一通。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宋诺诺竟然考了第三名，而你呢，看看现在的成绩，你怎么可以让那个贱人的成绩超过你！”

　　宋怜把门一摔：“我讨厌和她比，我不想听！”

　　她关上门，许多不甘心就这样冒了出来。

　　太不甘心了。

　　明明一开始，什么都是她的，可是后来全成了宋诺诺的了。

　　杭锐本来不喜欢宋诺诺，仇厉本来也厌恶她，还有成绩，甚至连班上的人缘，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宋诺诺。

　　宋怜太压抑了。

　　这个下雨的夜晚，宋怜打着伞出了门。

　　她循着班上那张统计表，去了杭锐家里。

　　小雨淅淅沥沥，她问了下人，找到了杭锐家里。

　　少年开门出来，见是宋怜，冷淡的神色上，微不可察地出现了一丝怔楞：“宋怜？”

　　宋怜一咬牙，拉着杭锐往楼道口走。杭锐甩开她的手：“你做什么？”

　　宋怜见四处没人，才觉得有些冷。

　　她克制住紧张兴奋和哆嗦：“杭锐，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愿意为了你努力考上和你一样的A大，你愿意接受我等等我吗？”

　　杭锐觉得她疯了，他皱着眉：“你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当没有听见过。”

　　少年转身要走。

　　宋怜大喊：“凭什么！凭什么宋诺诺可以！你当初也是拒绝了她的，可是你后悔了，你今天拒绝了我，也许也会后悔！”

　　杭锐脚步顿了顿。

　　“我没后悔过。”他回过头，字字清晰地告诉她，“她告白时，我没喜欢她。我喜欢她以后，也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勇气了。从来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怎么会有后悔。”

　　宋怜捂住脸：“不是这样的……呜呜……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怎样的？

　　宋怜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完全相似的情境下，不同的一切。在那里仇厉喜欢她，杭锐暗恋过她，连仇厉身边的贵公子朋友柏烨，也对她深情款款。

　　在梦里，她就是最瞩目的存在，她活泼俏皮，几个男人都为她痴狂。

　　而宋诺诺呢？

　　宋诺诺在恶臭冲天的贫民窟，哭着求她救救杭锐，杭锐的腿第二次受伤，感染以后再没钱治随时会去世。

　　宋怜看到自己拒绝了。

　　然后宋诺诺铤而走险，想去勾.引仇厉。

　　最后下场很惨，宋怜没有放过她。

　　那个梦里，宋怜险些笑醒。她有仇厉的爱，委屈时有柏烨为她敞开怀抱。

　　可是闹钟让她醒过来，她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宋怜愣了许久，下床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没有幸福的笑意。仇厉、杭锐、柏烨，一个都没喜欢上她。

　　宋怜握紧了拳，她还要争一争吗？

　　不争，她就永远只会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轨迹，嫁个同样普通的男人，然后生孩子，为柴米油盐操心。

　　可是争的话，救过她的诺诺，笑意很温暖的诺诺。她下得了手吗？

　　~

　　这个春天过得额外快，转眼天气就渐渐变热。

　　诺诺终于可以不用再当一个软乎乎的团子。

　　陈妈见她在家还穿着校服衣服和裤子，忍不住想到自己家那个一天不打扮就难受的儿媳。

　　“小姐，您那么多裙子，为什么老是穿校服？”

　　诺诺想了想，“同学们都这样穿。”

　　陈妈哭笑不得，小姐撒谎的时候脸蛋微红，分明是这样穿更有安全感。

　　从二月到五月，小姐多努力念书整个别墅都有目共睹，仇少上次回家，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灯光把睫毛的剪影投映在她柔软的脸颊上。

　　他看了许久，满脸阴戾，但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也没过去打扰她。

　　他之所以能忍到现在，是那天张青铎在谈完公事以后说了句：“刘颂以前那个女强人妻子死了，没两个月他就欢欢喜喜娶了个漂亮的十八岁老婆。”

　　柏烨笑着说：“我也听说过，他现在这个老婆一开始死活也不理他，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

　　张青铎挤眉弄眼，给仇厉说：“厉哥，我问了下他，他说他就多哄，要什么给什么，也不限制他老婆玩。反正年纪小嘛，宠着些忍让些也没什么。”

　　仇厉一巴掌打过去：“滚。”

　　张青铎委屈地摸着脑袋：“我这不是看你最近不高兴吗？过年回来大家都战战兢兢，就特地帮你去取经来着，诺诺多温柔漂亮啊，比他那个老婆好多了，你别这么凶，脾气好点，多哄哄说不定诺诺就高高兴兴跟你了。”

　　仇厉眸色漆黑，沉思起来。

　　“她要什么你给什么呗。”反正你那么有钱。

　　“你懂个屁！”仇厉冷声道，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她什么都不要，就是想离开他。

　　而且这件事不能想，一想心里就是针扎一样的痛和克制不住的暴戾。

　　他这段时间不高兴，总冷着脸，别墅里工作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陈妈想了想，把诺诺喊过来：“小姐，你说张叔、薛散还有老赵小王他们对你好不好？”

　　诺诺小脸严肃地点点头。

　　陈妈说：“他们都想给你跪下来了，小姐你别看书了，你看一眼仇少吧。”

　　“……”

　　诺诺说：“五月啦，还有一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陈妈知道，但是你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让大家安生一个月，好不好？”

　　“五分钟？”

　　“对，明早你去给仇少打领带好不好？”

　　诺诺觉得好羞耻，她虽然确实觉得大家过得战战兢兢不好，可是打领带本来就是很亲密的事。仇厉高兴了，她就膈应了。

　　“我不会。”

　　“不会的话，陈妈会请人教小姐，她下午就来，大家就拜托小姐了。”陈妈顿了顿，“小姐也想想仇少的让步吧，他一直不高兴，可是也没有责备您。他在慢慢学着，给您自由。但是如果他忍无可忍生气了，小姐就没有如今的日子过了。”

　　诺诺怔住。

　　下午“教打领带”的果然来了。

　　中年妇女笑眯眯调侃地看着诺诺，诺诺头皮发麻。陈妈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小姐别觉得羞耻，好好学。陈妈什么都看不见，替大家谢谢你了。”

　　那人教了一会儿：“小姐很聪明，手也很巧，这么快就学会了。”

　　诺诺拿着那条教学用的领带，脸快红透了，谁想要这种夸奖啊！

　　陈妈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晚上陈妈走之前，板着脸给诺诺说：“人无信而不立，小姐明早一定要去。”

　　诺诺噗嗤一笑：“知道了，陈妈别怕。”她眨眨眼睛，“我一直很好奇，陈妈你工资多高呀？那么尽心尽力。”

　　陈妈见她调皮，眼里柔和了些：“小姐别闹，陈妈老了，就希望你们年轻人好好的。”

　　陈妈犹豫了下，第一次伸出手，摸摸诺诺的脑袋：“你要好好的，要是真想要什么，去和仇少撒个娇。这比抵抗有用多了。”

　　诺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给仇厉撒娇？

　　太可怕了，她还没那么大的心。况且她想要的结果，别说撒娇，哪怕撒欢撒野，仇厉照样掐死她。

　　而当第二天清晨六点钟，诺诺站在仇厉门外，才知道真到了这个时候，内心的羞耻还是完全控制不住。

　　她咬牙，算了，像陈妈说的，以仇厉霸道狂妄的性格，到了五月这个时候，已经快怒到极点了。

　　如果她不前进一步，那他又发病，大家都完了。

　　诺诺敲响门。

　　这个点别墅只有一个人会敲门，仇厉知道。

　　他有些意外，打开了门，诺诺呆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抬眸看着他。

　　他衬衫才穿好，扣到了最后一颗。

　　仇厉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是一大早她敢说什么惹他生气的话，他不会再忍，会用自己的方式教她到底该怎么对自己男人。

　　可是五月的清晨，别墅外鸟鸣声清脆。

　　他看见她脸颊慢慢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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