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这天一大早，魏歆赟就起床打扮起来。

　　她昨晚再三跟许言确认了今天返程，这才满怀斗志的睡过去。今天一大早，还没等闹铃响起，她就睁开了眼睛。

　　魏歆赟看着镜中那个娇俏可人，入口即化的美丽女孩，自己都难免心动。她暗自给自己打气：“你可以的，她一定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客厅中，魏歆赟爸疑惑的看着自打放假后头一回早起的女儿，悄声问身边的妻子：“她这是咋了？”

　　正看电视的魏歆赟妈瞥了眼女儿，无所谓道：“女为悦己者容，你说呢。”

　　魏歆赟爸一愣，更加不解了：“你不是说她和小许闹别扭了？这么快就能和好？”见妻子不愿搭理自己，脑补一阵惊道：“小许那孩子挺好的啊，云云不能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吧？”

　　“见你个头！”魏歆赟妈翻了个白眼，这才懒洋洋的继续道：“年轻人的事你懂什么？再说了，你当年没少气我，我见异思迁了？”

　　魏歆赟爸讪笑两声，继续观察女儿，注意力却转移到其他地方，他急急的对妻子说：“腿！光着腿呢！”

　　魏歆赟妈用余光吊了一眼，喊道：“打底裤穿上！”

　　魏歆赟撇撇嘴，打开柜子翻找起来。

　　谁知魏歆赟爸又捅了捅妻子，焦急道：“裙子！裙子！屁股都没遮严!”

　　魏歆赟妈这才认真起来，调低电视音量，观察一阵喝到：“死丫头作什么妖，把这破裙子给我换了！”

　　这下魏歆赟也不干了，甩下句“就不！”便碰的关上了门。

　　魏歆赟妈看起来温柔贤惠，可年轻时火爆的脾气可是众所周知，见魏歆赟不但犟嘴还摔门，心里的火登时就窜了出来。

　　她撸起袖子正准备去砸门，就被魏歆赟爸死死抱住，还不停劝道：“云云大了，有话好说。”

　　“她就算八十岁我也是她妈！”魏歆赟妈气咻咻的道，忽地听到门内传来的隐约抽泣声，还是叹口气改做轻轻敲门：“云云，能跟妈妈聊聊吗？”

　　“没锁！”魏歆赟趴在床上闷哼一声又继续抽噎。

　　魏歆赟妈不顾丈夫探究的目光，进屋后便关上门坐在魏歆赟床边，她摸着女儿的秀发柔声道：“是去找小许吧？”

　　魏歆赟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母亲的话。

　　魏歆赟妈想了想继续道：“那几天你不是生他气了吗？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魏歆赟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埋着的脑袋一颤一颤：“他又没做错什么。”

　　魏歆赟妈心里一跳，看来女儿动的情不是一星半点，担忧的问道：“云云，你老实跟妈妈说，你们到底发生关系了没？”

　　魏歆赟忽地坐起，扑在母亲怀里，大哭着委屈道：“我倒是想，可她不要……”

　　魏歆赟妈松了口气：“那是他怜惜你。”忽地反应过来女儿话里的意思，钳着肩膀一把扳正她的身子，怒道：“你这死丫……”

　　魏歆赟带雨梨花的样子映入母亲的眼帘，将训斥的话卡成了半截。

　　魏歆赟妈心疼的把女儿拥入怀，心里对许言又满意几分。随即问道：“云云，你好好跟妈妈说，你想不想和小许结婚？”

　　魏歆赟想来想去，脑海中许言的俏脸忽男忽女。她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魏歆赟妈换了个说法：“那你想和小许相处几年？”

　　魏歆赟抬头急吼吼道：“几年哪够？！”

　　魏歆赟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咬了咬牙破釜沉舟道：“妈妈明白了！”拿起女儿的超短裙在手中晃晃，取笑道：“所以你今天是打算去献身的？”

　　魏歆赟臊红了脸，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魏歆赟妈笑着用指头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放下心中的不舍道：“那就听我的，妈妈教你怎么做女人！”

　　魏歆赟大吃一惊，完全想象不到向来严格的母亲会有这般说辞。

　　魏歆赟妈看着女儿吃惊的样子，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以前管你严是为了你好，现在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云云你明白吗？”

　　“妈~”魏歆赟用力抱住母亲的腰肢。

　　魏歆赟妈也是眼角带泪，呢喃道：“真是便宜那个小子了。”

　　母女两互相安慰一阵，就听魏歆赟妈继续道：“那你现在肯听妈妈的话了吧？”

　　魏歆赟扬着红扑扑的脸点点头。

　　“那你就穿平时的衣服。”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魏歆赟莫名其妙的看着母亲，听话的找出了衣服。

　　客厅传来男主人紧张的追问：“和云云聊咋样了？哎，你倒是告诉我声啊。”

　　“你别管！”女主人说着就进房关了门。

　　母女两不约而同的嗤笑出声，魏歆赟却发现母亲脸上居然泛上了红晕。

　　“呶，这个穿里面。”女主人递上一件自己的衣服。

　　魏歆赟接过来，左瞅瞅右瞅瞅忽然就睁大了眼睛，迅速脱得只剩胸衣就套上了母亲拿来的衣服。

　　魏歆赟穿好后马上跳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脸上的惊讶更甚。

　　原来，女主人拿来的是一件深V露背的毛衫，松垮的领口稍不注意就会顺着肩膀滑下来。

　　女主人帮女儿整理毛衫，嘴里不满的嘟囔：“都怪你爸，把领口都扯……”

　　嘟囔声戛然而止，女主人心虚的抬眼看去，却发现女儿也偷瞄过来，眼神一触即分，母女两人都有些赧然。

　　沉默片刻，女主人整好衣服咳嗽一声，正式开启教学模式：“傻丫头你记住，男人虽然都是视觉动物，但不一定越暴露就越好。你之前穿那样反而会让人小瞧了。”

　　魏歆赟若有所悟。

　　女主人见女儿听得认真，继续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佳状态。千万别过于主动，他第一次要求一定得拒绝，要知道男人都贱，总有种不容易得到的才是好的的心态。”

　　魏歆赟忽然觉得有种错位后的别扭感，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母亲，她才能拥有这样明朗的个性。

　　女主人看着发愣的女儿，等她消化片刻，红着脸道：“前面说的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额……”

　　魏歆赟理解了之前的“课程”，却发现母亲卡壳了：“妈？”

　　“别打岔！”女主人剜了眼女儿，咬了咬牙索性彻底放开：“第二步就是他脱你衣服的时候，除了欲拒还迎外，一定要颤抖！只剩下内衣的时候还得别过头去，表情要紧张、害怕、羞涩、惋惜。”

　　魏歆赟觉得母亲的人设崩碎成渣，浑浑噩噩的问：“这是啥表情？”

　　已经无所顾忌的女主人见女儿一副呆样，恨声道：“就像这样！”说着就双臂抱胸，身体微微颤抖，侧过脸去，脸上真就浮现了种种复杂的情绪。

　　魏歆赟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个“囧”字，但仔细看看母亲的样子，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居然让自己怦然心动。

　　女主人见女儿已经石化，忙收了神通，用手扇风给发烫的脸降温。

　　女主人心情复杂的看了看女儿，起身从自己卧室拿了两样东西过来。

　　魏歆赟目光呆滞的看着往返的母亲，忽然觉得今天母亲走路的姿势都妖娆起来。

　　女主人顾不得之前的羞赧，她一脸严肃的展示拿来的事物：“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吧？”

　　魏歆赟看着母亲手里的避孕套和紧急避孕药，回过神来，面色复杂的看着母亲吐槽：“妈，我又不傻。”

　　魏歆赟母亲不屑的拿起避孕套道：“那你说怎么用。”

　　“就那样呗……”细弱蚊蝇的哼唧声从魏歆赟嘴里发出。

　　魏歆赟母亲叹口气，有些责怪学校不教这些重要的东西。她伸出一支手指详细给女儿讲了怎么检查，怎么排出空气，怎么稳妥的取下来等等。

　　魏歆赟听的认真，母亲的新人设拔地而起，似乎比以前还好些。

　　魏歆赟忽然想到什么：“妈，不是可以体外……”

　　魏歆赟母亲手一挥，打断道：“别听那些瞎扯的，什么体外，什么安全期都是扯淡，一定要注意！”

　　魏歆赟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魏歆赟母亲的法眼，她正色道：“云云，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这是生理结构注定的。女人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单单是自尊自爱，还要比男人更懂这些。假如出了意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女人付出的要比男人多的多。”

　　见女儿终于心悦诚服的点头，魏歆赟母亲这才拿起紧急避孕药：“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之所以是最后一道防线，就说明不到最后时刻千万不能用，更别说当做常规手段了，这玩意会造成很大的身体负担。”

　　魏歆赟也是一脸严肃，忽然想到听舍友还有其他女伴的讲述，追问道：“不是还有常规避孕药吗？听说……听说避孕套不……不舒服。”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魏歆赟母亲知道现在的孩子向女儿这样的早已是凤毛麟角，欣慰的拍拍女儿的手：“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傻啊，常规避孕药有激素成分，很容易发胖的，更别说对器官的负担了，你选哪个？”

　　魏歆赟点点头，退缩和恐惧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

　　女主人看女儿这幅样子，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是懂的，于是一改严肃的口吻，恢复了教学模式：“还有一条你一定要记得，完事后你就哭！越惨越好！”

　　魏歆赟怔了怔，幻想下那个画面，红着脸苦笑道：“妈，要是我哭不出来咋办？”

　　女主人似是早就知道有此一问，毫不犹豫的答道：“那就装深沉，目光要无神，往远喽看！他要是没话说就这么发呆！”

　　魏歆赟大概明白母亲的意思，却对最后一句不明所以：“说话？说什么话？”

　　女主人急道：“蠢丫头！还能说什么？就算不说结婚之类的好歹得有个负责的话吧？！”

　　魏歆赟愣愣点头，呢喃道：“然……然后呢？”

　　女主人开始后悔前二十几年把女儿管的太严，恨铁不成钢的道：“然后你就要像惊醒似的猛的抱住他！一定要抱腰，就像扑进怀里那样。可千万别抱脖子，那样太主动。”

　　女主人咂吧下嘴继续道：“再然后，就该慢慢抬头，冲他笑，一定要笑的甜而坚定，要是再能噙点泪花就完美了。”说着就现身表演起来。

　　魏歆赟看着母亲的表演，恨不得发个影后奖给她，但看着看着，就察觉出了不对。此刻本该“噙点泪花”的母亲眼里，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

　　魏歆赟分不清母亲到底是在表演还是……正打算细细体味着母亲的感受，脑子里却又浮上了许言那张俏脸，想起她那特殊的情况，脸色黯然。

　　察觉出女儿的黯然，女主人用手指拭去泪水柔声道：“想到什么了？”

　　魏歆赟摇摇头，抑制住说出实情的欲望，变了个花样问道：“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这些对许言不起作用怎么办？”

　　女主人有些懵，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起许言那张干净的脸，以及女儿和他交往这么久都不曾越红线一步，也不由得心虚起来：“你说哪一步？”又猛地想到最坏的方向：“要是那小子敢不负责，看我不活劈了他！”

　　魏歆赟怕母亲误会，急急摆手道：“怎么会？！”否定完又羞涩道：“我是说第一步……”

　　魏歆赟妈心中奇道：这世上还真有柳下惠？马上又否认了自己：天下就没有一个不受下半身支配的雄性！

　　魏歆赟妈忽然醒悟，联想到那天许言奇怪的样子，女儿这样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魏歆赟妈目露担忧的说：“小许一看就是好孩子，你这么问是不是他……”

　　眼看女儿额头的开始渗汗，心中更是肯定那个猜测。

　　“是不是他还没肯定对你的感觉？”

　　魏歆赟还以为母亲猜到了许言的秘密，心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弄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只能酸楚的点点头。

　　魏歆赟妈心中大急：“云云，妈妈不是古板的人，但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假如小许还没想清楚，你千万不要奢望靠这些就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女人这辈子可只有这么一次完美面对一个男人的机会。”

　　魏歆赟眼中渐渐坚定起来，她正视着母亲勇敢道：“我想试试！”

　　魏歆赟母亲本想发火，倏地想到自己对女儿二十多年的严防死守，除了真心为她着想，却不能否认有一丝私心。可今天既然将女儿看做成人，如何再能拿出家长的威风强行压制？

　　魏歆赟母亲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一脸的严肃，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楚，转过脸去平静的问：“考虑清楚了？”

　　魏歆赟毫不犹豫的点头。

　　魏歆赟母亲闭上眼睛长叹口气，转回头脸上已是爱怜的笑意：“行，想清楚就行。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会对自己负责的。”

　　魏歆赟明白，母亲已将自己当做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但心里却有种习惯事物离开自己的恐慌感，她强忍着发酸的眼眶，不仅对自己更是对母亲逗趣道：“妈，当年爸爸是不是就这样……”

　　女主人抽打下女儿道：“死丫头，给你好好说话呢，咋就扯我身上来了。”

　　母女似乎都在逃避。冬日里的暖气房，虽然温暖依旧，但终归是个寒冷的季节。

　　两人就这样沉寂下去。

　　不安的感觉搅乱了魏歆赟的思绪，为了破坏这种感觉，她再次逗趣道：“妈，还说你不是老古板，你听你刚才说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再说不是还有再造手术嘛。”

　　魏歆赟母亲笑着摇摇头：“你别急反驳，听我说完。妈妈知道的不比你少。别提再造什么的，就算对方不知道，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假的就是假的，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成了在该坚持原则的时候不去坚持的借口？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完美的事弄的不完美？”

　　魏歆赟眨眨眼，示意自己听进去了，魏歆赟妈失笑道：“你也别说时代的事，时代再怎么变这也是中国，只要在这里长大的男人，都会有那种情节，只是程度不同罢了。现在这时代，虽然嘴上不说，但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伤害你的理由。”

　　母女的间的气氛在聊天中逐渐回暖，魏歆赟仿佛又找回了那个习惯的事物，但闭眼细查却是杳然无踪。

　　魏歆赟睁开眼睛笑着说：“妈，我今晚不回来了。”

　　魏歆赟母亲也不意外：“好，你自己决定，钥匙带好，无论发生什么，这个家也跑不了。”

　　魏歆赟看着母亲，忽然觉得嘴里有咸咸的味道，不知何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魏歆赟母亲笑着帮女儿擦拭泪水，却没发现自己的眼泪也顺着下巴滴答着：“快去拾掇拾掇，都哭成花猫了。”

　　不久后。

　　魏歆赟父亲看着目送女儿出门的妻子，好奇道：“这老半天你们娘俩嘀咕了些啥？”

　　魏歆赟母亲摇摇头，侧身抱住丈夫的腰，又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总会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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