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纪父才把纪非渝从身上拽下来, 好笑道:“怎么出了回远门变娇气了,好了, 站好, 让我看看你姐。”
纪棠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
纪非渝不甚情愿地站好,有些别别扭扭地看着纪父突然道:“爹,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么久不见了都不抱抱他,苏暖有时候都会被舅舅拎起来掂一掂的。想了想又加了句,“只有闺女是你的小甜饼是不是?”
他那次就看见时春哥哥他爸妈喊他闺女的, 说什么闺女是小棉袄啥的,舅舅家院里的阿姨叔叔们对女孩子也都比对男孩子好,所以他爹是嫌弃他不是女孩吗?
这可真是冤枉院里的叔叔阿姨了, 大院里一向阳盛阴衰, 女娃娃没几个,什么都是以稀为贵嘛, 都是有身份的人家, 家里基本上都有男孩,重男轻女的思想自然就轻一些, 对着干净乖巧的女孩当然要比成天招猫逗狗, 上山爬树, 脏不兮兮还流着鼻涕泡儿的男孩子们好, 很多......
纪棠看着她小弟那副扭捏别扭的样子,可真是被雷的不轻。嘴角抽搐着, 小甜饼不是她偶尔哄他和苏暖的时候说的吗?还有, 这语气腔调怎么那么像大院里的某些人们呢, 贱贱的是怎么回事?这还是她家那软萌可爱的小弟吗。
其实要搁平时,纪非渝也没啥感觉,他爹对姐姐们好也是应该的,但是他本就年纪小,头一次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还那么远。先下见到父亲自是会激动一些,敏感一些,委屈一些。
这种委屈,并不是真的委屈,说不出来为什么,偏眼睛酸酸的,想哭,等到见了纪父,便迅速地发酵,膨胀,然后纪父还不抱他......
纪非渝瘪嘴。
纪父显然愣了一下,虽然没听过小儿子说的后一句话,但是大概意思也能猜出来。不由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点头,自觉伤害了小儿子的好父亲诚恳道歉,“爹不是故意的......爹还是,还是,嗯,喜欢你的。”纪父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他真的不习惯说这种肉麻的话,想纪非白长那么大,他都没说过的,但是小儿子又表现地这么伤心。
纪棠站在旁边差点笑喷,憋笑憋得辛苦,不是故意的......她爹这理由说的,绝了。
纪非渝这才终于不别扭了,父子三人好一番互讼思念之情,这才朝着姜画走去,拿上被遗忘了的皮箱子,和姜画道别。
姜画站在原地也没走,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表情,唇角微微上扬,收尾,完美。
纪父礼貌地道了谢,就一手提着行李箱子,一手牵着纪非渝,旁边跟着纪棠,三个人往出站口的方向走。纪非渝那一双笑眼乐得弯弯的。不是纪父不想牵着纪棠,实在是没多余的手了,纪非渝就和那树懒一样扒着他,小儿子难得的依赖,纪父也不好再推开拒绝,好在他老闺女懂事,也不爱黏人,这不仅令纪父既欣慰又有些惆怅。
纪棠双手插兜走着,时不时和她老爹说几句话,哪晓得她爹内心活动这么丰富......
在大姨沈行玫家住了一晚上,父子三人吃了沈行玫专门给做的炸酱面后就出发回家了,坐纪父的大卡车。
脚踏上这土地的那一刻,纪棠深吸着,鼻翼间皆是熟悉的小镇独有的味道。这镇子一如她走之前那般,虽已是夏末,但满目之间皆是绿油油一片,连空气中都泛着草木精华,树木瓜果的清香。
虫儿聒噪,鸟儿轻鸣,操场上传来热闹的叫好声,应该是附近的学生们在打篮球。大柳树还是那颗大柳树,树底下的妇女同志们还是熟悉的悠闲模样。
微风轻拂,正是乘风纳凉的好时候。
炊烟袅袅,恰是烟火时分。
后勤的孙大姐第一个看见纪棠父子三人,“哎,这不是纪棠和小渝么,回来啦!”
众人朝路上一看,还真是,这下可是热闹了,众人纷纷热情问候。纪母一向低调,就是突然有了那么厉害的亲生哥哥和爸爸也不见有什么变化,该上课上课,该洗衣做饭就洗衣做饭,该干啥干啥,未见有什么不同。于是,这破是曲折传奇的认亲一事带给人们的震撼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平歇。纪棠和纪非渝的归来,使这已经有些冷却下来的温水又再次沸腾起来,时不时地咕嘟一声冒着泡,露出隐匿在水中的蜉蝣一角,藏在暗色阴影里,辨不清面貌。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见纪父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子,暗自感叹,有个当官的舅舅就是好。好家伙,连皮箱子都拿上了,这玩意儿可不好买啊。
家里有十七八大姑娘的老师阿姨们,则眼睛盯着纪棠身上红点白底带细花边的衬衫,等纪棠走近了才看清楚那红点却是小小的樱桃果的花色,想再细看看,又不好意思上手摸,瞧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像是棉布却又感觉不一样,但穿在纪棠身上就是好看,十来岁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称得那张脸粉嫩娇软,像是春满园开的梨花一般。要是她们家闺女也能有一件这样布料做的衣服就好了,出去工作见人也能体面些。
纪棠身上的这件白衬衫是宁舅母让院里裁缝店的阿姨给做的,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花色新鲜点,不是寻常所见的石榴杜鹃一类的。棉麻混合,掺了一点点丝,她和纪非渝一人两身。宁夫人是个说干就干的利落性子,她自己工作忙,上了年纪后便愈发不爱干这些针头线脑的活计,费眼睛。还不等纪棠他们推辞便连着苏暖的尺寸和布料一起给裁缝店送了过去。
“嗯,回来了。”纪父提着箱子笑着回答。
大妈们你一句我一嘴的说着,谁也不落后。“还是大城市好啊!看把小棠和小渝养得,白胖白胖的。”
“可不是咋的,这下更好看了,和那画上的娃娃似的。”
如此直白明了的话,让纪非渝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睛一眯便是弯弯的。
纪父简单聊了两句便领着纪棠回家了,他这人除了在家人面前话多些,在外面一向话少,也不是很喜欢和这些妇女同志打搅。尽管纪父的态度有些淡淡,只能称得上温和,但纪成泽不愧是有着“纪许仙”,“大院小白脸”之称的男人,就算话不多也依旧有人捧场。
对着别人家的男人,妇女同志们的选择标准似乎会自动降低,尤其是对着像纪父这般温和且有颜值的男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会不会干活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也不是她们家的,又不给她们挣钱养家。况且,她们也不是那些明明心里非常嫉妒纪父偏偏嘴上爱嘲笑人家的没用男人,人家纪成泽现在哪比他们挣得少了!多少人还不过呢。所以这宽容也就自然多了些,没人会计较这些小事儿。
纪棠笑眯眯地跟着大妈们礼貌道谢,她向来嘴甜,笑得又极是温暖乖巧,收获了一口袋的瓜子花生,全是小媳妇小阿姨老奶奶们给的。纪棠深觉院里要是排个妇女之友排行榜,她肯定能得第一,她爹都不行。
厨房里,沈行蕴听见窗外的嘈杂声,朝外边望去,见是纪父他们,脸上一喜,赶忙解开锅盖,将早已包好的白胖饺子下锅,雾气蒸腾,弥散开来。
纪棠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醋味儿,一股子诱人的酸直冲鼻尖,肺腑间被空气里充足的水汽滋润着,舒爽,清透。
纪非渝早就跑到厨房去了,妈,妈妈,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眼圈都红了,好在经过火车站那一场没那么激动了,再回到熟悉的地方,很奇异的,那股委屈几乎消失殆尽了。
虽然老话里一直是上马饺子下马面,但是沈行蕴却想给许久未见的儿子闺女吃顿好的,这时候,没有什么比饺子更好的了,那是乡下过年才吃的东西啊。多余的面再擀成面条煮了留着吃,倒也算是符合这习俗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着饭,从他们回来,纪母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嘴角上扬,拉着两个孩子看来看去,然后,满意地发现纪棠和纪非渝都胖了许多,尤其是纪棠。对于这个话题,纪棠表示想要直接跳过。苏舅舅家的伙食本就不错,更不提每天晚上还有一杯牛奶,偏苏暖馋嘴爱吃,时不时地央她做点小吃食,纪棠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吃点,现下,目之可见地,她整个人要比去的时候胖了有整整一圈,走的时候连苏舅母都打趣说他们回家后她妈不用再担心他们在大院过不好了。果真,如此,瞧瞧纪母脸上欣慰的笑,这个事实不仅纪棠有些淡淡的忧桑,她现在不仅矮还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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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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