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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随时忘记过去, 那么每一天都是新的。
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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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夹一片羊肉塞进他嘴里,“我没生气,”顿了顿,她放下筷子, “而且是你说的,就算走散了,你也会一定找到我。”
“……”
“我也是,我也会找到你的。”
“……”
“而且我也没生气。没什么好气的。”
他反应过来, 狠狠点头。仰着脸,吊起眼睛,看她。
她也回视他。眼前这个男人,纤秀的完美的五官线条, 眼里的情绪隐藏在玄黑色的瞳里, 诱惑压抑, 宛如霓虹闪烁中的建筑物,明明稳固无比, 却总给人摇摇欲坠的错觉。这样的男人令人惊艳, 却也危险。除了他, 从没有人在一瞬间就波动她的神经。
在她身边,他总比平时要更加任性、张扬。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也变得像他一样,这么任性的?
这样的变化, 是好?是坏?
她知道, 也一直提醒自己, 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要一直清醒着。以爱为名,贪恋一个人阳光般的温暖,迷惑于他腻人的温柔,愧疚于他纯净的真诚,惶惑于他脆弱的内心……沉溺太快的后果很可怕。
有一种人,做任何事都可以果断,但就是注定败在爱情上。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因为她得保护他,他脆弱,他依赖她,而她,似乎,越来越不值得依赖了。
“怎么不吃了?”他盯着她紧紧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问。
她愣怔住,收回视线,“我吃饱了,走吧,我想回家了。”
“可后头还有半条街的……”
“我累了。”
他悻悻然,看看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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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离开,回临时停车场取车。
他眼睛盯着后视镜里的她。她应该是真的累了,闭着的眼,迟迟不舒展的眉心。
直到车子开进小区,两个人都没说话。车子开到公寓楼下,熄了火。
允圣熙低声说:“到了。”
允洛闻言,睁开眼,看看挡风玻璃前被车灯照亮的楼栋,正欲开门下车,听得允圣熙叹惋的声音:“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她回身看他。
“我想要你开心。”他看前方,不看她。
“我知道。”她咬了咬牙,道。
“可你不开心。”
很久她都没有动静,他几乎要被这诡异的静止折磨疯了,她才倾身过去,吻一吻他侧脸。
她的手,捧着他的下巴,手心的弧度与他的下颌温柔地契合。
她的唇覆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立刻回过头,控制不住力道地制住她双肩,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真的?”
她肩膀痛,可还是弯出一个了妩媚的笑,点头,算作对他的回应。
他立刻跳下车,绕到她那边,开车门,把她拉下来。
食指相扣地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楼。
“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不能说不要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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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道里只有一盏昏暗不明的顶灯,他拉着允洛,在楼梯上越走越快,脚步的声音,在周身都是寂静的走道上,听来异常清晰明了,一声一声,直入允洛的心底。
她无来由地害怕起来。
恍惚间,她竟然害怕起了这栋有着她所有美好生活和记忆的房子。
到了门口,允圣熙急切地取钥匙开门。
清冷的,钥匙相互碰撞发出的金属的声响。
进了屋里,允洛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他环住腰抱起,他将她打个旋,将她的背抵在了门上。他攀住她双肩,确定了她已完完全全在他的怀里了,这才从她肩上收回一只手,用这只手,抬起她的脸,随即低头,准确地寻找到她的唇。
他,光是在她耳边无意识地轻声呢喃,就已令她无力招架,如痴如醉,沉溺其中。
他正在用他的眼睛对她说:不许反抗,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过来,抱住我。
他的眼睛,像水一样流入她的眼,扰乱她的心。
他给予她的甜蜜,几乎到了令人心痛的地步。
于是,她只能柔顺如水,任他予取予求。
终于,他缓缓地松开牙齿。
然后,偎进她的肩窝,用鼻尖蹭了蹭被他咬出了齿印的地方。
她听到他在自己肩窝里轻哼了一声,俄而,他轻声说:“今天过得不好,我们忘了它。”
她认真地想了一想,点点头。
如果可以随时忘记过去,那么每一天都是新的。可是,说忘就能忘么?
她不想、也不能去思考这个问题。否则,她目前所能找到的逃避问题的唯一方式都会失去效用。
“继续吗?”他已经离开她的肩膀,正低眸看着她,问着她,不再是之前那一副依赖的样子。
她没有说话。片刻中,她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他亲吻她,同时也啃噬她。在他的眼前,她是一个平常的女人,一个可以属于他的女人。既然这样,她就不想再看到一个必须征询她意见的允圣熙。
“你刚才说了,就在楼下。是不是?”
她点头。
“是不是?”
她低下了头,然后抬起,说:“是……”
“再说一遍。”
她仰着脸,有些为难地看他。
他微躬身,贴在她耳边极近的地方,“再说一遍,我要听。”
她的脸在黑暗中通红,咬了咬牙,说:“我要你,现在。”
……
……
男人,女人,在这没有光亮的玄关,借由身体,完成互相慰藉的使命。
之后,允圣熙倾身躺在她身上,额头抵住额头,他哑声道:“谢谢你……谢谢。”
等她累极睡去,他进浴室洗澡。
放一缸冷水,没有加浴盐也没有加精油,他泡在浴缸里,热的身体,冷的水,两厢中和,他动乱不安的思绪,也终于在午夜过后的这个时候得到了舒解。
敞开的浴室门正对着对面墙上的挂钟。
12点过去了,今天,又终于将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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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常工作,继续昨日广告画册的拍摄。因为要赶在日出时在圆明园遗址取景,清晨就要从家里出发。
允圣熙算得上是一夜未睡,4点多,他的手机响了,他人还在浴室,听到铃声便起身,也没擦身体,只随便扯了浴巾围在腰间,便走出浴室,到客厅接电话。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允洛已经接起了电话。
是允圣熙另一个助理打来的,说保姆车已经等在公寓楼下了,要他们尽快下楼。
允圣熙回卧室换衣服,见允洛也正要拿她自己的衣服,便按住她伸到衣柜里的手:“你还是继续睡吧。就别去了。”
她的手被他按住,也不挣,心平气和地说:“这也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最后两个人换了衣服,一起下楼,司机开了车门等他们。
上了车,车子就直接开往圆明园。
车上除了司机,都在抓紧时间补眠。允洛也很快就睡着了,也不靠在他肩上,就斜靠着车窗窗棂,脑袋一点一点的。
允圣熙看她睡颜,好气又好笑,要是有人在他要去工作的时候对他说:“你还是继续睡吧。就别去了。”他一定是感恩戴德的答应,然后立刻爬回被窝里,睡个安稳觉。
归结到底,她比他要成熟。
他无声地笑一笑,伸臂将她揽过来,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
曙光刚在在天际的东方露出了头,缓缓升起的时候,车子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的场地租赁费用很高,颓败,厚重的场景,历史角度的黑白,废墟上,这个年轻的中国男人,一点不羸弱的身躯,不修边幅狂野粗糙却充满了诱惑力。这时候的允圣熙,他的吸引力,不在美,而在力量,不在外表,而在灵气。他站在废墟前,明明空洞的眼,却又仿佛满目哀伤。一袭白衣的他,忧伤目光,最深的情和最沉的痛,血蝶般的外表,阴暗独嗜的魅惑,让人不由得跟着心疼起来。
这是怎样一个强大的无以复加却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
允洛是旁观者,她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即使承认他英俊,也是一种犯罪。
也许,在这个外国摄影师的眼中,这就是属于男人的、极致的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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