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停车场,沈继平正赖在李显车上不愿离去。
他用手肘撞撞发小低声开口,生怕被别人听去似的:“显子,亏你火眼睛睛。这要换成我,打死也从老黎那张脸下面看不到如此伟大的灵魂。”
许是出于多年的习惯,沈继平总能把正经的事说得猥琐万分。这番话迎来的,自然是发小的横眉冷对:“少贫,刚给你说的事规划的怎么样了?”
沈继平无奈耸耸肩,眼前这人最近一直处于低气压,本想逗他笑笑,可他居然不接茬:“您老人家今天把我引荐给老黎不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吗?还问我这个跑腿的干嘛?”
发小对这句吐槽非但没有争锋相对,反而无奈回应道:“具体金额、走什么渠道、工程怎么跟进,这都需要你帮着参谋。瓶子,拜托你了。”
沈继平撇撇嘴也收了玩笑的心思,看来这人最近压力颇大,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开怀了:“既然要投资给古宁村建设一所像样的学校,我建议不要用我的名义,用小言的好一些。”
他看着发小故作疑惑的样子,索性点破李显的那点小心思:“让我说你聪明好还是笨好?我就不信你没想到这点,单单为了那个叫夏悦的小姑娘,小言才是更合适的人选。”
“你都知道了?”发小把头扭向了窗外,一幅心虚的样子。
沈继平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膀:“废话,那天我们一起去古宁村找你,她俩一路上提了不下十遍那个小姑娘,你猜我是不是已经到了耳背的岁数?”
半晌无语,发小过了阵才说出了心声:“我也想过用许言的名义,这样夏姨和村里其他人也能更快的接受她。但这次的事……我不想让她卷入危险。”
沈继平看着李显的侧颜,咂摸了一阵“危险”这个词就明白了过来:“这几天你查到什么了?”
发小转回头,一瞬不瞬的对视过来:“嗯,15号和成铭逃跑那天,都和韩斌和另一个人通过电话。”
他眼中藏着沉甸甸的东西,沈继平一时竟也看不分明:“所以说和韩斌无关?”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精炼异常:“对,成铭和韩斌两次的通话时间都很短,短到不足以安排任何事。”
沈继平点点头,古宁村发生的事他已经从各方面听到了全貌,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排除了韩斌用其他联系方式成铭的可能:“明白了,所以另一个和韩斌没有关系的人才是重点。”
不成想发小却否认了他的话:“不,另一个人叫师儒春,是韩斌的姐夫。”
沈继平一愣,他诧异的看向发小,如此明了的线索是怎么得出和韩斌无关的结论?沉吟半天,他才有了思考的方向:“据你所说,韩斌官瘾重了点,但不是没脑子的人。所以说,这个姓师的还有别的身份?”
若是之前提起那个人,发小的表情总会带着些许愧疚,但他此刻嘴角的笑容却只有冷意:“没错,这个师儒春我之前见过一面,是清若的……同事。”
“同事?那也不至于……”
话到一半沈继平就说不下去了,他脸色难看的看向发小:“你怀疑这个姓师的是小若的……你知道小若大学……”
发小移开了目光,两句断续的话都给出了答案:“这是唯一的可能,我和她做了十年夫妻,只要解开束缚,不难看到她的本质。”
沈继平犹豫一阵,还是说出了他的看法:“显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小若这人是心思重,是极端。但她绝对不会有设局害你的想法。”
十多年的相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那人的称呼仍透着亲密。发小再次沉默,很久之后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才飘了过来:“或许还有我不知道的信息吧,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但我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她。”
沈继平想起了许言曾告诉他的“一月之约”。他看着面容坚毅的发小,了悟了顾忌所在:“我明白了。捐款以及后续的事我会帮你安排好,我建议你处理完和小若的事后,还是用小言的名义去实施,这样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
“时间不够。”
发小缓缓吐出的话让沈继平心里咯噔一下,他定睛看过去,隐约间看到了压在李显肩上的重担。但不等他发问,发小就给出了一个牵强的理由:“趁现在孩子们放假,顺利的话下学期开学他们就能用上新的校舍。”
近三十年的相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发小。有些事,就是自己,发小也不会吐露心扉。沈继平点点头,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发动机开始轰鸣,他冲自己亲如兄弟的发小努力笑着,想要将获得的温暖传递回去。
“不要逼自己太紧。”
沈继平目送那辆黑色的SUV渐渐驶离,他相信发小有能力处理好任何事。一支烟在嘴边点燃,他拿出手机看看,安排下去的人依然没有找到成铭的消息。
会不会是秦清若……
沈继平失笑摇头,要是真如发小推测的那样,依秦清若的性子,没用的棋子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看来还得在成铭身边的熟人身上下功夫。
坐在自己那辆和李显同款的车里,沈继平摁灭了手中的烟蒂。寻人的事已经着人去办,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烦躁的翻着手机,直到一个除了特定的几个亲密之人以外,被刻意收藏的号码映入眼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有需要面对的人,而这个人却总能让他带上笑意。
拒接。
再拨。
再拒接。
继续拨打。
不知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让沈继平魂牵梦绕的声音:“鸡崽!你到底有完没完?别人不接你电话不懂什么意思吗?”
一如既往的火爆,沈继平挠了挠鸡窝头,提着的心却在这个略带沙哑却格外柔和的女声中轻松起来。他决定拿出自己超人的双商,用出彩的话语打动她,不能再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说不出话:“你这不是接了?”
当然,不能指望一个没有正经恋爱过的人学会怎么有效沟通,电话那头呼吸一滞,很快就传来了盲音。
拨打与拒接的游戏还在继续,沈继平甚至有些得意。口嫌体正直,要真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完全可以关机嘛,拉黑不也是个好主意?
“鸡崽!你到底想怎么样?!”
易未阑的呼喝传进耳朵,沈继平这次是不会作死了,但一如既往僵住的舌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急需一个突破点!
两人互相听了一阵彼此尴尬的呼吸,还是电话那边先有了回应:“有什么话直说行吗?不要逼我去肃州收拾你!”
着啊,就等的这句!
“好哇,你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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