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萧子翀说了要给闫然讲解做破产清算的问题，说话算话, 他之后一段时间, 就总能较早地下班回家，回家和闫然一起吃晚饭, 然后再为闫然讲解问题。

　　萧子翀定了一位阿姨为他们做晚饭和打扫, 月薪不菲。

　　闫然觉得萧子翀太浪费了，太能花钱了，闫然苦思自己的赚钱能力，觉得要是让自己来养萧子翀, 那是绝不可能养得起他的。

　　阿姨是一位极好的阿姨, 五十多岁，本科学历，会英语, 提前退休后热爱做饭和打扫, 所以才来为他们做家政。这位阿姨是萧子翀的一位在国外的华裔同事介绍的, 她之前在A国为萧子翀的前同事家做过家政。

　　阿姨不仅做饭好吃，家务也做得极好，还特别有学习精神，无论萧子翀想吃什么菜, 她都能够学习并且做到味道极好, 而且还有一定的营养学和药理学的知识。

　　而且，她不用住在闫然和萧子翀家里, 且她也理解萧子翀和闫然的关系, 并且口碑极好, 绝不会去其他地方讲主家的闲话。

　　她至今未婚，思想大度，极具包容性，姿态优雅，爱好书法跳舞和旅行。

　　萧子翀让闫然试用了阿姨一个星期，闫然便也对阿姨的高月薪无话可说了，人家就是要值那么多钱。

　　萧子翀说：“这样的阿姨，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她也仅仅是最近不想在A国待了，回国来住，才愿意给我们做阿姨，等过一阵，她又要去A国了，我们也就没办法再请她了。自从她离开A国，我的前同事就觉得后面换的阿姨简直不能相处，经常给她打电话，联络感情，生怕她以后再不去A国了。”

　　阿姨每周工作五天，双休，所以周六和周日的饮食，还是得萧子翀和闫然自己解决，不过两人这两天也总是想有单独相处的私密空间，也不需要阿姨在家。

　　闫然发现这位阿姨的确厉害，明明阿姨从没有对他和萧子翀讲过任何要求或者规范他们在家行为的话，但是，他和萧子翀就会很自觉地在家里规范了生活习惯。

　　阿姨总会将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经过两人允许后进行归类放置，连茶几上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沙发上的抱枕也绝不会乱放，衣物也不会乱扔，家里增加了落地衣架，他和萧子翀自己会习惯性脱下来就挂好，在阿姨不为他们熨衣服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会自觉地熨衣服，家里太干净，也习惯性不会乱扔东西……

　　而且闫然觉得自己行为都变得高雅了一些，不敢坐着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了，不敢端着晚饭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了，也不敢洗完澡衣服不及时从浴室里拿出来……

　　闫然以前总觉得每天在家要规规矩矩的既浪费时间又很累，但真这么做了之后，他觉得时间并没有浪费，也不觉得累，反而有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阿姨就说：“规范自己的行为，做家务，让自己的空间整洁干净，其实也会产生多巴胺，让生活变得积极，身心愉悦。而且这也是一种锻炼的方式，热爱做家务的人，也更容易长寿。我就是因为退休了太无聊，身体变差，容易生病，精神状态也不好，我才出来做保姆的。不过我一般做几个月后，会休息一两个月，全世界走走，再继续做，要是一直做保姆，也容易身心疲惫。”

　　闫然心想您这哪是保姆，您是我的人生导师啊。不过，虽然闫然尊保姆阿姨是自己的人生导师，但家里周末做家务更多、做饭更多的依然是萧子翀。

　　闫然跟着萧子翀学完了工作上的那个“破产清算”的工作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了，对萧子翀说：“最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要看这个收购的案子，真是太累了，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阵。”

　　萧子翀听闫然这么讲，愣了愣，仔细想了想，不能理解地说：“不是才两周吗？再说，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讲，你就只是听听，而且每天也只花一个多小时而已，也很累？”

　　闫然说：“咦，只有两周吗？我怎么觉得已经很久了。”

　　萧子翀无心和他说笑话，说：“然然，我觉得你应该严格要求自己。你不是说要考CPA吗？难道不应该形成每天都学一部分CPA课程的习惯？”

　　闫然道：“可是今年报名时间已经过了，我要考也只能考明年的，我明年会学的。”

　　萧子翀说：“你明年学怎么来得及。你为什么不从现在就定下计划开始好好学？你明明知道自己学习能力没有那么强，还想着临时抱佛脚？”

　　闫然感觉萧子翀很像自己的一对一辅导员，他记得上本科的时候，他们学会计的就挺闲的，要是不努力自学，那课程和课后作业都不多，玩游戏谈恋爱旅行或者参加各种课外活动都没问题。但他去找高中同学玩，对方在旁边大学的医学院里，他发现对方每天不仅课程特别满，而且早晚都要上自习，辅导员会一一点名，有谁缺席自习，就会被扣分，扣分会影响期末成绩，要是期末成绩差了，就会被踢出班级，情况更差就会被退学。

　　闫然此时对着萧子翀，就有种要是自己不努力，萧子翀就要和自己分手的紧张感觉。

　　闫然有些无措，又觉得很难受，还觉得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被伴侣认可。

　　“但是我现在工作很忙，并没有什么时间学习。要是白天上班，又想着晚上回家了也不能休息，反而要学习，我会精神压力很大。”

　　闫然知道自己这么说，在萧子翀的眼里肯定就是“狡辩”。

　　不追求上进可以，但是狡辩，肯定要被萧子翀骂一顿。

　　但闫然控制不住自己不反抗，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可以像萧子翀那样，将工作和学习当成人生存在的意义，还能从中得到最高的快乐与满足，以至于并不觉得累。

　　萧子翀并没有骂闫然，他的确有些着恼，但他又知道着恼也没用，他也的确应该在意闫然的精神状态。

　　萧子翀安静地看了闫然一阵，才温和地说：“并不是要你一蹴而就地去做成什么事，然然，我们是慢慢来做这件事。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不是吗？”

　　闫然没有回答，其实他知道萧子翀都是为了他好，但他也真觉得压力很大。

　　萧子翀继续说：“你看，你每晚看湖南卫视，综艺节目也好，电视剧也好，怎么着也有两三个小时吧。你要是愿意将这个时间花在看书或者看课程视频上，我觉得这种考试，早就可以考过了。”

　　闫然皱眉赌气说：“我又不是你，我考不过。”

　　萧子翀：“……”

　　萧子翀心说你是故意和我造反？

　　萧子翀恼道：“然然，你再说一遍。”

　　闫然：“……”

　　闫然心一抖，自然不敢说了。

　　闫然只得向萧子翀告饶，简直要哭，一把抱住萧子翀，把脸埋在萧子翀的肩膀上，“你就让我自己决定这件事好吗？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萧子翀被气得哭笑不得，“我哪有逼你。再说，你最近说要学什么，我都专门抽时间在家里陪你，给你讲解。而且为了知识准确，我每天也要看书。”

　　闫然抬起头来看着萧子翀，问：“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觉得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类人。我本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高中时候就成绩很差，靠加分才上财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子翀无奈了，又很无措，他没有想过闫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他蹙眉看着闫然，“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首先，喜欢和优秀根本没有必然联系。再说，你也并不差，你也一直就很优秀。你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来刺我。”

　　听出萧子翀语气里的难过，闫然瞬间就自责起来了，他知道其实自己也挺过分的，闫然双眼迷蒙，像是要哭，又绝不可能真的哭，他看着萧子翀，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有时候我觉得挺没自信的。我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喜欢你，但我对我自己的状态挺满意，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缺陷，但和你在一起后，就总觉得自己会跟不上你的节奏，会觉得很累。”

　　萧子翀的手温柔地捧住他的面颊，叹了口气，说：“你想太多有的没的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每个人都不可能让对方全然满意，你看你，你不是有时候也挺烦我的吗？我也怕你会讨厌我，或者我又惹你伤心了。但只要多站在对方的位置考虑，而且愿意为对方考虑，而且对方也能感受到这种关心，这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然然，自从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没有想过以后会有分开的一天。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希望你对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计划。并不是不休息，然然，只是你先做一个计划，开始时可以每天只学一个小时，慢慢形成习惯了，你不仅不会觉得累，你会从中得到成就感的。然然，这样的成就感也非常重要。只有你从自己的知识、经验的积累里得到的成就感，才是让你自信和长久快乐的源泉。当然，也不一定是要考试考过，你自己觉得有收获就挺好的。我并不是想给你压力，也不是要给你压力，也不是我更喜欢你更能干的样子，只是，我希望你自己会喜欢上那样子的你自己。你看，为我们做家政的阿姨，心态不就很好吗？她甚至一直一个人生活，却可以一直督促自己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上进的心态，不是吗？她甚至对做家政，也丝毫不抵触。现在国内，很多人都还觉得做保姆阿姨并不是体面的工作，她也没这样觉得，她做得很开心很自信。你为什么反而觉得我会认为你普通会因此和你发生感情危机？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除了像牛顿、爱因斯坦、费曼、毛/主/席这种改变世界的人不是普通人，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闫然最开始还听得心情沉重，慢慢地就被萧子翀的话语带得心态放松了，到最后，他就笑了起来，说：“你这么推崇牛顿、爱因斯坦他们，你当初为什么没去学物理呢？”

　　萧子翀看他笑了，也就跟着笑了，“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各方面能力都一般的普通人啊。不是那种有某一方面特定能力的天才。我自己有什么能力，我难道会没有意识吗？你看像弹钢琴的朗朗，他从小就有音乐天分，在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就师从名师学习钢琴了；像滑冰的普鲁申科，才几岁就滑冰获奖，我那时候还在为怎么打赢同班同学发愁……我也是一个很一般的普通人，然然，我没有那种在某一方面特别出色的能力。你不要把我想得多么优秀，以至于觉得我会以为你不优秀，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第一学期，每天都很努力学习，成绩连班级前十都没进。”

　　闫然：“……”

　　闫然心想他为了安慰自己，居然把考试没进前十的事都告诉自己了。

　　闫然替萧子翀紧张，安慰他说：“但是你本来就是进的最好的学校。”

　　萧子翀说：“也的确很打击人。”

　　闫然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说：“我上大学之后，每年都拿了奖学金。我还考过几次年级前三。”

　　萧子翀说：“既然你拿了奖学金，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闫然：“但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萧子翀说：“那那些钱升值了啊，你更应该请我。”

　　闫然：“……”

　　闫然也不知道最后话题为什么会绕到这里来，不过他的确是一点也不生气了，也不沮丧了，甚至生出了满满的干劲，决定好好学习准备CPA考试。

　　萧子翀和他商量后，为他做了学习计划。

　　学习也是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

　　闫然坚持了半个月，他后来发现半个月就是他坚持某件枯燥的事的极限，到了这个极限，必须放纵一下才能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

　　但是，他又怕萧子翀会指责自己学习不能坚持，就很苦恼。

　　他本来想趁萧子翀去出差，自己就正好去吃火锅，然后再和同事一起去唱K，但是，萧子翀最近像是扎根在家了一样，偏不去出差。

　　闫然精神萎靡，连去向萧子翀请教问题的时候，他都开始走神了。

　　萧子翀为他讲了一遍他问的问题，发现闫然根本没听，只是盯着自己发呆，他就伸手拧了拧闫然的脸，“喂，你在看什么？”

　　闫然一惊，回过神来，说：“看你好看。”

　　萧子翀：“……”闫然讲这么犯规的话，萧子翀都无话可说了。

　　闫然发现萧子翀眼睫又长又密，眼瞳又大又黑，安静地看着自己，有种很魅惑的吸引力，而且，萧子翀的鼻子那么挺，嘴唇那么好看，只让人想亲上去，闫然不由暗暗吞了口口水。

　　萧子翀把书扔给闫然，“自己看书去吧。”

　　闫然灰溜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书桌边，一番思索之后，闫然心想即使是坐牢，也有放风的时候啊。

　　他把书一合上，把课程视频一关，就去浴室洗澡了，然后穿了萧子翀的宽大的白衬衫，白衬衫堪堪遮住他的白屁/股，再次去了萧子翀的房间，叫他：“萧子翀？”

　　萧子翀正在看工作文件，他之前也曾和闫然在一间房里做事，但只要两人在一间房里，闫然就总容易找他讲话，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回应闫然，于是工作效率直线下降，最后他忍无可忍，每晚收缴闫然手机两小时让他自己学习，并和闫然分开在各自的房间做事。

　　萧子翀此时侧头一看到闫然，当即就是一愣，随即就红了脸，闫然也红了脸，目光闪烁，伸手去拉他。

　　萧子翀被闫然的手指绞着手指，心跳都全乱了，一把抱住了闫然的腰，两人在客卧的床上就互相爱fu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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