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席诚砚一言不发,余悦估计刚才那事给他的伤害挺大,心里不住的偷笑,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已经六点多了,席诚砚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车往余悦家开,余悦想了想觉得家里冰箱里没什么菜了,便转头对他说:“先开去那边的超市吧,买点菜再回家。”
席诚砚点点头,算是应了。
平常只要一到她家吃饭,席诚砚必然会像下饭店一样噼里啪啦的点一堆菜,至于她做不做得了,他完全不管,今天却是沉默异常,余悦想了想,还是按照他的口味做了几个菜,这才腾出工夫去做自己一直想吃的银耳拌猪耳朵。
深圳这边根本没有这道菜,就算偶尔碰到东北菜馆有这道菜的,也做的不地道,余悦尝试了几家之后干脆自己做。猪耳朵都是熟的,银耳放开水中烫一下,加上黄瓜丝,倒上醋、鸡精、盐、香油和芥末一拌就成了,又好吃又省事。
席诚砚没吃过这道菜,在他眼里,所有凉菜都是十恶不赦的,完全没有必要存在,余悦也识趣的没有叫他尝,只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席诚砚看余悦吃的那么香,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好吃吗?”
“好吃啊!”余悦将切成一条的猪耳朵咬的嘎嘣嘎嘣响,吃的满脸开心。
“真的好吃?”席诚砚不信,想要下筷子却迟迟不敢。
“我觉得好吃,但是估计你不会喜欢。”余悦咽下嘴里的菜,抬头对席诚砚说,“我们俩口味不合。”
一句话,彻底刺激了席诚砚,他脖子一哽,一筷子伸到装着银耳拌猪耳朵的盘子里,夹了一大筷子,盯着自己的筷子恶狠狠的说:“谁说我不能吃!”说完,直接将一筷子的菜都塞到了嘴里。
厨房里有那么一秒钟的寂静,下一秒席诚砚就捂着嘴猛地推开凳子飞快的跑到了卫生间,接着就从卫生间传出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哎,这是何必呢。余悦无奈的放下筷子,从茶几上拿了纸巾和水杯进了卫生间。
席诚砚这人嘴刁的不得了,不吃海鲜,就三文鱼没有腥味还能勉强吃一口,但是却吃不了芥末,只能蘸酱油,余悦和他一起出去吃过那么多次,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她今天之所以没提醒他,也是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一下子将一筷子的菜都塞到嘴里,她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余悦叹了口气,蹲下身,扳过席诚砚的脸给他擦眼泪,“那么重的芥末味你没闻到吗,竟然还敢往嘴里塞。”
席诚砚一肚子火,又觉得臊得慌,想要开口反驳余悦,奈何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推开余悦的手,又低下头猛烈的咳嗽起来。
余悦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见他咳嗽的没那么猛了,这才把那杯水递给他,“喝点水漱漱口。”
席诚砚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都喝尽了,这才缓过一口气,仰着头蹭到余悦面前,让她再给他擦擦脸。
“以后饭桌上有什么你没吃过的菜你要问问我再吃,”余悦嘴角挂着止不住的笑意,看席诚砚出丑简直比看喜剧片还开心!
“芥末。”席诚砚皱了眉,一想到刚刚那股冲鼻的味道,就觉得自己又要流眼泪了,他诧异的看着余悦,“你能吃芥末?”
“是啊。”余悦爽快的点点头,“我从小就能吃芥末,我们家拌凉菜都要放好多芥末的。”
“你觉得芥末很好吃?”席诚砚又问了一句。
“当然好吃。”余悦觉得席诚砚被芥末呛坏了脑袋,她若是觉得芥末不好吃干嘛会吃。
“哦。”席诚砚盯着她的脸,蹦出了一个单音,就在余悦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忽然大手一伸直接余悦拽进了怀里,堵上了她的唇。
他的嘴里还有芥末的味道,火热中微微带着点辣,仿佛他那一腔热情实质化了,满满的冲进了余悦的呼吸中,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席、席诚砚……”余悦喘息着别开脑袋,双手推拒着他,“你别……”
“你说你喜欢吃芥末。”席诚砚睁眼看她,黝黑的眸底异常深邃。
她是喜欢!可是……余悦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辩解的好,否则不知道席诚砚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便抓着浴缸边缘站起来,匆匆说了一句,“收拾好了就出来。”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脚步还没迈开就被席诚砚抓住了手腕,一路带到了厨房,他严肃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仿佛面前的不是饭桌,而是谈判桌,余悦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目光游移着不敢跟他对视,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怎、怎么了?”
“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席诚砚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在他的心里,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长相和钱都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实意想对余悦好,可是他的一番好意却总是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回去,这让他怎能不恼?能忍到这个时候才问已经很不容易了。
“咳,没什么,”余悦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随即立刻转移了话题,“来来,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别转移话题。”席诚砚这次却不放过她,他黑眸深邃,紧紧盯着她,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你说,我改。”
难得他这种臭美自恋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余悦心脏一跳,忽然就有点心酸,哪里不满意?哪里都不满意,长的太好、太有钱,也太……不适合她。
“席诚砚”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措辞,他则一点都不敢放松的看着她,仿佛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字。
余悦的鼻子酸酸的,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吐出了几个字,“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席诚砚咄咄逼人,周身的冷气几乎要化为了实质,“我们不合适,那你和许清源就合适了?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就觉得他合适了?”
“他……”余悦声音艰涩,“不过分好,只是到刚好的程度,况且我们是老乡,生活习惯也一样。”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直视他锐利的目光,“你看,就拿芥末来说,我最爱吃的东西你偏偏不喜欢,而你喜欢的我也不见得喜欢,所以我们真的不合适。”
“就这么一点饮食差异?有什么了不起,那照你的说法,南方人和北方人就不能谈恋爱了?”席诚砚冷哼,眸中一片冰冷,心脏疼的几乎窒息,在余悦身上,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明明那么喜欢,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大不了最后你再甩了我。”若是换做从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可是为了让她点头,他把姿态放的低一点、再低一点都没关系。
余悦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席诚砚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震惊之余又有些感动,她不敢张口,只瞪大眼睛看着他,生怕自己一张口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余悦。”他握住她的手,声音诚恳而认真,“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差异。”他用自己不高的情商绞尽脑汁想着能打动她的话,“但是这没关系,你未来会走的更高,习惯也可以改,你看,其实没什么差异,只是你放不开。”
他眸光晶亮的看着她,仿佛一个渴望糖果的小孩子,“我会对你好,真的对你好,余悦,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
余悦不知道怎么说,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没法答应也拒绝不了。
她没有信心,一点信心都没有。她也知道他对自己好,变着法儿送自己东西、请自己吃饭、带自己出去玩。他都认为没什么,可是她却觉得惶恐。若是答应了会怎样?他终有一天会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不懂奢侈品,也不会浪漫,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余悦浑身发冷,心里惶然一片。
席诚砚看着她茫然的大眼睛,胸口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他不想逼她,既然她对他没有一见钟情,那么只有温水煮青蛙,日久生情,可是许清源出现了,余悦甚至把他当做了将来可以结婚的对象,这怎么可以?他看上的人就是他的,怎么能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可是她不喜欢他,甚至没有生出一点想跟他谈恋爱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席诚砚就觉得心都痛了,他紧紧握住余悦的手,心里想着今天哪怕是逼,也要逼得余悦答应他!
“你不相信习惯会改吗?”席诚砚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筷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夹起一筷子银耳,“那我就改给你看!”
说着,他直接将那一筷子银耳塞进了嘴里,剧烈的芥末味直接冲进了鼻腔,呛的席诚砚几乎瞬间就流出了眼泪,但是这次他坚决没吐,而是咬牙将那些银耳生生咽了下去,又开始夹第二筷子。
余悦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席诚砚,你别这样!别吃了!”余悦眼角泪光闪闪,一个劲的去抢席诚砚的筷子,她知道不吃的芥末的人猛然碰到芥末是什么感觉,他何苦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好。
可是他却恍若未闻,甚至将那盘银耳拌猪耳朵端到了自己面前,一口接一口的吃,也不管被呛的满脸的泪。
“我答应!我答应!”余悦瞅着空一把抢过那盘凉菜,按住他想要夺回来的手,终于眼睛一闭,泪水喷涌,说出了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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