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萧子翀下午还有理综考试，和闫然一起回家, 在午饭后他还需要休息一会儿再回学校考试, 所以，他并不太想理睬余瑾。

　　闫然却是很在意别人感受的人, 见余瑾下车来叫两人, 他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余瑾：“你还没回家吗？”

　　余瑾对着两人笑了笑，笑得很甜美，说：“我吃了午饭, 就回省城家里了。”

　　余瑾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套香奈儿的裙子和外套, 化了淡妆，和学校里的一众女生完全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 不只是穿着气质, 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就是她是一个很有“性魅力”的女生了，眼神和动作, 总带着一种性勾引。其他高中女生, 基本上不可能会这样。

　　不过萧子翀和闫然都没有这方面的脑筋, 特别是萧子翀, 看了她一眼后，就把目光转开了, 倒是闫然还对她多了一分欣赏, 觉得余瑾真的挺好看。

　　闫然说：“哦哦, 那下学期见，我和萧子翀先回家了。”

　　两人要走，余瑾却伸出了手，拽住了闫然的胳膊，“我请你们吃饭嘛。”

　　闫然知道萧子翀不一定要领余瑾的情，赶紧说：“不用了，家里在等着呢。”

　　余瑾：“打电话回家说说嘛。”

　　萧子翀不得不告知余瑾：“抱歉，我下午还有考试。下学期见吧。”

　　余瑾只得放开了闫然的胳膊。

　　这时候，车上司机过来叫余瑾：“余瑾，走了，你爸还在等你。”

　　余瑾回头瞥了司机一眼，对着萧子翀很不舍，“行吧。”

　　闫然和萧子翀也看到了余瑾的司机，是一名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年轻男人，此人一百七十多公分，身材较瘦，狭长脸，眉骨有点高，轮廓鲜明五官突出，倒是有些帅气，左边耳朵戴着耳钉，眼神很深，看着不像好相处的人。

　　这个男人目光在闫然和萧子翀脸上和身上扫过，多盯了萧子翀一阵，才把目光转开。

　　萧子翀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来是否见过他，而且这人的目光里带着一些让人很不爽的东西，萧子翀赶紧拉着闫然走了。

　　走得稍远了，闫然才说：“余瑾家里真是有钱啊，那辆车好贵的，而且还有专职司机接她。”

　　萧子翀现在无心过分关注世界，对余瑾，对豪车，对专职司机，对有钱，都没有兴趣，只对认真学习，考第一名执着，他只简单“嗯”了一声。

　　闫然便也不再谈余瑾了，只安静地跟着萧子翀，一起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了，萧子翀才问他：“你们拿期末成绩单了吗？”

　　闫然这次考得不差，所以并不担心萧子翀的提问，道：“是的。我考了587分。”

　　萧子翀没有问名次，也没有问班上最高分是多少，对他笑着鼓励道：“还不错啊。”

　　闫然也笑了，“这次的题不简单，我是班上42名。”

　　萧子翀再次表扬他：“不错。”

　　**

　　闫然和萧子翀离开后，余瑾目光依然锁着萧子翀的背影看了好一阵。

　　她的司机，其实也是她家的一名远房亲戚，跟着她爸，为她爸做一些较隐私的事情，是很受她爸信任的。他姓林，名强，是非常普通而普遍的名字，为人较沉默，但他和余瑾关系不错，说话就比较随便。

　　林强问余瑾：“你看上刚才那个高个子男学生了？”

　　余瑾毫无保留地说：“很明显吗？”

　　林强：“我看你是恨不得扒了他衣服。”

　　余瑾轻轻锤了他的胸口一下，“讨厌。”

　　林强：“他叫什么？”

　　余瑾：“他叫萧子翀啊，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成绩很好，是要考清华北大的。”

　　林强有些惊讶：“居然成绩这样好？”

　　余瑾望着林强，发现他的眼里有一种非常有兴味的色彩，而且那种色彩很变态，她赶紧提醒他：“你可别去害他啊。”

　　林强说：“放心吧。我之前就见过他。”

　　“啊？”余瑾惊讶：“什么时候？”

　　林强：“有些时间了，他那时候还带着奶味呢，没想到一下子就长大了。”

　　余瑾撇了撇嘴，想到什么，她惊诧地问林强：“强哥，你不会是说，是说……”她有很不好的感觉，“你觉得他是……嗯，同性恋？”

　　余瑾作为一个深入沉浸在“腐文化”里的少女，她爸手下人不少，她唯独和林强关系更亲近，是因为林强是同性恋。

　　林强对着余瑾笑了一下，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余瑾拉着他回到车边，又问：“你是指他都不是处/男了吗？”

　　林强被余瑾逗笑了：“我说妹妹，你还有处/男情结？”

　　余瑾哼了一声，说：“我喜欢的男神，应该是纯洁的。”

　　林强：“那你先保持自己的纯洁，别让你爸又找我来查你养男人没有。”

　　余瑾：“每天都很努力学习，我才没谈恋爱。当然，要是萧子翀愿意和我谈恋爱另说。”

　　林强：“可拉倒吧，他看着不像对女人感兴趣。”

　　余瑾：“……”得到这种判断，余瑾很受伤。

　　余瑾去拉车副驾门，一侧头，看到了背着书包路过的陆明。

　　陆明也正好看她，余瑾对着陆明挑了挑眉，陆明则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嘀咕道：“靠黑/社会起家的而已，也不看你家的车上沾染了多少人血。”

　　余瑾：“……”

　　陆明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所以听到了他嘀咕的余瑾非常愤怒，对着陆明凶神恶煞：“你说什么！”

　　陆明被她吓了一跳，林强过来拉住了要去打陆明的余瑾，陆明趁着余瑾被拉住，飞快地跑掉了。

　　等坐在车上，余瑾还在生气。

　　林强说：“这个你气什么啊？”

　　余瑾说：“我爸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吗？他凭什么乱说。”

　　林强笑着哦哦了两声，没有特别在意余瑾这个辩解。

　　余瑾又哼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个男生，我们班的，也喜欢萧子翀，你看不看得出来他是小0.”

　　有任何同性恋方向的事情，余瑾都会找林强咨询。

　　林强只得哄着余瑾说：“看得出来。”

　　余瑾又道：“这人真的脑子有病。很可能是因为是同性恋，所以特别自傲，以至于特别自卑。反正和你一点也不一样，你这样就很好。”

　　林强：“……”

　　之后林强就不再讲话了，不想和余瑾做深入讨论。

　　**

　　春节很快就到了。

　　闫然和他妈随着舅舅一家在韩国旅行。

　　萧子翀因为处在高三，所以哪里都没去。

　　他妈在春节前几天从北京回了家，但因为单位里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回了市里也一直在单位加班，直到大年初一，她才稍稍空闲一些。

　　好在萧爸爸是老师，又不是高三的老师，所以寒假里比较轻松，家里春节要准备的一应东西，全是他在准备。

　　萧子翀家里从大年初二开始接待客人，接待了两天，一天是他妈一边的亲戚，一天是他爸一边的亲戚。

　　萧子翀因为成绩好，所以在家里比较有权威，堂姐堂弟表弟表妹，没有谁敢惹他，加上这些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向你翀翀哥哥学习”的噩梦里，也没有谁敢在萧子翀跟前惹是生非，所以萧子翀只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其他时间就可以关上自己的卧室门完全独处了。

　　萧子翀如今是热爱这种独处的，因为其他人让他觉得挺没意思，有意思的闫然又去了韩国。

　　韩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只从他妈看过的“浪漫满屋”里了解过韩国，但对爱情故事不感兴趣的萧子翀，又并没有太关注这部电视剧，他想，也许以后可以听闫然讲一讲，或者以后有时间有钱了，和闫然再去看看。

　　萧子翀这学期期末考试，再次考了年级第二，年级第一还是由顾泽旭保持，顾泽旭是复读生，在他之前上高三时，他成绩就一直特别优秀，从没有落出过年级前三，哪成想高考的时候会生病呢。

　　这下子他来复读，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成绩，简直是萧子翀跟前的一座山。

　　顾泽旭已经十九岁了，比萧子翀要大了两岁多，而且他的父母都是北方人，只是被分配在这里工作才在这里定居。顾泽旭带着蒙古族的基因，他比萧子翀还长得高，又壮，无论从成绩还是从体型上看，他都是萧子翀跟前的山。

　　萧子翀从小没有被谁这么压住过，所以现在他眼里是顾泽旭，心里是闫然。

　　萧子翀拿过寒假作业的理综题，这个题是省城X中老师自己出的题，X中的老师每年也会参与高考命题，所以这些题很有代表性。

　　萧子翀拿了计时器做题，做完之后对一道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去客厅里给顾泽旭打电话对答案，因为他希望能及时知道自己对这道题的理解是否是对的。

　　萧子翀是17班里年纪最小的人，虽然他长得高，但大家都知道他年纪小，他连十七岁都没到，所以全班，无论男女，在对他时，都会带着大哥哥大姐姐的关怀。

　　萧子翀最初是不适应的，但很短时间，他就适应了，并且觉得这还不错，因为他不必有任何“偶像包袱”和“学神包袱”，连不会做题，都可以直接找人问了。

　　他找顾泽旭问后，顾泽旭不仅不觉得他烦，反而还挺受用。

　　顾泽旭有手机，很快就接了电话，对于他的问题，顾泽旭说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和萧子翀的解题思路是一样的，萧子翀又问：“那答案是多少？”

　　顾泽旭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笑着承认：“我……还没来得及做。一直在看澳网，没时间做题。”

　　萧子翀：“……”

　　顾泽旭见萧子翀那边没声音了，他就有些不自在，说：“那你等一下，我马上算一算，一会儿给你答案。”

　　萧子翀叹了一声：“算了，没事。你什么时候做了告诉我答案，我对一下就行了。”

　　顾泽旭说：“真的一会儿就好。你等等，两分钟。”

　　萧子翀：“……”这是一道很繁琐的大题，涉及飞行器的设计，宇宙第一第二第三速度，脱出质量，脱出速度，气体燃烧消耗的质量以及产生的动力等等，顾泽旭居然说两分钟给答案，这可让萧子翀很受打击，心想，我二十分钟做完的题，他两分钟就可以给答案。

　　顾泽旭是个人精，一下子就知道沉默的萧子翀在想什么了，他笑道：“我不是自己算，我用软件算。有现成的软件。”

　　萧子翀：“……”

　　顾泽旭的父母都是大牛，清华毕业生，一直从事军/工方向的工作，会有一些外面见不到的软件，也是可能的。

　　萧子翀道：“那好吧，我等你。”

　　萧子翀之后从顾泽旭那里得到了难题的答案，和他自己计算的没有差别，他才高兴了。又觉得困，于是爬上床睡午觉。

　　盖着厚厚的被子，他脑子里先是想了一会儿题，一想题，就想到了熊一样的顾泽旭，他捞了被子盖住脑袋，于是脑袋里全是闫然了。

　　只要想到闫然，萧子翀就忍不住要面带笑容，并且发出感叹：闫然怎么会那么可爱啊。

　　于是，做梦也梦到了闫然，闫然的皮肤可真好啊，白嫩的面颊和红润的嘴唇都很柔软，在从接吻进行到几乎要脱衣服的阶段，他被“嘭嘭嘭”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萧子翀被吓得几乎心律失常，不知道是该感激敲门的人，还是该生气。

　　他口干舌燥地爬起床，去开了门，门外是他爷爷：“翀翀，楼下然然来找你呢。”

　　萧子翀一惊，在梦里由着他折腾的主人公正面带笑容看着他，而且真人比他梦里的皮肤更白更嫩的样子，这让萧子翀觉得既像美梦又像噩梦。

　　闫然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递给萧子翀，说：“我……我给你带了巧克力。”

　　萧子翀：“……”

　　萧子翀又羞又不自在，又的确很想闫然了，他回头看了看被自己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又看了看打量他的闫然，问：“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去韩国玩了吗？”

　　闫然道：“因为没什么可看的，我妈和我大舅又吵了架，我们玩了三天，就回来了。”

　　萧子翀只好让闫然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巧克力放在书桌上后，他又爬上床，拿被子拢住自己，掩盖了所有痕迹和不自在后，他问：“韩国真的不好玩吗？”

　　闫然摇头：“不怎么样。而且我妈和我大舅吵架，也没心情玩。”

　　“怎么吵架了？”萧子翀知道闫然的大舅是个挺有本事的人。

　　闫然笑道：“我妈说，想让我大舅把我的户口弄到北京，让我在北京参加高考。”

　　“啊？”萧子翀很惊讶。

　　闫然又笑：“不过被我大舅拒绝了，我大舅说根本没有可能。要是我是从小学或者初中过去的，可能还好点，我现在都高二了，转去北京，还不如就在家里考试好。”

　　萧子翀：“……”他想，闫然的妈倒是真的很有想法。

　　要是闫然去北京高考，那说不定闫然会考北京的大学，不会上省城的财大，两人在大学时候就能时常见面了。

　　不过，伴随着这个想法，萧子翀脑子里就又浮现出了在睡梦里亲吻闫然还被闫然回应的画面，他瞬间就又非常窘迫和不自在了，即使闫然大学在北京上，两人可以经常见面，难道他还能和闫然发生那些关系？

　　萧子翀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恶劣和龌蹉，特别是对上闫然纯真的眼神的时候，他就更觉得自己龌蹉。他想，他比他爸还要猥琐。

　　见萧子翀红着脸看着自己，闫然便也红了脸，他以为萧子翀是看不上自己妈总想走捷径，但又不好意思批评自己。

　　闫然窘迫地说：“我不会去北京高考的，我大舅哪里办得到这种事呢。即使办得到，我也不想去。我根本没有上过北京的教材，也没像他们一样做活动，去了肯定更考不好。”

　　萧子翀觉得闫然这样想是的确很有自知之明，闫然是个必须有自己轨迹的人，而且不适应变化，要是让他从S省转到北京去，他肯定适应不了。

　　萧子翀说：“那你高考的时候，可以考到北京去，你大舅可以帮你联系北京的大学吗？”

　　闫然坐在椅子里，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萧子翀会瞧不上别人在成绩上想旁门左道，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问题来。

　　闫然想了想后说：“估计不能。我大舅说他并不是不想帮我，只是说我要是留在S省反而更好一些。你知道的，我妈其实心里很介意我家总靠着我大伯家里，要是我大舅能帮我想办法，她就不用在我大伯家里矮一头了啊。但我大舅说她那些心思不太对，说为了我好，就最好和大伯家里保持好关系，别想其他。”

　　“啊？”萧子翀深思着，“哦。”

　　闫然指了指被萧子翀放在书桌上的巧克力，“你不尝尝吗？”

　　萧子翀见他目光明亮，面带温柔笑意，可爱地他心都要化了，但他坚持道：“我刚刚睡午觉，被突然叫醒，头疼来着。”

　　“啊，对不起啊。”闫然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了。

　　萧子翀说：“那我先去洗个澡，之后再吃。”

　　闫然“嗯”了一声，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萧子翀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以前做班长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谈论两性话题，大家不敢在他这个班长面前谈。但他现在到了高了一级的高三17班，就出现了一件事，男同学和女同学都会在他面前谈论两性问题，并且大家还总觉得“萧子翀那么小，什么都不懂，随便谈，没关系”。

　　萧子翀经常觉得很囧，又至今没好意思提醒他们，“我是要十七岁了，不是要七岁”，各位哥哥姐姐，你们长点心可以吗？

　　例如，他听班里男生谈论过一个问题——“带女朋友回家了，共处一室了，要做吗？”

　　女朋友是外校的。

　　在听到大部分男同学的答案是“要是爸妈都不在，肯定做啊”时，萧子翀是震惊的，心想都不考虑会怀孕的问题吗？或者是其他的负责任的问题，而且对方也许并不愿意啊。

　　萧子翀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又不愿意和他们接话，就只睁着一双看似纯真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于是被人问：“萧子翀，你明白我们在讲什么吗？”

　　萧子翀：“……”到底是你们过分愚蠢，还是你们觉得我过分愚蠢，有病！于是并不回答。

　　萧子翀也听到班里的女生们在一起偷偷讨论：“要是男朋友非要接吻，怎么办？”

　　萧子翀在心下哀叹，她们为什么不避着我讨论这些，年龄小太难了。而且男生都在讨论“做”这件事了，你们还在为“接吻”为难。

　　他想，给对方一巴掌，让他滚远点，不就OK了，接什么吻啊，这些提出非要接吻的，脑子里都是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甚至不必在床上也可以的，根本不是想着接吻就完。

　　女生们大多很为难，给出的建议是：“还是不要吧。”

　　“男生容易得寸进尺哦。”

　　“真的不要。”

　　“好好拒绝啊。要是真被抓到了，男生不会怎么挨骂的，女生就完了。”

　　萧子翀心想，也不会这样严重的啊。

　　萧子翀把这些事想了一遍，也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意识到一件事，闫然并不是他的对象，自己那么想，也是白想。

　　闫然坐了夜班飞机，回到省城后马上就被他爸开车带回了M市，一回家，他就又来看萧子翀了，所以在萧子翀去洗澡的时间里，他趴在萧子翀的书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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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萧子翀，然然说你上本科的时候，没有被任何女生追求过，真有这种事？我不信！

　　萧神：为什么不信，真是这样。我在班里年纪最小，而且大家都热爱学习，根本不可能有人追我。开学第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还以为其他人约着一起走了要孤立我。

　　吱吱：那是什么情况？

　　萧神：他们北方人比我们南方人醒得早，所以各自出门读早自习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觉。

　　吱吱：学神的寝室就是不一样啊。然后呢？

　　萧神：以后我自己去上自习的时候，也不叫他们。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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