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明显是极端游戏的玩家, 一行三人。
为首的是一位女玩家,长得非常漂亮。
这个说法听起来挺矛盾,但人家确实是长得既怪异又漂亮。
看样子应该也是深海物种, 不过和祝央的人鱼形态不一样,对方像是人和贝壳的混合种。
还是那种非常雪白漂亮质地如玉的贝壳, 皮肤很白, 但看起来非常软,虽然现在在陆地上对方维持的外貌人形的成分占绝大多数, 但是首先这皮肤的质地就看起来明显和常人不同。
祝央想如果将对方放在水中, 这种皮肤肯定显得更漂亮, 不过现在则看起来有些失真。
对方头顶长了两个类似小珊瑚状的角,也是纯白色,脸上有几簇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几种变幻莫测的颜色。
不过祝央之所以做出判断,还是对方背上背着一扇巨大的贝壳, 有点想维密天使走秀的深海主题翅膀。
看着很碍事, 不过到了这个等级的玩家,如果身上还背着这无意义的累赘。
要么就是实力高深到累赘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要么那玩意儿本身就是离不得身的宝物。
祝央猜对方两者都是。
而另外两个玩家就不是很特殊了, 和之前打过交道的毒皮人和半兽人一样。
其中一个是蓝皮男玩家,另一个是长着猫耳的少女, 比祝央先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极端玩家都要强。
他们看到了对方, 对方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双方都没有躲避, 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近。
祝未辛道:“我在深海里和他们游戏中的一个玩家对上过, 还抢了人家的宝石,没关系吧?”
“各凭本事的事有什么?”祝央有些无奈。
她弟弟不是没主见的家伙,不过和自己组队的时候老是喜欢说这些犯蠢的话撒娇,所以这才是她不乐意跟他组队的原因。
但又挺担心这家伙,真是上辈子欠了这混蛋的。
对方率先开的口,声音如同海妖的歌喉:“是恐怖游戏的玩家吗?幸会。”
“幸会!”祝央笑道:“没想到这次极端游戏参赛的是这么一位大美人。早知道之前就不跟你家的游戏闹这么僵了。”
贝壳女笑了笑:“我家游戏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她细细地打量了祝央一番,但那眼神并不让人感到失礼。
好半天对方才道:“不好意思,我之前得到消息,说是恐怖游戏的玩家和我们极端游戏玩家的体质完美融合。”
“如果不介意的话——”
祝央早猜测深海监狱那被她吞噬的鱼鳞怪是不是极端游戏那边过来的交换生,结果因为任务失败死在了那个副本里。
这会儿得到证实,还真没多奇怪。
本来嘛,如果是狗比游戏本土诞生的副本生物,即便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在修真者面前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变幻的痕迹,直接就是物种整个改变了。
原来对方也是一个玩家,确实只有来自同一级别的生物基因才会如此不留破绽。
祝央耸耸肩,变幻成了人鱼姿态。
贝壳女见状非常的欣喜,忍不住靠近,祝未辛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不过对方丝毫不以为意。
她赞叹的看着祝央,不断赞扬她的美丽,最后道:“果然,我们是可以恢复的。这就是证据。”
她并没有跟祝央他们多说的意思,不过祝央却是了然的。
极端玩家祝央接触过不少,多少也从偏激分子那里得知一些他们的整体心态。
虽然因为适应极端环境而进化,自诩为高等生物,但不少人对于外表还是自卑的。
尤其是成为玩家,可容他们尽情展露外表的副本并不多,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为之憎恶的事。
普通人或许在进化中已经改变了审美,但玩家不一样,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的玩家知道,在大环境中他们仍旧是异类。
所以他们一直在找可以自由从原本的人类姿态和融合基因姿态中切换的办法。
当然强如贝壳女,区区变形肯定是难不了她的,但大部分玩家可没有这份能耐。
仍旧因为类似的原因在游戏副本中步履艰难。
祝央见这贝壳女的地位,在整个极端游戏中应该也是超然,所以首先格局和心中所想就不一样。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每个游戏总有自己的发展,气运,出路。
贝壳女看样子无意与他们争斗,笑道:“我们想趁着竞争赛多了解一下别的游戏的玩家,至于搜集宝石的事,最后一天再考虑也不晚。”
这说法虽然委婉,但打的绝对是和祝央一样的主意,果然对方道:“现在我们双方发生争斗没什么意义,我们手上总共三颗宝石,对你们来说性价比也不高对吧?”
祝央耸耸肩:“其实也没那么麻烦。”
贝壳女脸色终于一僵,看了眼祝央,路休辞,已经在逗祝未辛玩的苏星云。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们游戏还老是鄙视恐怖游戏,说对方毫无管理手腕,对玩家也心慈手软,什么时候被玩家反手插一刀都不奇怪。
然而事实却是,恐怖游戏这边的玩家质量高得令人发指,会走到顶端的人都是黑暗无法淹没的璀璨之星。
与其按照游戏那狂妄的说法进行矫正梳理,放任对方得到自由生长或许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贝壳女深知自己不是这伙儿恐怖游戏玩家的对手,便冲祝央笑了笑:“那么,就此别过。”
祝央也没有为难对方,倒是跟众人道:“我以为极端游戏里的玩家全都是跟他一个傻样的白痴,结果这不是也有聪明明事理的嘛。”
“哈你在说极端游戏恐怕要哭了。”路休辞笑道。
“是吗?那我再说两句。”
于是极端游戏真的哭了。
期间祝央他们又碰到几伙奇葩的游戏玩家,其中居然还有吐槽游戏。
对方一上来就对祝央从头到尾进行了犀利的吐槽,不过祝央是什么人?一张嘴拉仇恨值的功力是连玛丽苏光环都无法抵消的。
立马就将对方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嘲讽了个遍,PK结束后,那玩家差点直接找绳子上吊。
祝央一边抢了对方的宝石,一边道:“我说你既然是吐槽役的,就别让自己身上到处是槽点啊。”
“你看看,就你这副寒酸样儿?碰到姐姐这种浑身上下无一不完美的美女,你还冲着我吐槽?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件厚颜无耻的事吗?”
“关键是做着这么厚颜无耻的事,你还当众又唱又跳,别人听了你的吐槽就完全不会产生认同感,全程只有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想法。”
“你说你这样还怎么赢?”
路休辞拍了拍祝央的肩膀:“行了,别再说了,一会儿他真上吊了,这笔账可是算在你头上的。”
“是吗?”祝央站起来:“这可不行,我可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玩家,绝没有闹事一说。”
说完倒是抬手一勾,将无意中路过打算偷偷溜走的两个玩家卷了过来——
“跑啥跑?都打照面了,难道没有上供的自觉吗?”
“有有!宝石全给您,别打我们。”一个玩家瑟瑟发抖。
“也别骂我们。”另一个玩家哆哆嗦嗦。
看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不过祝央自有自己的理论:“虽说贝壳女说的没错,到了最后一天直接抢劫别人也方便,不过为了让宝石尽可能的聚拢,前面两天稍微给点压力调动整场游戏的积极性还是很必要的。”
“毕竟竞争一场,不能让大伙儿留了遗憾回去啊。”
“是,都不容易。”路休辞道。
他们三大游戏的玩家会经历无数辣眼睛的精神锤炼,那些小游戏玩家经历三天的碾压回去也不好受。
“不过皇帝那家伙呢?”祝央忍不住道:“该不会游戏知道我和他对上打一场没跑,所以当做重头戏安排在最后,把我俩的距离拉的很远吧?”
反正他们已经游荡了不小的地方了,到过的场地也一双手数不过来,但依旧没看见过人影。
徐骁和小世子也没有碰上大部队,所以对方的距离应该是很远的。
然而事情就是怕念叨,说曹操曹操到这玄学不是说着玩的。
才说着,就感觉到一股地动山摇,像是一场巨大的战斗正在展开。
几人便加快速度来到动荡的中心,便看到两个玩家战在一处,双方都是强悍的高级玩家,即便战斗节奏还处于起步中,动静便已经不小。
然而打斗中心的人肯定不是皇帝,但明显也是皇帝的小弟,对方一身黑色古装,用的武器是长枪,浑身上下全无花哨,就像个单纯的武者。
可就是这纯粹的武斗,逼得对手各种威力强大的能力和武器尽出,依旧无法占据上风。
皇帝他们就在战斗圈外不远处,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战斗。
那个使用长枪的男子恐怕是对方有心培养的能手,实力强悍但对于能力血统的使用还稍显青涩。
所以对方在竞争赛中,拿别的玩家给那黑衣使枪男子练手呢。
然而祝央虽然与皇帝只有过一面交集,却知道他是个典型的封建掌权者,对于下面的人的性命没有半丝顾惜,又岂会有耐心如此对待一个实力在他的阵营中不算顶级的玩家?
祝央勾唇一笑,顿时心中来了念头。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遮掩痕迹,皇帝他们自然也早有察觉。
对方看了过来,一眼就看见山巅之上的一行人,最显眼的莫过为首的祝央。
皇帝上次见祝央已经是两年以前,当时在无限空间之中,仅有一面之缘,且之后经历的副本时间加一起的话,恐怕是数年的时间过去了。
按理说以皇帝的身份是不可能数年内还对一个中级的蝼蚁存在印象的。
可祝央却是例外,她还是唯一一个抽了自己一巴掌还没死的蝼蚁,想忘都忘不了。
虽然当初这家伙是利用游戏的规则,以及自己对游戏的忌惮,可事实就是事实。
不过皇帝对对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聪明无数,但实力不值一提这一层面上。
知道游戏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就挺看好这个玩家,且好几次说过要是能挖角过来就好了。
皇帝当时也只认为是对方展露出的资质让游戏青睐,可万万没想到,区区两年的时间,对方真的已经变成了自己同级别的玩家了。
他看得分明,对方那样子,绝对不是普通的高等玩家能够散发出的气势和神光,以及自己直觉中产生的隐隐的危机感。
对面五人,竟然有三人是和自己同等级的。
皇帝眉头一皱,一个竞争赛而已,说实话维护三大游戏的威严确实重要,且没有重要到需要动用这么多这种等级的玩家。
恐怖游戏这是想干什么?
作为他的臣子,帝王的细微情绪变化当然也是不会被遗漏的。
这次跟着皇帝进来的人,除了正在战斗中的黑衣玩家,剩下两个也是祝央的老熟人,那位宫装女子和当初接引她上楼的太监。
两人抬头,看见出现的祝央一行人,顿时脸色大变——
“那个贱民怎会出现在——”
话没说完,便看到祝央身形一闪,原地便失去了她的踪影。
宫装女子一惊,下意识以为她要袭击陛下:“护驾!”
但对方的袭击迟迟未到,反倒是那边战斗的中心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一手抓住黑衣玩家的长枪,另一首打偏对面打过来的粒子炮,两个人一惊。
但祝央没有理会另一个玩家,手顺着抓住的长枪上前,瞬间就将黑衣玩家擒住,然后揭开了对方的面罩。
对方体格虽然不错,但看脸便知道,绝对还是个十六七的孩子,稚嫩得很。
“哟!还是个小孩子呢?不错不错,有前途。”
黑衣玩家貌似很讨厌人拿他年龄说事,怒目瞪着祝央,可惜一张脸太嫩,气急之下双眼水汪汪的,半点没有威慑力,也难怪战斗中要蒙住脸了。
祝央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皇帝,两个长得至少有七成相似,瞬间明白皇帝为什么格外偏待一个区区普通高级玩家的原因了。
这长相明显是血缘近亲,弟弟?说不准儿子都有可能。
毕竟按徐骁的说法虽然皇帝的年纪不到三十,可副本世界流速可不一样,保不准他哪个副本里宠幸过哪个爱妃呢。
然后十几年后重游故地,发现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盼了娃他爹十年了。
祝央差点没被自己的脑补给笑道,对着少年这张脸就更严肃不起来了。
那少年自尊心强,以为这家伙笑话自己,更是得七窍生烟。
此时皇帝他们自然早已反应过来了,宫装女子顿时大怒:“贱人你敢——”
话说到一半,还不待她提剑上前,空气中就一阵力道,抽得她脸一偏。
宫装女子不可置信的抬头,她对祝央同样印象深刻,当初在她手里不过蝼蚁的中级玩家,此时却举手间打她脸避无可避。
她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里没贱民说话的份。”这是当初她说给祝央的话。
皇帝皱眉,脸色倒还算淡定:“是你,一别两年,确实让朕刮目相看。”
祝央嗤笑:“区区一个皇帝而已,做什么这么不要脸?自我意识别太高,你怎么看关我屁事。”
“诶?只是一个皇帝吗?”苏星云道:“那他为什么一副自我以下皆庶民的样子?那种玩意儿咱们统治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这还真不是吹牛逼,修真界内凡世面积巨大,超级大国当然不少,人更多的也是大大小小的国家,根据不完全通缉,真的有上千个国家。
在祝央走之前,这些国家可全都是臣服于魔教的,所以但从皇帝这个职能来讲,在苏星云这儿真的是毫不值钱。
不过显然这个皇帝与之前那些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打嘴炮嘛,讲究这么多干嘛?
果然皇帝倒是没什么波澜,宫装女子和太监确实君辱臣死的愤慨。
祝央也不多在嘴皮子上纠缠,拎着手里的少年问:“你儿子?”
“本王是他弟弟!”手里的少年咬牙切齿道:“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祝央低头,看这孩子的眼神都带了些怜悯:“你这,我都没问到这步,你干嘛全招呢?”
说着看了眼皇帝,皇帝摇摇头,居然还有自嘲的闲心:“没办法,亲生的,没法掐死。”
这种心情祝央倒是能理解,就跟有时候她想把祝未辛塞回娘胎里重造一样,不过这也侧面说明对方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很深。
这个少年可能还不觉得,估计是被保护得不错,几句话透露的信息有多要命他都不知道。
如果祝央真的跟皇帝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单凭他这里给出的信息,别说利用他的重要性设局打击对方,甚至已经可以将皇帝原本世界的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了。
对付一个强者,了解,分析是第一步,皇帝有这么个蠢弟弟也是够他操碎了心。
那少年还委屈道:“哥你干嘛骂我?”
皇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没眼睛看了,面对祝央这种和自己同等级的强者,整整三个都一脸淡定的他这会儿太阳穴直跳。
也不管祝央目的如何了,反正不说他也料得到,对方既然有那强者之资,想必心志坚定,心智坚定的人便有一个特点,记仇且有耐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的就是这种人,不过他有些看走眼了,因为祝央是那种有仇当时就要报,报得不够爽还得记在心里日后找补回来,便宜占尽的家伙,更过分。
总之皇帝明白,对方无非是想来找茬,按照游戏对这家伙的推崇,且屡次有过不能挖角的遗憾,对方虽然表现刻薄,小人得志,但并不是不通大局的人。
于是便干脆对自己蠢弟弟道:“竞争赛规则是玩家之间不能相互残杀,不过即便你被杀,朕也有本事复活你。”
“即便你神魂俱灭,游戏为了维护规则也会将你完整的带回来。”
“跟着她最多吃点皮肉苦,你安心去吧,最后一天朕捞你,如果这次的经历能让你长点脑子,那也是不错的。”
别说黑衣少年,就是祝央都被皇帝这一番操作给弄懵了——
“我呸!谁特么替你教弟弟?喂!你们干嘛?别走,艹!”
祝央少有预料不到的事,这会儿都想激情辱骂了。
她一直以为皇帝是个典型的封建君主,结果特么的还是挺知道变通的嘛,看来装逼只针对弱者,诚不欺我。
这会儿对方划开空间干净利落的都走了,态度只干脆在场众人竟然没能拦下对方。
要说双方打斗,皇帝的阵营肯定是磕不过这会儿祝央一方的。
但要单纯的逃走,还是很容易的,顿时眼前人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一脸懵逼,和祝央大眼瞪小眼的少年。
祝未辛跑过来,嫌弃的踹了他两脚,遭到少年的怒视:“干什么?尔等庶民休得辱我。”
同为弟弟,且同为经常会被老大嫌弃踹飞的弟弟,祝未辛对这家伙是毫无立场一致的同情。
反倒是手里出现一把小刀,看着这小崽子咧嘴一笑,对他姐道:“姐,没事,咱们没过半小时片这家伙一块肉下来寄给他哥,总会就范的。”
这是哪个绑匪集团的头子?
黑衣少年立马缩回祝央背后:“你们别乱来,咱们可是合作游戏玩家,不能自相残杀的。”
祝央啧了一声,皇帝倒也对事态料得准,知道她不可能搞太过分的大事。
毕竟之前极端游戏偷袭,无限游戏可是站在狗比游戏这边的,那一场生化危机中也让她获益不少,连带着她其实也或多或少欠了点人情。
挑事找回场子或者打一架都成,自是良性竞争,但凡是肯定不能做绝。
祝央嫌弃的把皇帝的蠢弟弟踹地上:“滚滚滚!留着你还得管饭,叫你哥两天后洗干净脖子,是我失策了,我就该直接抄刀子冲他砍过去。”
谁知少年却不干了:“不成,我哥说过的事不是开玩笑的,他说让我跟你待两天绝对得待足了时间才成,不然我找回去也得被踢出来。”
蠢少年一把抓住祝央的胳膊,生怕她抵赖一样:“本王从小到大就有的是人伺候,衣服都没自己穿过,你把我哥他们赶走了,温公公也走了,这两天谁给我准备吃的,谁伺候我?”
“你不能走,你干的好事不能把我扔这儿。”
得了,居然特喵的还甩不掉了,整个就一生活不能自理的牛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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