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再次严肃的问了句，“到底是谁捐赠的！”

　　苏桐曾经找过他，要给龙御寒捐眼角膜，却在龙御寒手术那天凭空消失，他一直觉得这事有蹊跷，之前事情多，王医生又一口咬定是一位患者捐赠的，他没往那方面去想，直到刚刚看到阿峰提着治眼睛的药，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王医生眼底藏着几缕慌乱，“凌医生，你就别问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保护患者的隐私是我们最起码的职责！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凌一凡拉住了他，“告诉我，龙御寒的眼角膜从哪来的？是不是苏桐的？”

　　王医生一怔，神情僵住，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不、不是！”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凌一凡眼眶瞬间泛红，“是苏桐给的，对吗？”

　　“不是！”王医生心跳加速，他答应过苏桐，会保守秘密，不能说出去的，眼神却有些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凌医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苏桐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给人捐献眼角膜？”

　　凌一凡面露忧伤，“别人可能做不到，但她一定会，王医生，你别瞒我了，是苏桐，对吗？”

　　王医生不肯承认，匆匆走了。

　　从阿峰拿的那些药，还有刚刚王医生的反应，凌一凡猜到了，龙御寒的眼角膜应该是苏桐给的，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苏桐会在龙御寒做手术那天突然消失，她并没有走，而是，在另外一间手术室！

　　凌一凡找人查了下那天的手术记录，发现还有一个女孩在做眼角膜摘除手术，名字叫：苏晓彤！

　　苏晓彤、苏桐！

　　凌一凡眼眶湿润了，转过身，泪流满面，他怎么把这事给忽略了？那些日子，苏桐应该是住在医院的，他怎么会没察觉？大家都说苏桐无情无义，在龙御寒最需要她的时候跟马坤私奔，事实上，却让人出乎意料。

　　凌一凡胸口涌上一股热血，双手捂脸，将脸上的泪痕拭去，急匆匆去了病房，连拉带拽的拖着王医生去了露台，“龙御寒的眼角膜就是苏桐给的，对吗！”

　　“不、不是！”王医生一脸倔强。

　　凌一凡愤怒的指着他，“我查过手术记录了，苏晓彤就是苏桐，王医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医生知道瞒不住，凌一凡也是博爱医院的医生，他既然有了怀疑，除了可以查看手术记录，他还能查看监控视频，硬着头皮把苏桐求他的事讲了出来，“她跪在我面前，不肯起来，她甚至拿了把刀架在脖子上，我如果不给她做手术，她便自杀，脖子上划出了深深的血痕，她是认真的，不是吓唬我，”

　　“你是她师父，你应该更了解她的性格，我如果不照做，她真的会自杀，我为她做了手术，至少她能活下去，等有了眼角膜，再给她移植上，她就能重见光明了，龙御寒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必须尽快移植眼角膜，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实在是实属无奈啊！”

　　“凌医生，我用我自己发过誓，如果说出去，我就会不得好死，我还是告诉你了，你千万别去打扰她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她的决定，她愿意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她才能活下去，你懂吗？”

　　凌一凡双手捂脸，任由泪水流下，他了解苏桐，为了龙御寒，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王医生再三交代，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龙御寒知道，不然，苏桐的苦心就白费了。

　　许久，凌一凡才问了句，“你知道她在哪吗？”

　　王医生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没离开帝都，她眼睛刚做过手术，估计不会走远。”

　　“王医生，这件事，就我们知道，别告诉其他人了。”

　　王医生松了口气，“我本来也不敢告诉其他人的，说起来，苏医生真的很伟大，这种事，估计也就她能做的出来吧？离开自己最心爱的人，还要忍受着被别人的误解，但我看的出来，她心里很踏实。”

　　凌一凡在露台站了很久，一直站到傍晚，太阳快落下了，才回了办公室，心情很沉重，如果龙御寒知道眼角膜是苏桐捐赠的，他会怎么做？会疯掉吧？然后，满世界去找苏桐？再把自己的眼角膜给她？让龙氏再度陷入危机？让整个帝都的经济再度低迷？

　　苏桐深知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了消失，就是为了让龙御寒能够没有负担的活下去，这傻丫头，怎么那么傻？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他喉头，现在不只是苏桐消失，慕姗还怀上了龙御寒的孩子，慕家已经在逼婚。

　　凌一凡陷入了两难，他想见苏桐一面，想看看她过的怎么样，他不能告诉龙御寒，否则，就像王医生说的，龙御寒要是知道这事，苏桐的付出就会变的没有意义。

　　王洁茹合上苏桐留给她的那本针灸医书，下班铃声响了，转眼看着凌一凡，“你怎么了？”

　　她现在变的很勤奋了，周末也不休息，只要没什么特别的事，都会待在医院，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再以名校高材生自居，有什么问题很虚心的跟凌一凡请教，像苏桐一样，把凌一凡当成了师父。

　　凌一凡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真正爱一个人，可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王洁茹愣了愣，凌一凡怎么也说起这话来了？他可从来都没流露出过会为情所困，“真正爱一个人，那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凌一凡脱口而出，“也包括生命吗？还是眼睛？”

　　王洁茹说道，“生命可以，眼睛的话，恐怕做不到吧？生命没了，一了百了，但眼睛要是没了，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中，生不如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好。”

　　凌一凡怔住，是啊，不如死了好？苏桐没有死，还时不时的能让人联系到，就是为了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而不会因为她产生负疚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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