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经过弗格森教练的调解, 几名球员对克里斯蒂亚诺的态度虽然仍旧别扭, 但总算没怎么为难他。而剩余的几天时间,未免被记者拍到他们共同出入, 小安娜不愿再出门, 一直足不出户地躲在屋里。于是, 每天训练结束, 克里斯蒂亚诺便在家和她看电影, 打游戏,互相学习语言,拉她一起锻炼身体, 安闲自在。
这是她一生中前所未有的, 最快乐的日子。她享受这样的生活, 更享受和心上人度过的每一点甜蜜, 并且完全上了瘾, 以至于到了不得不回罗马的那天,她任性地大哭大闹,死拽着门板, 怎么都不肯离开。
“我不回去。”她抽抽噎噎地说,“我不要回去。”
尽管对此略有所料, 克里斯蒂亚诺仍然头痛欲裂,手忙脚乱。
“别哭了,别哭了。”他蹲到她面前, 好声好气地安抚道, “只要一个星期, 我们就又能见面了,不是吗?”
“我不要!”她痛苦地哭嚎道,“这一个星期,我会比死还难受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住。“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要!不要!不要!”她歇斯底里地重复,两手死死地抱紧他,泪水浸湿了她的胸口,“我不要和你分开嘛……”
他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不是要转学来曼彻斯特 ,而且就快放寒假了吗?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再分开了……但现在你总该回去上课。”
她一边哭,一边说:“那我星期天才回去也可以啊……让我再跟你呆两天。”
克里斯蒂亚诺苦笑道:“我也想。但你妈妈已经够生气的了,夺命追魂电话也越来越多了,你要是不按时回去,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允许我再靠近你了。”
小安娜默默在他怀里饮泣了一会儿,勉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他的身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发呆。
结果这下子,她越看越舍不得,越看越伤心,眉头一皱,猛然又呼天抢地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星期太长了……”她跺着脚哭喊道,死死拽着他的手,“我受不了……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你却不在,让我怎么过……?”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效果极强,克里斯蒂亚诺禁不住也揪起了心,几乎又回想起了11岁离家去里斯本,孤独又无助,每天哭着打电话回家的感受。
“别这个样子。”他哀叹说,鼻子酸酸的,“就算我人不在,但心也会一直在你身边,记着这一点……开开心心的,好吗?”
“我不开心!”她倔犟地说,越哭越厉害,浑身发抖,声音逐渐沙哑起来,“你人不在,我晚上怎么睡得着觉?我要失眠一个星期了……你干嘛要赶我走?为什么全世界都要给我找麻烦?”
她哭得他再也受不了了,结果,他的眼睛突然也开始泛红了。
“啊,够了!”他烦躁地抱住了头,眼泪汪汪,“你以为我现在很开心吗?你以为我很喜欢一个人睡觉吗?你以为我很喜欢和自己的爱人谈恋爱都被当作变态吗?”
说着说着,他竟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懂事点好不好?我也舍不得你,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我现在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许那种白痴的愿望了……!”
他一落泪,小安娜便呆住了,不知所措地瞪着他发愣。
而克里斯蒂亚诺却越说越难受了,哭得简直比她还厉害:“我明明好不容易已经和你结了婚,有了好几个孩子,每天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是全世界羡慕的神仙眷侣,上帝都破坏不了我们,结果现在又得重头开始折腾……!而且你一点也不听我话!我到底在干嘛?”
他的反应搞得她脑海一片空白,挂着泪痕,迷茫地挠了挠头。“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咬着嘴唇,又是笑又是哭。“什么?我的奇怪病又发作了,是不是?”他自嘲地说,哽咽不清,“是的,是的,我也觉得我太奇怪了!当初我也觉得你很奇怪,不过你是被动让命运作弄,而我是主动把自己给弄到这样的地步……”
他那张留着婴儿肥的小巧面孔委屈地纠结在一起,无辜的大眼睛盈满水光,显出一股招人怜爱的幼态,甚至一点也不像大她六岁的样子了。
虽然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小安娜这下却也想不了那么多,只得本能地缴械投降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别哭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克里斯蒂亚诺充耳不闻,扭过了头,自顾自地继续犯愁落泪。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我……我乖乖回家。还有,以后我全听你话。”
他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好一会儿才伸手抹掉眼泪,抽出面纸吸了吸鼻子,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然后,他侧过了脸,没好气地瞥着她,两颊鼓鼓。
“后面这句我就不指望了。”他撇了撇嘴,牵住她的手,“好了,那么吃完饭再走,好不好?还有,我陪你坐飞机去罗马,一直送你到家门口。这样的话,今天也算大半时间都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
她总算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立刻往他唇上吻了一下。“好。”
回家的路上,小安娜在心里许了无数缺德的愿望。
首先,她祈祷前方出现交通事故,出租车无法按时抵达机场——然而事与愿违,今天道路通畅得像是故意跟她作对。
然后,她又希望天气突变,飞机误点,干脆拖到明年才能起飞,可是今天的天气也十分晴朗,太阳火辣辣地嘲笑着她——上帝啊,如果恐怖分子突然来捣乱机场就好了……然而这一样也没有实现。最可恨的是,就连罗马一向混乱的交通系统都井然有序得像在日本一样了。或者她可以……唉,但是她答应克里斯蒂亚诺要听话的,她不能又弄哭他。
入夜后,家门口不断逼近,她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别不开心。”克里斯蒂亚诺握着她的手,温言软语,“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才是这样。”她不高兴地说,“反之,你不在的话,时间流速会放慢一万倍。”
“好吧,是这么回事。”他苦笑着点点头,“那么,除了训练的时候,我一有机会,就打电话给你——包括你的课间休息和午休时间。这样总会好一点吧?”
她勉强点了点头,补充道:“上课时间也没关系的。”
克里斯蒂亚诺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脑袋:“坏学生;黏人。”
她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来勾引牛皮糖呢?”
下了出租车,小安娜又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围栏外,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进一步,而是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
“你不能走。”她无力地说,“我感觉我要死了。”
克里斯蒂亚诺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听话点,开心点——不然我又要哭了。”
小安娜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冷冷地盯着他。
“要我开心点,也不是不行。”
闻言,他不由转了转眼睛,斜睨着她说:“只要我吻你就行,是不是?”
她顿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没错。你可真是个天才。”
克里斯蒂亚诺忍俊不禁,温柔地弯下腰,捧起她的脑袋,向她唇上靠近。
她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忽然勾着他的脖子,坚决地要求道:“必须是大人的吻,真正的吻才行。”
他眨了眨眼,还没机会反应过来,小安娜已抢先一步,拽着他的脑袋,迫切地吻上了他。她立刻分开了他的嘴唇,湿润的舌头溜进他齿间的空隙,颇为野蛮地吮吸游动着,像条晕头转向的鳗鱼,一点点掀起爱情的涟漪,啃噬了他的理智。同时,她笨拙地紧抱着他,抚过他的身体,好像想要把他的轮廓刻在呼吸和血液里。
克里斯蒂亚诺闷哼了一声,虽然有意克制,情人间依偎相亲的本能却如两河泛滥决堤。于是,他忍不住紧紧搂着她,衔着女孩柔软的唇舌,毫无保留地回应她的爱慕,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他的手从她T恤的衣摆伸了进去,掠过光滑的肌肤,沿着脊骨向上摸索,感觉到少女青涩而冲动的热情,正在发抖。
欲望因分别的威胁而失控,他们互相抚爱,互相亲吻,肢体纠缠着,根本不愿停止——即便是克里斯蒂亚诺,这时也记不起那不得不停止的理由了。
但他却还是在她猝不及防之时突然和她分开了。
小安娜惶惑不解,扭头顺着他惊愕的目光看去,不禁愣住。
曼加诺太太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额头鼓起愤怒的血管,注视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神写着锐利的憎恶,简直能像刀一样把他刮得鲜血淋漓。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暗暗叫苦,情知这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真有些落荒而逃的冲动。
而小安娜脸上毫无血色,仿佛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无比恐惧,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克里斯……”
他冷静了下来,搭住她的肩膀,对她安抚地笑笑:“别担心,没事的。”
见此,曼加诺太太就像被刺激到了一般,立刻发疯似的冲了过来,狠狠将他一把推开,并把小安娜拉到了自己身边。
“离我女儿远点!”她怒喝道,“你这个下流的杂种!”
小安娜立刻气恼地推开了母亲的手:“你不该这样说克里斯蒂亚诺。”
曼加诺太太更加恼怒了,而克里斯蒂亚诺赶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我很抱歉,夫人。”他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但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她怒极反笑,讽刺地问,“你就是这样表达对妹妹的喜欢的吗?”
克里斯蒂亚诺苦笑了一下,抬起眼睛,镇定地说:“这是我的错,她毕竟还小,我该控制住我自己……但我绝对无意伤害她。另外……我恐怕您会误会,所以没有坦白,但现在,我想我必须把实情告诉你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小安娜,目光温柔含情:“我真心真意地爱安娜,我知道我将来一定会和她结婚生孩子,除了她之外,我不想,也不会要任何女人。”
小安娜甜甜地一笑,轻声说:“我也爱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想活下去。”
曼加诺太太不可思议地僵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一般。
克里斯蒂亚诺及时补充道:“我明白世人的眼光会怎样看待我,但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理解安娜,理解爱情——这无关她今年几岁,无关我大她多少,只是两颗心灵的互相吸引而已,不受任何限定条件约束。”
小安娜皱了皱眉,插嘴说:“我也根本不算小了——我的同班同学每一个都开始谈恋爱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曼加诺太太总算反应了过来,恼火地说:“小孩子谈恋爱是小孩子的事,但他根本不是小孩子了!”
“你了解他就不会这么说了。”她嗤之以鼻,“总之,男人都可以爱男人,女人可以爱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爱克里斯蒂亚诺?他又为什么不可以爱我?”
曼加诺太太气急败坏:“你才多大?你经历过什么?你对爱情了解多少?”
小安娜十分不悦:“比你多——更好的问题应该是,你了解我多少。”
曼加诺太太揉了揉眉心,把不善的目光转投向克里斯蒂亚诺,然后怒火又急剧蹿升了起来。
“我不关心你所谓的爱情。这几天,你都对她做过些什么?”她冷冷地质问道,“你吻了她?把舌头捅进她喉咙里?不止一次?”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一僵,讪讪地说:“是的,但我——”
曼加诺太太攥紧拳,直接打断了他:“你摸过她的身体?”
“没有,没有。”
“你晚上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啊……有。但我没有和她发生关系,绝对没有!”
“那别的呢?”她喷火地瞪着他,“比如说用嘴巴和手?”
克里斯蒂亚诺尴尬地扁了扁嘴,无法回答。
见状,曼加诺太太阴沉的面孔越来越恐怖了。
小安娜赶紧说:“这全是我自愿,不,是我主动的!他不愿意碰我,甚至也不愿意吻我,是我想要他,是我摸他,吻他,还有他的那里……而反过来,他从来没对我做过什么。”
曼加诺太太一瞬间似乎逼近爆发,但她最后却对克里斯蒂亚诺冷冷地一笑。
“我确定这已经触犯了某些法律。”曼加诺太太说,“我会报警的,等着上法庭吧,罗纳尔多先生。”
克里斯蒂亚诺头脑中嗡的一声,如坠冰窟,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好极了,他真是名副其实地越活越倒退,还越活越精彩——以前是被一夜情对象诬告强`奸,现在还要被自己的岳母控告他猥亵他的爱人。
他望天苦笑摇头,懒得再想接下来的后果,甚至也不想再开口辩解或是请求。他看得出来,这个生气的母亲眼下可听不了劝告。
小安娜吓得脸色煞白,急急地拽着她的母亲:“我都说了,他又没威胁我,逼迫我!全是我主动,我自愿的!”
曼加诺太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想检察官不会认为你的年龄可以讨论自愿与否的问题。”
她恐怖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尖叫起来:“不行!你不可以这么做!如果你告他,不管入不入罪,他这一辈子也都毁了!全世界都会当他是怪物!”
“难道他不是吗?!”曼加诺太太反问道。
克里斯蒂亚诺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一阵无力——看来从今以后,所有人谈起他,都会说“罗纳尔多这个下流的人渣变态”了……瞧瞧他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境地?
而小安娜显然也同样意识到了严重性,而且显得比他还要激动得多,脸上血色尽失,恐惧得浑身颤栗。
克里斯蒂亚诺轻轻一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安慰恋人。然而,他还没碰到她,她便突然咬了咬唇,猛冲到了花坛边。
接着,在他们的注目之下,她作出了始料未及的惊人之举——
她举起一把锋利的园艺剪刀,恶狠狠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啊!”
克里斯蒂亚诺惊惧地大叫起来,而曼加诺太太同样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几乎和他同时冲到她的面前。
然而没等两人靠近,小安娜便突然举起剪刀,令他们不敢动弹。
“别动。”她面无表情地对母亲说,腕上的血一滴滴地洒落,染红了石砖,“你伤害克里斯蒂亚诺,就等于伤害我,所以这一刀相当于是你造成的。”
克里斯蒂亚诺浑身一震,怒骂道:“你发疯了吗?”
小安娜看了他一眼,冷哼不语。
曼加诺太太面如土色,颤抖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听妈妈的话,别拿着剪刀。”
“不行。”她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不听你的。”
曼加诺太太急得抓狂,只得向克里斯蒂亚诺求助:“劝劝她!”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吼道:“那你就听我的话!不要拿着这个东西!你刚刚答应过我,以后全听我的话!”
小安娜面不改色:“这次不行。”
克里斯蒂亚诺恼恨地踢开脚边的石子。“见鬼!”
曼加诺太太盯着她的手腕,心惊胆战:“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说……你先过来。”
小安娜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桡动脉破裂没那么容易死——不过,这个位置就不一样了。”
她将剪刀指向了颈部,朝母亲侧过头展示:“颈动脉大出血,几分钟内必死无疑,希波克拉底也没本事抢救——顺便一提,以大动脉的高强度血压,我现在刺下去的话,我的血大概能像水枪一样飙出两米,正好就喷在你的身上。”
克里斯蒂亚诺倒吸了一口冷气,厉声说:“安娜!别拿这个开玩笑!”
而曼加诺太太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苦苦哀求道:“不,不,对不起,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报警,不告他,别伤害你自己。”
“你现在当然什么都答应我。”她冷冷地说,“但等我放下了剪刀,你就会把我关进房间里,拿走所有利器,然后偷偷地去报警——不过我告诉你,我了解几百种自杀的方法,从痛苦程度到致死率不等,你根本想不出能怎么阻止我。比如说,就算你把我手脚都绑起来,我也知道怎么咬伤舌头,才能让血液呛进气管,把自己活活呛死。”
克里斯蒂亚诺听得越来越心惊,而她的母亲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你何必这样呢,安娜?”曼加诺太太泫然欲泣。
小安娜耸了耸肩,面容恍惚了起来,好像浮在梦里。“这些,我私底下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了……既然没有野心,没有希望,没有梦想,甚至连回忆也没有,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吗?可是,我虽然不知道干嘛自己要活着,不想再忍受人类,不想再忍受永无止境的空虚,却也总是对自己下不了狠手,既因为懦弱,也是因为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再挣扎一会儿,我就能在这人生的荒漠之中,找到不朽的玫瑰,永远的夏天,引路的星星了呢?”
说到这,怀着无尽的爱意和敬慕,她缓缓望向了克里斯蒂亚诺,双眸在黑夜中如月光般温柔而明亮,嫩白的脸颊上起了甜蜜的红晕。
“结果,我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事发生了——我真的找到了白天黑夜不落的星,而且不止看得到,还摸得到,是属于我的……倘若不曾见过他,不曾幸福过,我或许还能继续忍受黑暗,直到麻木,可是现在,要让我失去他的话,我不如死了的好。”
一阵清风吹过,送来了花园里的玫瑰馨香,芳甜醉人。克里斯蒂亚诺出神地瞧着她,多愁善感的心浸在翻涌而来的柔情蜜意里,头晕目眩。
然后,他总算回过了神,紧皱着眉,眼泪又涌了出来:“你的自杀癖怎么这么过分?你现在要死要活的干什么?谁说你会失去我了?你现在要是手一滑,我以后怎么办?快点放下那个玩意!”
她苦涩地笑了笑,说:“你才十八岁,未来会变成最出色的大明星,而如果我影响了你的前途,我可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罪过……最糟糕的是,你也总有一天会为此恨我,厌烦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现在再喜欢我也没用——比起这样,死了也不坏。”
克里斯蒂亚诺无言地一怔,瞳孔收缩,纯净的暖棕色眸子在夜色中流动着惘然的水光,像太阳碎成了钻石。
然后,他擦了擦眼睛,发出了一声惆怅的叹息。“我之前还没说明白么?那我就说到你明白为止。”
月光洒落在他们之间的砖石小道上,就像一道流淌着光的溪流。
他越过那条光流,朝她走近了一步。
小安娜不由一惊,举高剪刀,制止道:“你别走过来——”
克里斯蒂亚诺轻轻摇了摇头,又向她走近了一步。
他的眼帘哀伤地低垂着,长睫毛散射着星芒,在漂亮的面颊上投下温柔的阴影,鼻尖和额上的卷发被银色的月亮亲吻着,周身笼罩着光晕,就像夜晚的天使,亚特摩斯山上的俊美牧羊人。她屏住呼吸,仿佛听到了教堂的神圣旋律,在她耳边轰鸣。
“以前,有个女孩跟我说过,为了我,她会乐意和巫婆做交易。”他说,嗓音如晨曦般轻柔和煦,好像害怕惊动她脆弱的心一般,“只要能拥有我,她不止可以像小美人鱼一样放弃声音,还可以放弃任何东西……金钱、社会地位、温饱的生活、甚至良知、情感、手脚、眼睛、舌头、耳朵……她愿意成为惹人厌的乞丐、麻风病人、聋子、瞎子、哑巴、瘸子,什么都可以不要——除了我,她只要我。”
小安娜微微一震,惶然瞪大了眼睛,既感到迷惑不解,又好像听到了一个神秘的,预言的声音,使她的身心受到了启发式的震撼。
“我很惊讶,很感动……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她为什么会愿意做到那种程度。”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直走到她面前,“如果没有灵魂,没有爱人,没有一个永恒的价值,健全的感官和富足体面的生活,也只是冗余的东西而已……我当然不愿意平白无故名誉扫地,受万人唾弃,进而妨碍我的工作和生活,但只要我有你,这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趁她愣神之际,克里斯蒂亚诺小心翼翼地拉起她受伤的手。
“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永恒的价值,明白了吗?”他柔声细语道,“我会老,也会死,哪怕我成了大明星,总有一天,记得我,爱我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就算是在我最爱的赛场上,我也会越跑越慢,越来越累,一直到进不了球,再也得不到快乐……可不管到哪,我们都是灵魂伴侣,你会永远爱我,我也会永远爱你,这是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事。”
说到这,他满脸苦恼,唉声叹气:“我多希望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光是口头发誓,说服力恐怕也怎么都不够吧,那么——”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从她手中夺过那把剪刀,咬着牙,在自己的腕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她惊呆了:“喂——!”
他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握着她的手,将他的伤口和她的贴在一起,鲜血交融。“这样宣誓我爱你,不离不弃,比较有诚意吧?”
小安娜一声不吭,愣愣地盯着他们纠缠交握的手。
他炽热的血液静静地流到了她的心里,以爱湿润了生命的荒漠,消融了孤独的寒冰。那一刻,她清晰地从虚无中抓住了实在,感觉到阳光栖居于她的命运中。他向她立下了血的盟誓。
曼加诺太太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猛然抢过克里斯蒂亚诺手中的剪刀,远远地放到一边。
“我的天。”她惊魂未定,“这真是疯了……”
克里斯蒂亚诺侧过脸,平静地说:“很抱歉,曼加诺太太。这一切的确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你想告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能更照顾安娜的心情。”
小安娜霎时皱起眉,本能地抱住了他,并不快地看向母亲:“你想逼死我,就告他好了。”
曼加诺太太抚了抚额,举手投降:“好吧,我不会这么做的,真的不会,我也发誓——你快点回来,好不好?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克里斯蒂亚诺也低下头,轻声劝道:“听她的话,好吗?你妈妈很爱你。”
小安娜不情愿地鼓着嘴,总算点了点头,却拉住了他的手。
“你也得进来。”她坚决地说,“你的伤不管也不行。”
他怔了怔,不确定地望向她的母亲。
曼加诺太太长叹一声。“当然……请进来坐一会儿吧,我有绷带和药水。”
他如释重负地一笑:“谢谢。”
克里斯蒂亚诺的伤口虽长,却只限于皮外伤,没多久就凝结了起来,简单地消毒包扎后便已没了大碍。然而,小安娜那一刀太狠,又直接精准地割破了动脉,始终血流不止,而且似乎还伤到了肌腱,影响了行动的灵活。而不知是失血还是情绪起伏过分激烈的缘故,她忽然昏了过去。
曼加诺太太吓得魂飞魄散,克里斯蒂亚诺则立刻拨打了救护车电话,连夜将她送去了医院缝合急救。
“我没事。”小安娜坐在病床上说,然而她却嘴唇发白,摇摇欲坠。
克里斯蒂亚诺慌忙扶住她,没好气地骂道:“没事才怪!你这个笨蛋!身体本来就差,还用这种蠢办法!”
“你有资格说我吗?”她瞪着他说,“你也割自己一下干什么?”
“我可比你强壮多了,而且,伤我等于伤你,反过来,伤你也等于伤我,那我当然只能也自残。”他理直气壮,“所以,你心疼我的话,以后就不能再乱来了。”
她扁着嘴说:“我也是因为爱你。”
他轻笑了一下,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我当然知道,一直都知道……那你知道了吗?”
“什么?”她嚅嚅地问。
他贴到她耳边,悄声说:“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多广——你可别告诉我,我血都流了,你还不知道。”
她翘起嘴角,幸福地笑了,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也知道。”
曼加诺太太在一旁注视着一幕,无奈至极,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安娜入睡后,她向克里斯蒂亚诺做了个手势,示意到病房外详谈。
克里斯蒂亚诺暗叹一声,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正值深夜,规定的探病时间都已过去,医院的过道寂静无声,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偶有两个值班的护士经过,朝他们投去好奇的一瞥。
“我不会告你。”她淡淡地说,“但我恐怕不能容忍你再和她见面,更不能允许她一个人和你去英国,每天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克里斯蒂亚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恳切地说:“我真心爱安娜,我绝不会伤害她,或者对她做任何不该做的事……而那些越线的肢体接触,我发誓,我以后都不会让它们再发生了。”
“但她现在已经为了你受伤了。”她毫不客气地表示,“我相信你对她抱着真感情,而不是变态的性癖好——这也是我决定不报警的原因之一。可她终归还是太小了,这实在是不合适……她是个非常偏执,非常敏感的孩子,很容易走极端,你们这样的情况,我没法不担心。”
情知三言两语无济于事,克里斯蒂亚诺只得苦笑起来,暂时放弃了争执。
“好吧,我可以理解……我现在也该回曼彻斯特了,希望您好好照顾安娜。”他心平气和地说,“现在,我相信她不会再自残了。不过,即使只是为了能让她的情绪稳定,也请允许我继续每天和她通电话。”
曼加诺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些,对他点了点头。“当然。另外,你是个非常英俊的好男孩,我想谁也不会讨厌自己的女儿和你交往——如果不是安娜还太小的话,我也不例外。所以,两年,只要你愿意耐心等待两年,到了那个时候,她不再算是个小孩子,而你还是一样那么喜欢她的话,我就绝不会再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是——”
她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严肃锋利:“我得提醒你,如果在那之前,你再来找她,以不适宜的方式和她独处……恐怕我真的只能让警察、律师,又或是记者来帮忙了——我并不愿影响一个出色的年轻人的名誉或前途,也请你注意你的行为。”
听出她的威胁绝非戏言,克里斯蒂亚诺倍感懊恼,一时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依依不舍地朝熟睡的小安娜看了一眼。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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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是搞事。这是花式撒糖。我都快腻死了。感觉我真有毒。这是什么跟什么
日常虐女主的嫉妒狂本来只是想让安娜娜自残而已哪知道键盘自走炮失控了结果我连罗美人也拉不住了……然后嫉妒狂更嫉妒了可怎么破呀……为什么字数又暴走了好气啊……脑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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