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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好友嫁人

70年代极品婆婆 芒鞋女 10592 2021-04-02 10:42

  关于女同志的问题, 薛花花念得嘴皮子都起茧了,好话说尽陆明文都不长记性,薛花花懒得再说,等把猪场的猪处理了再说。

  陆明文猜到薛花花会生气, 不敢自己送,喊陆建勋和他作伴,多个人, 薛花花就相信他和吴小红是清白的,他没想处对象。

  陆建勋跟陆德文在家搓草绳,压根没时间搭理他,陆明文又哄又骗的才把陆建勋骗了出来, 吴小红回生产队后, 天已经黑得看不见路了,两兄弟找不着柴,哪怕找着柴也没火点燃, 硬是摸黑走回家的。

  料定薛花花会痛骂他们顿, 甚至不给饭吃,在路上陆建勋没少抱怨陆明文蠢,吴小红真要害怕走夜路咋不天黑前回家?自己贪玩怪得了谁?岂料回家后, 薛花花绝口不提此事,还让陆红英给他们留了饭。

  热腾腾的饭感动得陆建勋热泪盈眶,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他吹了路冷风送吴小红, 人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尽扭扭捏捏感谢陆明文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甩给自己,说话还有意无意挡着不让他看,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似的,下次再让他送吴小红,哪怕半碗米饭半个鸡蛋他都不干。

  陆建勋还不懂电灯泡的含义,直到多年后电灯泡,炮灰等词语流行时他才想起自己给陆明文照路的寒冬深夜,每每遇到瓶颈时,他就喜欢在微信群里发句类似醉酒后的牢骚,‘二哥啊,我又想起我两小时候的事儿了......’

  身为妇产科主任的陆明文甭管啥时候翻到信息,立马不由分说的砸个红包出去,“建勋啊,咱以前苦啊,不干活连饭都没得吃,现在不同了,你啥也不做二哥养着你啊,红包先收着,不够的话再给二哥说啊!”

  兄弟感情令偷偷窥屏的妇产科科长羡慕不已,赶紧追随丈夫脚步砸个大红包给陆建勋,“四弟啊,二嫂给你的,有困难和二嫂说,你二哥忙,看信息不及时......”

  得了两红包的陆建勋看啥啥舒服,“谢谢二哥,谢谢二嫂,有你们的关怀,我会走出年少贫穷的阴影的。”

  这会儿的陆建勋哪儿想得到以后的日子,吹了冷风,鼻涕不断地下流,接二连三的喷嚏不停,直在心里骂吴小红是害人精,他要感冒了,非找吴家人赔医药费不可。

  堂屋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陆建勋和陆明文坐在桌前,稀溜溜的吃着红薯稀饭,半碗稀饭下肚冷冰冰的身体才暖和了些,不太习惯安静的气氛,他主动找话和旁边搓草绳的薛花花说,“妈,吴小红想跟二哥处对象,二哥说你不同意。”

  兀自吃饭的陆明文噗的声饭喷了出来,手里的筷子差点滑了出去,“四弟,你别话胡说八道......”

  “我听到你和吴小红这么说的,吴小红要找家里的亲戚做介绍人,你就说咱妈不答应。”陆建勋可没编排谁坏话,他在后边冻得瑟瑟发抖,前边两人还聊得热火朝天,说话都没时间喘气的那种大聊特聊。

  陆明文瞄了眼旁边,黑暗中,悉悉索索手掌摩擦干枯稻草的声音分外有力,哪怕知道薛花花看不见,他还是怕得厉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是的,吴小红说着说着就抹眼泪,我不知咋安慰她才把妈搬出来的,妈,我没有......”

  “妈什么妈,吃饭。”薛花花不想聊吴小红的事,免得自己气得睡不着人家当没事人似的,她继续搓草绳,明早陆建国去县里,把手里的草绳交了,能换多少钱是多少钱。

  待陆明文和陆建勋吃完饭洗了碗,薛花花指挥三兄弟把墙壁上挂着的草绳取下来搁地上,明早挑到陆建国家里去,顺便告诉陆建国捎30个本子,5盒粉笔,15支铅笔,和五块橡皮擦回来。

  去县城交猪是美事,能同去的村民高兴得不行,难得起了大早,天不亮就去猪场等着,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要去小学读书的孩子,个个揉着眼睛,软弱无骨的靠着大人小腿打瞌睡,直到猪圈传来嗷嗷的猪叫,孩子们才惊恐地睁大眼,睡意全无的躲到陆德文和陆明文身后。

  “德文叔,猪会咬人吗?我们老师说野猪会咬人。”公社小学只开设了语文和数学,翻来覆去就两门课,课堂上为了吸引孩子们注意,老师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其中就有野猪咬人的故事。

  “野猪会咬人,家养的猪不会,你们别害怕,猪跑不出猪圈的。”陆德文信心十足解释,“猪太胖了,除了吃就是睡,哪儿有力气攻击人?”

  陆德文拉着他们站得远远的,渐渐地,感觉腿间依靠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个小孩把他当树桩子似的,明显没睡醒打瞌睡,他故意移开腿,孩子们身子歪了歪,稳住身形,又朝他腿边靠,陆德文故意问他们问题。

  “昨天学啥古诗了?”

  孩子们摇头,“不记得了。”

  去年生产队的孩子们学习氛围好得不得了,走哪儿都能听到背课文的声音,今年不知咋了,好些个不想去学校,甚至直接把书包扔了,排斥得很。

  “去年上学你们还挺兴奋的,今年怎么就不喜欢了,书包都不要了。”

  “德文叔说的是小兵吧,他奶和他爸要把他姐姐嫁给老男人换彩礼钱,说拿了钱供他读书,他舍不得他姐才不肯读书的。”很多话孩子们不太理解意思,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兵他奶和他爸都是重男轻女的,有事没事就打他姐,要不是小兵要人照顾,他爸去年就把他姐嫁出去了。

  今年小兵去小学,用不着人看顾,他爸就和他奶商量给他姐说个彩礼多的人家,腊月就结婚了。

  “德文叔,小兵他奶说不要书包课本是假话,我听到她说明年还让小兵上学,有了钱不让孙子读书干什么,他奶这么说的。”

  陆德文有点愣神,英子和陆红英以前玩得好,后来就不说话了,英子因为是女儿从小不受待见,一年四季没穿过件像样的衣服和鞋子,如今连结婚都要成家里人换钱的物件,对方是个好的还成,要是个不好的,英子一辈子就毁了,被最亲的人推进深渊,英子该有多绝望。

  可能读了书懂了道理的原因,他非常不赞同小兵奶认钱不认人的做法,女儿养得好比儿子更孝顺,他妈就常说三妹和彩芝是家里最贴心的,比他们三兄弟强多了,渐渐地他也有感觉,女儿不是嫁了人就不管娘家人的,就拿赵彩芝举例,无论赵家变成啥样子,赵东良都是她爸,真要出事,不可能不管。

  今年赵东良过生,他们又背了二三十斤粮食过去,算赵彩芝尽孝,李家和姚家也送的粮食,三个女儿加起来,七八十斤粮食,够吃段时间了。

  要等儿子想办法的话,只有饿死的份了。

  英子的事儿搁薛花花身上哪怕给她金山银山她都不会把陆红英往火坑推的,有时想想,他妈真的比很多人睿智开明,至少在儿女方面,他妈绝对偏心女儿的多。

  遐思间,陆建国他们已准备妥当,陆建国挑着她们家的草绳,12人肩膀抬着猪,笑声爽朗的走出生产队,身后跟着群小萝卜头,寂静的乡间小路分外热闹,陆德文把桌椅摆放好,面朝着干净的黑板,回想昨天学过的内容,从文言文到数学公式,笼统的记得住大概。

  而模糊的细节,得等陆明文他们捧着书来后他赶紧翻书补充,加深印象,初中语文要求背诵的课文不多,即使有也多是其中几段经典,但他们阅读量小,词汇量匮乏,薛花花要求他们能背则背,实在背不了再说,对他们而言,早上半个小时的朗读时间完全够他们背下篇课文了。

  猪场少了三头猪,活还是那些没变,刘云芳在灶房煮猪食,薛花花清扫猪圈,四头猪养两个猪圈不方便,薛花花打开猪圈的门,把猪邀到离灶房近点的猪圈,陆德文三兄弟帮忙,没怎么费力就把猪赶了进去。

  看得孙贵啧啧称奇,“猪胖就是好,你竹竿指哪儿它们走哪儿,多听话啊,哪儿像以前,杀个猪要出动大半个生产队的人才把猪逮得住,稍不留神被它踹几脚得痛上好多天。”薛花花养的猪不仅长得好,听话都听得多些,真是神奇得很。

  说到这,孙桂仙又看陆明文,“明文哪,你还没几头猪听话呢。”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同志来往,迟早还得栽跟头。

  陆明文不明白好端端的火怎么引到自己身上,困惑的看向孙桂仙,后者恨铁不成钢,“这都听不懂,咋读的书啊,你不听你妈的话,将来你后悔的日子还长着呢。”

  陆明文更懵圈了,他哪儿没听他妈的话了,向来是他妈说什么他做什么的......想起吴小红的事,他略有些心虚,讪讪的瞄了眼薛花花,薛花花拿着扫帚清扫猪圈,脸上并没过多表情,他摸不准薛花花怎么想的,诺诺喊了声,“妈。”

  “妈什么妈?考试能考满分了是不是?”薛花花自顾的扫猪圈,并不打算搭理他,陆明文慢慢回味过来不对劲,他妈待她的反应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就说上课陆德文抖腿,他妈劈头盖脸就是顿骂,骂得陆德文抬不起头来,再有第二天,陆建勋抱着东东跑,过田埂时露面结霜,不小心摔进放干水的田里去了,他妈骂陆建勋赶着去投胎啊。

  相较而言,对他似乎冷淡了很多。

  比如他送女同志回生产队,询问她的意思,她不反对也不赞同,不咸不淡的‘随便你’三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他做作业故意做错两道题,罗梦莹检查过后告诉薛花花他连续几天的作业不太认真,他妈淡淡的说句哦就没了下文。

  比起动不动就张嘴骂他的薛花花来说,这样的薛花花令他感到极度不安,打是亲骂是爱,他妈不打不骂说明什么?

  陆明文不敢深想,赶紧跟女同志断了交流,无论她们如何哭闹,如何诉苦他都岿然不动,无动于衷。

  送她们回家是小事,得罪他妈才是大事。

  他的反应,叫杨兰菊气得直抹泪,本来陆明文连续两天送她回生产队她挺高兴的,突然不知咋了,陆明文态度骤然变了,不和她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以为自己哪儿错了,不断地追问他原因,陆明文就像耳朵聋了似的听不见,不仅包括她的话,吴小红李春花她们说什么他也一概不理,整个人里里外外像是换了个人。

  杨兰菊哭得伤心欲绝,她前两天还和同生产队的人吹牛说陆明文喜欢她,两人关系成这样,她感觉自己难受得快死了,心想是不是自己和李春花她们吵架打扰他学习了,薛花花管得严,学习不好会挨打,难道陆明文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理自己的?

  自以为想清楚关键,她不敢再随便打断陆明文写作业,擦干眼泪,小媳妇似的坐在院坝院坝沿上。

  李春花她们也是如此,老老实实坐着,不吭声不出气,就这么安安静静望着陆明文,陆明文写多久作业她们就维持那个坐多久,老僧入定,比扫盲的村民们还投入。

  孙桂仙观察她们两天,稀罕不已,问薛花花是不是收拾了陆明文,“早该教训教训他,咱们不是不讲理的,对方要是个好姑娘,咱拍双手赞成,但那几个,看面相就不是好惹的,娶回家绝对得像祖先似的供着,吃了饭没事干才给自己挑那种儿媳妇。”

  薛花花坐在灶台前,灶眼里烤了红薯,她夹出来按了按,确定里边熟了,搁地上凉着,火钳伸进灶眼,又夹了个红薯出来,听了孙桂仙的话,她不以为然,“我教训他干什么,都是离过婚的人了,哪儿还能像以前说打就打。”

  “你没教训他他咋这么老实了?”孙桂仙又去看陆明文,他低着头,专心的写着作业,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哪怕周围几个姑娘哭得眼泪决堤他都纹丝不动,和前几天的反应大不相同,“花花,你咋做的,教教我,回家我也让老大尝尝我的厉害。”

  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刘大他们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不经过她同意就往丈母娘家送礼,真有那个孝心咋不孝顺孝顺自己?

  薛花花抱起伸手捡红薯的东东,柔声阻止,“等会,烫,小心又烫掉你一层皮。”完了问孙桂仙,“刘大他们不是挺好的,咋招惹你了?”

  孙桂仙和刘老头常常吵架打架,近两个月却是好了很多,冬天了,庄稼地没什么事,除了养猪和挑粪的人有工分,大多数人都没工分挣,整个刘家就孙桂仙养猪,地位超然,刘老头有点压不住她了,全家都得听她指挥,孙桂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会有不顺心才是。

  “哎,你别说了,都是让老大媳妇给气的,别看她斯斯文文不爱说话,花花肠子多得很,她娘家弟弟结婚,哄着老大问老头子要了一元二角钱随礼,一元二角啊,差不多两斤猪肉的钱了,她咋不把家里的钱全给你娘家送去得了。”说起这个孙桂仙就来气,瞧瞧人家赵彩芝,嫁进陆家后就一门心思想着婆家,娘家穷得揭不开锅都不管,老大媳妇娘家有吃的有穿的还不满足,见天惦记别人的口袋,太贪得无厌了,“还是德文媳妇好,我两儿媳妇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等着,杀猪那天我非得跟老头子把管家权要回来不可。”

  孙桂仙摩拳擦掌的咬牙。

  “只要为了家好,谁当家作主没关系,你在猪场干活,天天有工分,日日比别人清闲,回家就吃饭,摸了嘴就睡觉,不挺好?”薛花花觉得刘老头做事挺靠谱的,好比孙桂仙娘家侄子的事儿,孙桂仙当姑姑的都说帮不上忙,刘老头却舍得借粮食,由此可见,他不是拎不清的人。

  “那当然,难不成要我挣了工分还回家伺候他们爷爷崽崽的不成?”孙桂仙说话底气十足,全家上下就她还有工分,谁惹她不痛快就分家,分了家各过各的,她和老头子更舒坦,看刘云芳两口子就知道了,几个儿子给粮食又给钱,算上自己挣的,一年到头根本用不完。

  正想着分家的可行性,只听外边传来知青的喊话,“孙桂仙同志,孙桂仙同志,今天不扫盲了是吗?”

  孙桂仙一震,才发现自己说着说着话就走了进来,要知道,这会儿正扫盲的时间呢,因为在养猪的关系,知青们都眼熟自己得很,哪怕自己站着听课也没事,随便站哪儿在他们视线范围内都成,算是给她开后门,惹人羡慕是羡慕,但也有个坏处,就是她离开一会儿就会被讲课的知青抓包,警告其他人都是几排几排的同志,到她这直接点名道姓的喊,她有次拉肚子,不停的去茅厕,次次被点名,弄得到后边她上几次厕所大家伙都知道,别提多丢脸了。

  孙桂仙怕知青又乱说话,赶紧出去,谁知还是慢了两步,只听男知青扯着嗓门冲茅厕的方向喊,“孙桂仙同志,孙桂仙同志,又拉肚子了啊?”

  听课的村民们听到这话哄然大笑,有的直接说起了浑话,“要不要你爱人来给你擦屁股啊......”

  孙桂仙又气又臊,骂回去,“说什么呢,别把在场的娃儿带坏了,个个老不死的,也不害臊。”

  除了写作业的几兄妹,男男女女都哈哈大笑,陆红英写完数学题,专心致志检查答案,她喜欢语文多过数学,语文写得轻松,数学容易出错,哪怕会做的题自己都常常算错,加号看成减号,乘法算成除法,时常出现小错误,薛花花叫她做完数学作业后认真检查,检查遍就好了。

  检查到最后题时,眼角瞥见双草鞋,破旧的草鞋磨损得快不能穿了,毛毛糊糊的鞋子绷着的是双大脚,整个脚趾全露在鞋底外,紧紧贴着地面,被冰凉的地面冻得颜色泛青,指甲都是不正常的颜色,往上是破破烂烂的裤脚,补丁的针线裂开,露出里边的小腿......

  寒冷的天,整个生产队还有这种穿着的,陆红英皱起了眉头。

  “红英。”对方先开口。

  陆红英指尖颤了颤,仰起头,对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心狠狠跳了跳,僵硬的脸仿佛被寒气冻住了似的,“英子,你咋过来了?”

  生产队扫盲,英子全家也在其中,陆红英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她,坐在她妈旁边,炯炯有神的望着上边知青,跟着知青写字的笔画,心无旁骛的跟着比划,有时候她爸脾气上来,拍手就给她头顶一巴掌,“女孩读什么书,带你凑热闹真以为自己能耐了是不是。”

  挨了打的英子不敢还嘴,默默低下头去。

  陆红英看不过去,私底下找陆建国反应了两次,陆建国当着面批评了卢红波两回,卢红波才收敛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关系好,其实,两人好久好久没说过话了,小时候那桩事情后,两人就不怎么一起玩了,有时遇着也不打招呼。

  以前因为两人的名字都带了英,走哪儿都黏着恨不得睡觉都不分开,大了反倒越来越陌生,见英子蹲下.身,陆红英往旁边挪了挪,低头看着她脚上的草鞋,尺寸大小明显不对,不知是哪年穿过的了。

  陆红英看得心里堵着把火,英子奶和英子爸典型的重男轻女,英子弟吃的好穿的好,还能读书,为啥就不能给英子弄双好点的鞋子?不说保暖,尺寸合适的也好啊,“你也是你爸的孩子,他咋这么对你?”

  英子被看得不自在,动了动脚趾,双手搭在鞋子上,挡住陆红英的视线,“红英,我要结婚了,以后就不回生产队了。”

  陆红英瞠目,“结婚?”

  “对啊,结婚,我奶跟人家说好了,过两天就走,对方不是咱们县的,光是走路就要走一天一夜......”聊起婚事,英子有点尴尬,“我就想着走之前和你说说话,以前咱不是挺好的吗,突然变成这样,挺不是滋味的。”

  陆红英没有姐姐,小时候陆建国他们不带她玩,陆红英都是和英子玩的,后来有了陆建勋,陆红英就背着陆建勋跟英子玩,三人关系都是很好的,后来被人冤枉偷东西两人才疏远了。

  “英子,我......”陆红英不知该说点什么,要不是她,卢红波不会打英子,不会赔粮食,不会对英子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哪怕过去很久很久,她都记得英子被打得剩下半条命的样子,躺在地里,一动不动,谁都不敢上去劝,就任由她血泪模糊的躺着。

  要不是自己,英子不会遭罪,事情发生后,陆红英觉得自己没脸找她玩,所以没再去过英子家,有次遇到卢红波,他骂自己是坏心眼,带坏英子,英子以前从来不偷不抢,全是她指使的,骂她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丫头片子,威胁她再找英子的话就打断她的腿。

  陆红英心里害怕,外加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唯一的方式就是疏远。

  “对不起。”陆红英紧了紧手里的树枝,“要不是我的话,你爸不会认定你偷了东西差点打死你。”这么久了,陆红英头次正式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英子怔了怔,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和你没关系,我爸脾气不好,有了弟弟后经常打我出气,骂我是扫把星,恨不得把我打死才好,和那件事没关系。”

  说来也讽刺,她爸最喜欢儿子,生的儿子也有好几个,养大的却是没有,除了小兵,中间的弟弟都死了,剩下她该死的不死,她爸不拿她撒气拿谁撒气?

  陆红英摇头,如果不是她妈赔了人家粮食,人家就不会以‘花花都赔了你想赖账不成?’赌得卢红波哑口无言,追根究底,是受了她连累。

  “红英,我真没怪你,我和你家里的情况不同,你家里有哥哥有弟弟,再差都差不到哪儿去,我们家我是老大,下边的弟弟都......我爸觉得我克着弟弟们了,好几次想弄死我。”说起这几年挨的打,英子都快麻木了,她伸出手,挽住陆红英手臂,故作轻快的语气的问,“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以后不管谁结婚,都要送她出家门,你还记得吗?”

  陆红英喉咙堵得厉害,半晌哽着声说,“记得。”

  小时候心思单纯,对将来的任何事儿都抱着美好的期待,说起结婚对象,两人没有任何顾忌,英子想嫁给公社医院的医生,医生有工资吃供应粮,谁要生病了,扎个针就好了,而且离供销社近,买啥吃的都方便。

  “我记得你想嫁给打仗的军人,可以跟敌人打地道战。”英子稳着情绪,不让自己哭,“你努力读书,说不定会实现的。”而她想嫁给医生的梦想,注定是梦了。

  陆红英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英子,你爸为什么要把你嫁那么远?”虽然心里猜到原因,她还是想问。

  “对方给的彩礼多,三十多岁了,前边媳妇死了,留下三个娃儿,我姨婆认识那边生产队的人给介绍的。”英子垂眸看向地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眼里尽是羡慕,“有读书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我听说城里吃供应粮的都喜欢文化人,别信什么那人对你好有没有钱没关系的话,还是要挑个有钱的,能进城就别在农村吃苦,就像我妈,听我外婆说以前有好几个条件好的想和她处对象,她看我爸老实,肯吃苦,最后选了我爸,到头来咋样呢?”

  陆红英眼睛酸涩得想哭,进城吃供应粮是她们的愿望,每每说起进城,英子的表情就会变得明朗坚定,曾几何时,她坚信她们能达成心愿,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孙桂仙看两人蹲着说话,肩膀一抽一抽的,赶紧小声喊灶房的薛花花,“花花呢,花花,你快来看哦。”

  卢红波收了人家五块钱把英子嫁到外县在村里不是啥秘密,卢家人重男轻女是人尽皆知的,英子打走路起身上的青青紫紫就没消过,尤其英子几个弟弟几岁就死了,卢红波性格渐渐变得扭曲起来,打女儿,打媳妇,反正不顺意就打人发泄情绪,队上好多人说卢红波跟他老娘造孽,没准儿子就是遭他们母子害没了的。

  薛花花对英子没什么印象,听孙桂仙说起卢家的事儿,她不敢相信,“我不是捡着小兵书包和课本吗,红波老娘嚷着不要呢。”

  “谁知道她抽什么筋,红波就小兵一个儿子,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队上谁家小孩不是几个月大就在地里吃地里睡啊,她们家孙子不同,小兵五岁英子还背着他到处乱转呢。”孙桂仙挺看不起卢家的,队上重男轻女的人不少,像她们家绝情的还是头回见,要不是英子和陆红英说话,她才不想聊卢家的破烂事呢。

  陆红英和英子说了什么薛花花不知道,一下午陆红英都显得心不在焉,上课也走神,眼眶里常氤氲着水雾,吓得西西和东东不敢往她跟前凑,指着自己眼睛说姑姑哭哭。

  轮到刘云芳和罗梦莹等守夜的村民过来,薛花花下工早,和陆德文他们同时回家,陆红英走在最末,轻轻拉她的手臂,“妈,家里有钱吗?能不能借我1块钱,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薛花花没问她拿来做什么,“待会回家给你拿,马上考试了,你别分心,要被建勋比下去,他非笑话你不可。”

  学习初中课本后,陆建勋几乎没考进过前二,她起初担心陆建勋包袱重想不开,寻思着开导开导他,谁知陆建勋抗压强得很,直言他年纪小,拼不过哥哥姐姐是正常的,哪天他要考进前二,就不会让出位置,让陆德文他们警惕点,别得意忘了行。

  想到陆建勋的豪言壮语,陆红英哭笑不得,“四弟比我厉害没用,要比大哥二哥厉害才行。”

  几兄妹里,陆明文成绩是最好的,不仅仅表现在作业和考试上,还有一心二用上,无论谁和他说话都不能分散他注意,陆明文能边聊天边写作业,似乎不受干扰的样子。

  她就不行,聊着聊着就不知作业写哪儿去了。

  他们几兄妹试验过,只有陆明文有这个本事。

  比起陆明文,陆德文才是最厉害的,陆德文作业不如陆明文,考试却不比陆明文差,因为陆德文会猜出题人的心思,罗梦莹大致会考哪种题型,李雪梅会考哪些知识点,陆德文猜得八.九不离十。

  包括未学过的知识点,陆德文都能猜到。

  刚开始陆德文会和她们分享,后来薛花花说猜题是种本事,各凭本事考试,用不着共享。

  陆德文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吃米饭的次数比陆明文还多,陆建勋想打败两人,怕是得下番苦功夫。

  “建勋目标明确得很,先是你,再是明文,一个个超越你们,你可得注意了。”

  “好,我会努力的。”英子也让她努力。

  回家后,她先给陆红英拿了1块钱,“用不着还,我不是说扫盲成功有奖励的吗?当是提前给你的,不过你可别拿了钱就不努力啊。”

  薛花花半是笑意的眼神让陆红英沉重的心情轻松不少,她没瞒要钱的原因,“英子要结婚了,我想送她点东西。”

  几年前看队长家娶儿媳妇,粉红色的被子,枕头,还有四四方方的衣柜,她没什么送英子的,只能给她买对枕头。

  薛花花蹙了蹙眉,给陆红英建议,“英子爸是个重男轻女的,你要送英子点东西,绝对被他抢走给小兵,与其那样,不如直接给钱,让英子别告诉她爸,手里拿着钱,到陌生的地方不至于太慌。”

  陆红英没想过,一时转不过弯来,“给钱?”

  “嗯,给钱吧,她嫁的地方远,人生地不熟的,要钱急用的话找个借钱的人都没有。”

  陆红英想了想,又问薛花花,“1块钱会不会太多了。”她记得陆明文结婚,随钱的少得很。

  “不多,你俩既是朋友,多点少点没关系。”薛花花脑子里没有多少关于英子的记忆,想来在原主眼里,英子和路人甲乙丙丁没什么两样,但陆红英重视,多给点钱没什么,一辈子第一个重视的朋友,她不想陆红英失望。

  陆红英拿着钱,许久没说话,手捏着钱,深思熟虑过后,数了四毛钱出来,“给6毛吧,留着4毛咱自己用。”

  这方面陆红英理智有主见,薛花花把钱收起来,提醒她偷偷给英子,千万别让英子爸发现了。

  英子结婚卢家没有请客,陆红英送英子出了村子,趁着英子丈夫和卢红波说话,陆红英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钱塞进英子裤兜,英子感觉到那是什么,身子震了震,陆红英按住她,“别说话,你藏好点,谁都不要给。”

  她不知道英子丈夫是什么性格的人,如果和卢红波一样爱打人,英子真要和他过一辈子吗?

  “英子,他要是打你话,你就跑吧,跑出去就有希望,不跑的话连希望都没了。”她要有那种爸,绝对不会继续待在家里的。

  “她指望我给他带娃儿,不敢打我的,红英,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吃供应粮的啊。”英子抹了抹泪,紧紧抓着陆红英的手。

  “好,我会的。”

  英子嫁人并没引起什么议论,英子走的当天下午,英子奶就来找薛花花要小兵的书包和课本,马上期末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复习。

  追着薛花花要她回家给她书包,否则小兵考得不好就是让薛花花害的,胡搅蛮缠的本领让孙桂仙嗤之以鼻。

  ※※※※※※※※※※※※※※※※※※※※

  陆明文真的核桃属性,不捶不行。

  没错,陆明文以后会成为妇女之友,妇产科主任,让他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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