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宗祁简直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他这个人吧, 就是这么不长记性, 每次一遇到这样的事情, 脑子一热就会冲出去逞英雄。
当年宗祁在阿富汗的时候也是,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 在战场停止交火的尸体堆里,哪怕还能看到一个有呼吸的士兵,他都会上去给人做急救,用英语在士兵的耳边呼喊, 让他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在那样的地方做这种无谓的事, 宗祁的行为看上去真的挺圣母了。
但作为一个人,宗祁在阿富汗看多了战争的残酷。也许是还没有成年的少年, 背水一战的老人, 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和民族投身于战争中的人们, 太多太多。
他们可能在战场上被乱弹打死,可能被炸/弹炸死,也有可能在飞机空投的导弹之下无声无息的和火光融在一起。他们死的很轻易,轻而易举,一秒钟不到,就是无数条鲜活生命的离去。
旁的活下来的人可能不会在乎,但是作为他们自己, 这些死去的人而言,他们都是拥有过一段完整的人生的。也许他们的人生将来还会继续璀璨下去, 可是这一切都被战争掐灭, 无声无息, 短的就像是只在半夜里盛放的昙花,极致的美丽过后再也没有剩下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言,别人不在乎,也许只看到了死去之人死去时候的模样,但是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就这么被按下了休止符,埋在土里,百年过后连骨头都化成灰,无人问津。
当战争的铁骑到来时,没有人能够阻拦它,宗祁作为一个渺小的人,只能说是避免悲剧在他面前发生,能救则救,无愧本心。
然后他就救下了自己上辈子在阿富汗交到的唯一朋友——克劳斯。
“哼,像你这种泛滥心沸腾的小鬼,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克劳斯是一位身高一米九,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的俄罗斯人。宗祁不过是随手救了一个看上去快死的人,没想到在医疗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这位俄罗斯人也坚持着挺了过来,伤口也在慢慢好转。
“中国有句古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你现在也被我救下来了,不如咱两就搭个伙呗。”
宗祁才不在意克劳斯的嘲讽,他嘿嘿一笑,随手坐到地上。
那时候的他才刚到阿富汗不久,在逃出了那伙劫机人的据点后一个人独自游荡,没事就去战场里捡点啥能够维持他需要的必需品,每天都给自己加油鼓劲要活下去。还贼傻乐观,觉得在这种地方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等到时候回头回国了还能用这场经历吹个牛逼。
“......随你。”
俄罗斯人冷冷的看了宗祁一眼,闭眼不言,神情桀骜不驯的像是一匹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孤狼。
实际上,宗祁在战场上捡了十几个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克劳斯一个。其他的要么就死于没办法止血的失血过多,或者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
很快,宗祁就发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克劳斯的身手很好,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清的狠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他的枪/法也好,熟练组装枪/支器械,对于各国在阿富汗的布置内心一清二楚,势力分布范围了然于胸,还知道无数野外生存的办法技巧。据说是前苏联克格勃内部退役的顶级特工,怎叫一个牛逼了得。
反观宗祁,富家小少爷,细皮嫩肉,怕痛,啥也不会,枪/法打十/枪能中一/枪都是今日上帝眷顾。生活技能白痴,对于如今阿富汗的局势一窍不通,没有任何政/治敏/感度,唯一的优点就是乐观。
不过宗祁有一点好,他特别虚心好学,一遇到什么不会的就直截了当的问,跟在克劳斯背后不知道学会了多少。
克劳斯:......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善良很多余?”
某一日,宗祁又捡了一个人回来后,反首就看到高大的俄罗斯人靠在门栏边,一言不发的望着他,眼神里有很多宗祁看不懂的情绪。
本来宗祁都已经在心里做好被克劳斯嘲讽一顿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对方轻飘飘的否认。
“并不会。”
虽然这幅傻样看起来很碍眼,但是,这个青年在发光啊。
克劳斯撇过头去,这位战斗民族好手的语气在此时格外不自然。
“无论如何,善良永远都不是一种应该被贬低的品质。”
特别是对于克劳斯这种,以前常年在国际之间执行机密任务,见多了人心阴暗面的顶级特工来说,更加尤为可贵。
虽然很恶俗,但是,只有处于黑暗久了,才会知道这种纯粹的善良是多么难得可贵。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还是这样。
不过宗祁不后悔就是了。
他一边跑,一边冷静的在内心计算着自己的胜率。
其实在拥有枪的情况下,宗祁是稳赢的。而现在以棕熊如今的模样,明显就是被激怒了。
宗祁善良归善良,但在这种情况下,再不出手那就是等死,他好不容易活了一次,真不想这么早又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森林里的道路错综复杂,阳光从很高的地方投射下来,一点一点在地上熠熠发亮。
于是宗祁跑了一段路后,顺着自己的记忆,将棕熊引到了正在淙淙流动的小溪旁,没有丝毫犹豫的跳入冰冷的溪水中,抬手直接开了枪。
“砰——”
子/弹咆哮着射/出,宗祁避开了棕熊的致命点,击中了它的脚掌,空中顿时激起了一阵血雾,顺着棕熊浓密的毛发滴滴答答的流淌。
棕熊痛呼一声,庞大的身躯往前一滚,瞬间跌入滚滚溪水中,脚掌在溪水中沁过一番后,染成鲜艳夺目的血水,卷着浪花往下面流去。
宗祁连忙朝后面跳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危险,他没想到棕熊被击中后直接红了眼,一爪子朝宗祁挥过来。宗祁闪躲不及之下,电光火石间,手臂堪堪被尖锐的指甲拉出一条血痕,深可见骨。
“嘶——”
在宗祁倒抽冷气之间,棕熊庞大的身躯也终于支撑不住,被溪水冲了下去。
一场惊魂就如此被拉下帷幕,来的匆忙,去的也戛然而止。
黑发青年踉踉跄跄的想要奋力从水里出来,奈何这一段溪水鹅卵石嶙峋密布,他的裤腿和鞋子再次吸满了水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迈动脚步似乎都需要提前千斤重,相当难受。
与此同时,惊魂以后的后遗症也终于隐隐浮现。宗祁现在觉得自己不仅脑壳晕,头也痛,四肢软绵无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但是总算是救了人家一命,也算是把希望之星的人情还清了吧。
希望之星三亿九千万虽然很多,但还是比不得威斯敏斯特公爵兼光照会领袖金贵的命值钱啊。
宗祁迷迷糊糊的往岸上爬,一边爬还一边用自己滚滚发烫的小脑瓜子去思考各种问题。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忒倒霉了些,肯定是和拉斐尔水土不服的缘故。
【主君,升级已完成。】
烧的太糊涂,以至于黑卡升级完成的提升音宗祁都没听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爬到了小溪旁,正想滚到草地上时,忽然鞋底一滑,踩在一块长满绿苔的鹅卵石上,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重新往溪水内滚去。
我靠!天要亡祁啊!
在宗祁快要摔下去的一瞬间,他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揽住,跌入一个混杂着冷淡气息的怀抱里。
宗祁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莱姆果和白桃味,混着玫瑰味的中调,遁入清冷的印度檀香中,丝丝缕缕,高傲而优雅,疏离却不失矜贵。
“抱歉,我来晚了。”
比平日狼狈了不知道多少的拉斐尔稳稳的托住他,就像提溜小鸡一样把宗祁直接扯到了安全地带。虽然他脸上的微笑依然如常,但宗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宗祁总是下意识的觉得拉斐尔很危险,没错,就是在拉斐尔还披着自己纨绔子弟的马甲时,宗祁就一直不动声色的和他保持距离。当然,后来他光照会首领的马甲被脱掉之后,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没事没事,让我稍微......稍微......休息一会。”
宗祁说话有气无力的,也不介意自己如今是什么姿势被拉起来,他昏昏沉沉的说完,两眼一翻,连手臂上的血都没来得及制,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拉斐尔皱了皱眉,他迅速将人靠到树上,没有犹豫的将绶带脱下,熟练的缠绕到黑发青年的手臂上,然后才犹豫的伸出手去,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烫,滚烫。
居然发烧了。
金发公爵的蓝眸忽然一下深沉了起来。他看着宗祁手下刚刚渗出来的血液,内心晦暗难明,似是茫然。
现在蔷薇十字不仅流血,还陷入了昏迷。拉斐尔完全可以趁机收集宗祁的血液,带到圣灵之馆去,顺带打开这个炼金阵法。
再想远一点,如果有再多一点的血液,拉斐尔甚至还能直接定位到他一直要寻找的圣物之上,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事,还一举多得,可谓一个美滋滋。
若是平时,拉斐尔肯定不会有丝毫犹豫的选择过河拆桥,毕竟他一向喜欢把利益发挥到最大化。
但是今天,理智告诉拉斐尔应该如此做时,情感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排斥。
最终,拉斐尔还是敛下了眉眼,忽然一下打横把宗祁抱起。
姑且,就让他任性这么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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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如今的作息我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和捣鼓毕业相关以外,我的其他时候都在码字。虽然说白了是金钱交易,但是写文真的不易,再次卑微的鞠躬,感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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