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有天份
我在学着放任
对谁残忍
我没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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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洛坐在草地边的石凳上, 圣熙出院,越早越好,她不想拖时间, 所以她今天必须得见到裴劭。在允洛此时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楼栋里出入的人, 也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停车区。
等裴劭的未婚妻离开, 她还要去一趟裴劭的办公室……
她早就不介意自己是不是会变成自私的女人了,为了自己的爱情自私——她强迫自己做到。
却没有料到, 从楼栋里出来的人, 是裴劭。
裴劭从一楼的另一边出口出来, 绕了个大弯,到停车位去取车。Gigi来医院这么一闹,他今天下午的班是不用上了,他不想让同事看笑话。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他突然想到,心头立刻泛出一阵苦涩。
到了自己的车旁, 他才发觉车钥匙还落在办公室里, 忘了带出来。他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可偏偏再度遇到了那个女人, 于是只能注定再度陷入无法自拔的狼狈中。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靠在车头抽烟。这小小的银质火机,握在他的掌心, 他吸一口烟, 摊开掌心来看打火机。
它是Gigi送的。
他定定地看了这火机片刻, 转手将它扔进不远处垃圾箱里, 可惜准头颇为差劲,火机碰到垃圾桶边缘,立时弹出老远,无声地砸进停车区旁边的沙地里。
他走过去,蹲下身,烟叼在嘴里,捡起它。
就在这时,一双鞋出现在裴劭面前。
他顺着这双鞋向上看,最后,视线定格在允洛的脸上。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在沙地上摁熄了烟头,这才站起身,思忖片刻,说道:“真巧,在这里碰到。”允洛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很古怪,令人不敢看他的脸,于是允洛索性偏了偏头,找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来看,最后,她盯着他衣服胸前的品牌logo说话。
“我找你有事儿。”
两个人找了处地儿坐下,树荫下,两个人的脸都显得有些斑驳。
裴劭又想抽烟,幸好他把打火机捡回来了,他此刻需要烟,需要冷静。他抽出一根烟,偏头问她:“介意么?”
她摇摇头,说:“也给我一根。”
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那也只是一闪即过,把手里这根递给她,替她点燃了,自己又抽出一根,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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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圣熙坐在窗台上,他刚才刮胡子的时候被刀片划破了下巴,护士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他真的是不能久站,甚至坐久了脊椎都会痛。允洛那时候一从厕所出去,他就再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身体一歪,就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自己快成废人了。
他摸一摸自己下巴处外延面粗糙的OK绷。
允洛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时间变得很难熬,可他也知道,席末说的对,她是需要呼吸自由空气的人,没日没夜被自己绑在身边,她并不会快乐。
那就换他痛苦好了。——
他已经学会了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病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他嘴角牵出一抹微笑,朝着门那边投去视线。可他在看清了来人后,笑容敛去:“请问你是?”
站在门外的是个陌生女人,笑容谦和,并没有回答允圣熙的话,而是直接走进了病房,反手将门带上。
“你好。”她说。
允圣熙看着这位笑容无害的不速之客,脸上没有表情,眉心蹙起,眼中是一点点迷茫,混杂着一些不耐。
“有事?”
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看她的打扮,她应该不是医生或护士,也许是记者,或者歌迷。——
允圣熙猜测。
这个女人,直到走到了允圣熙近前才停下脚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允圣熙看清了,这个女人脸上的泪痕。泪痕不是很明显,因为她似乎用粉底将它们盖住了,但她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应该是不久前才痛哭过。
这张年轻美丽的脸上,被掩饰了的眼泪的痕迹,触及了允圣熙心里的怜悯,他神色不再那么充满戒备,却还是没多少友善。
“你好。”这女人又笑着说了一遍。
允圣熙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你好。”
“我叫Gigi,是裴劭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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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劭隐约觉得,此时的场面似曾相识。
两个人坐在隐蔽处抽烟。烟雾适时填补眼前和心里的空白。
应该还是在彼此的学生时代,她被留校查看,他去找她,然后两个人躲起来抽烟。
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允洛来找他。
“说吧,什么事?”
他的声音从烟雾中升起来,淡淡的,轻轻的,带着关怀。
她也在吞云吐雾。很久没碰过烟了,此时抽的又是烟味浓烈的万宝路,所以她抽的格外小心翼翼,怕自己会咳起来,却又不得不抽。
有的时候人会没有一点点发出声音的欲望,现在她就是这样,陷入一种无声的屏障中,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从来不能够以坦然之心面对这个叫做裴劭的人。学生时代的她,不敢面对那个叫裴劭的男孩,现在,允洛是不敢面对这个叫做裴劭的男人。
他们两个人,从20岁,到30岁,或许,从没有真正交心的一刻出现过。
允洛收回了有些混乱的思绪,捏了捏眉心,道:“我想让圣熙提前出院,本来我是去找汪医生签同意书,可他不在北京。”
汪医生出差前麻烦裴劭暂时兼职负责一下脑外科的事务,裴劭听允洛这么说,心下明了,低着头,很快回答:“同意书我会帮你签。”他回答的太爽快,不问原因,不像刚才那个助理医师劝她别让病人转院,允洛一懵,许久才说了句:“谢谢。”
“什么时候要?”
“尽快。”
“那好,我签好了给你送过去,送到——”他迟疑一下,“——送到他的病房,还是……?”
“你签好了给我个电话吧,我去你办公室取。”
他点头。
办完了事,她不想再多做停留,也不想耽误他时间,抽完了这支烟,她便起身。
允洛摁吸了烟,“再见。”
她嘴里有烟味,说话的同时,烟味传进了他的鼻子。
他笑一笑,是真的在笑:“以后还是别抽了。抽烟对皮肤伤害大。”
说完,指一指她的脸。
她错愕片刻,也笑一笑,但姿态勉强,摸一摸自己的脸。
“你也是。”
裴劭突然间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间有一定默契,却并不十分亲近。他是该满足的,不是吗?这时,几个穿着病号服,追追打打的孩子跑进了他们的视线。
允洛和裴劭坐着的这片地方,道路略有些崎岖,孩子们只顾玩乐,不看路,跑在最前头的其中一个小孩子被古树生出地面的根部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倒,裴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臂拦在孩子胸前,止住孩子向前倾倒的势头。
可孩子的膝盖还是磕着了,那里磨破了皮,开始流血。
小孩子抽抽鼻子,像是要哭,裴劭手忙脚乱地扶正了他:“乖啊,别哭。”
没用。
孩子不听他的,一颗豆大的眼泪滑落眼眶,“吭哧吭哧”地抽噎起来。——
这是嚎啕大哭的前兆。允洛对此了解,几年前,住在她楼下的那个晨晨也是这样,怕疼又爱哭。
允洛蹲下身,用柔软的指腹摸一摸孩子的脸:“男孩子要勇敢,知不知道?”孩子抹了把泪,却还是哽咽不止。
“你是勇敢的小朋友,是不是?”
允洛把他的脸擦干净,指一指躲在后头的其他孩子,又说:“你看,你一哭,你的朋友都怕怕的。你不想他们怕,是不是?”
……
……
一番话,孩子终于被安抚了,乖乖的走回到其他小朋友之中,继续玩游戏,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伤痛。
裴劭对允洛竖起大拇指。
她笑一笑作为回应,笑容已经算是这半个月来,裴劭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她的笑容里,最真挚的一个笑了。
他心中不禁一阵温软,语气也欢快起来:“将来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说完,两个人一齐愣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改口,嗫嚅着,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要表达的词汇。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裴劭脸微僵:“我……”
允洛异口同声地说了个“我……”之后,彼此都没了语言。
“我先走了,”裴劭说,“再……”
他突然噤声,视线越过允洛的肩,投向她身后某处。
允洛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可见到他目光很是古怪,心里顿时一紧,心尖揪紧——
那是很不好的预感。
站在不远处的允圣熙高声喊了句:“洛洛。”
允洛受惊一般地回过头去。
她像一尊无生命的石雕,睁着惊恐的双眸,看着允圣熙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允圣熙轻轻拉住她僵硬冰冷的手,稍微用力握住,朝着同样呆愣在那的裴劭说:“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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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洛回到了病房。
当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的时候,她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圣熙……”
他在笑,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她怕这样的允圣熙。她宁愿他朝自己大吼,那样她还能明白他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现在的允圣熙,沉默,她觉得无比陌生。
而这个门后,他们此时站着的这个地方,还存储着允洛不好的记忆。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她以为他要打她,偏头躲闪。
他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恢复过来,伸过去,搂住她。
“我不会打你,真的,不会了。”
他抬起她下颌,对上她因惊恐而紧缩的瞳孔。
他亲亲她嘴巴,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微笑着说:
他的语气,不是命令,不是乞求,他的眼睛,诚恳无比的望进她的眼里。
她肩膀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只怪物。她这样的目光灼伤了他,可他忽略掉她这样的目光,温柔地继续吻她,重复刚才的话。
“洛洛,为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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