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欢欢包的馄饨好可爱，一会给奶奶吃好不好？”

　　裴菲依想要取悦小姑娘的话立刻跟了出来，却重重地击打在了程厉扬的心上。

　　曾经，裴菲依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是这样的温柔低语。

　　“好，欢欢包的馄饨要分享给奶奶、妈咪和爹地还有乐乐一起吃。”

　　小姑娘的世界里可并不只有奶奶一个人。

　　裴菲依却愣在了那里，刚刚的那句话一问出来，她就感觉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哇……扬扬包的馄饨好可爱，一会给妈妈吃好不好？”

　　“好，扬扬包的给妈妈吃，妈妈包的给扬扬吃……”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专心包着馄饨的乐乐，儿时的扬扬仿佛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可她的扬扬要比欢欢和乐乐都可怜，他的世界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可以分享他的快乐与悲伤。

　　可是，就连唯一的妈妈，她都抛弃了他，不再保护他……

　　裴菲依心中所有悲伤的情绪瞬间奔涌了上来，她快步跑出厨房，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痛哭了起来。

　　“呜呜呜……”

　　“奶奶……”

　　两个小家伙明显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旁边的爹地。

　　“爹地……”

　　程厉扬的表情也有些微愣，他没想到裴菲依会突然情绪这样的失控。

　　“你们继续包馄饨，爹地过去看看奶奶……”

　　裴菲依这样的情绪状态，两个小家伙有些害怕，而他也不希望他们被她的情绪影响到了。

　　何况，他知道她那样的情绪是因为他而起的，他总要面对的。

　　程厉扬缓步踱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将手清洗干净，这才不紧不慢地向客厅走去。

　　程厉扬的动作很慢，完全不像他平日凌厉果断的风格。

　　他来到裴菲依趴着的那张沙发前，有点手足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呜呜呜呜……”

　　裴菲依的肩膀起伏得很厉害，他知道她现在正处于激烈的情绪之中。

　　程厉扬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纸巾盒，伸出手去抽了两张，把它们送到了裴菲依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裴菲依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程厉扬的双眸泪眼婆娑。

　　“扬扬……”她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尽是乞怜，“对不起……”

　　说完，裴菲依又趴下去大哭了起来。

　　二十多年了，她终于将这句话对着她的扬扬亲口说了出来。

　　她对不起他！

　　是她不配做他的妈妈，是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扬扬，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哭边不停地低喃着。

　　这股内疚的情绪积压在她心里二十多年找不到出口，她几乎被它们压到窒息。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在悔恨和自责中哭得肝肠寸断，可是她的扬扬，还是恨着她。

　　她知道，是她活该，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原谅。

　　她以为她会就这样终此一生了，她也从来也没抱过什么期望。

　　可这情绪，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终于说出了这声“对不起”，不管扬扬会不会原谅她，她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长期的自责和内疚几乎已经将她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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