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一瞬不瞬的盯了成铭好一会,等眼前这只癞皮狗再次催促一声后才接过了文件和笔。他定睛看去,却发现这是一份遗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死后会将所有遗产留给秦清若肚子里的孩子。
“你看过这份遗书吗?”
“废特么什么话,让你签你就签!”
“我只想确定一下我手里拿的和你看过的是不是同一份。”
成铭一惊就劈手夺过了遗书,里面的内容他曾经看过,无非是将财产留给秦清若之类的内容。果然如李显所言,这份遗书有了微妙的变化,继承人从秦清若变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又被李显拖延了一会时间,但心服口服之感还是涌上了成铭的心头。秦清若那个女人是真聪明,原来她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场面上的这些变化。如此看来自己的那份利益是有保障的,将心放在肚子里的成铭将遗书递回去,就连手都不抖了。
“抓紧签!”
李显没有看成铭,而是越过此人将目光落在了秦清若身上。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想得到那个一直缠绕在心头问题的答案:“秦清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吗?”
“李显,这样怀疑十年发妻可是不对的。”在秦清若开口之前,师儒春就抢先插上了话:“孩子当然是你的,不怕告诉你,我早就结扎了。”
李显没有理会他似乎信誓旦旦的话,仍旧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秦清若。师儒春见她默然不语不由心焦,可又没办法出言提醒,只能拧着眉头死死盯过去。
片刻之后,秦清若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带着红晕的羞涩笑容,宛如新婚之夜的女子:“相公对不起,我骗了你很多次,但我……只会孕育你的孩子。”
不同于放松的师儒春,李显闻言后忽然拧起了眉,沉默了好一会才在遗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还咬破手指落下了指印。
“这还差不……”
成铭顿时眉开眼笑,但当看清李显困兽般的双眸时,一股巨大的恐惧就紧紧攥住了心脏。他连滚带爬的拿着遗书跑回了让自己稍觉安全的阵营中,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李显连动都没动。
羞耻感再次卷上来,成铭一想到这人临死前还要戏弄他,心中的恐惧便又成了恨意:“李显!自己从那边跳下去!”他伸手指向一处离人群有些距离的悬崖,语言中的恶毒全都化成了从尾椎涌向头顶的快意。
“不要!”
足以撕裂声带的声音从嗓子里迸发,许言拼命揉着眼睛想要看清爱人的模样,不料泪水却越揉越多。她快速看了一圈身边的人,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钳制自己的这人身上:“宋明睿!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救救他!”
明明宋明睿的眼中也有挣扎,但他只是偏过了头,没有回应许言的请求。月儿、许蓉、邓苓思全都在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愿。许言盯着爱人一下一下的摇着头,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爱人笑了起来,就像初遇时那样依然温暖如故。他忽然朝许言抬起了手腕,用另外一只手点了点戴在那里的表。
许言记得这是上次生日时她赠送的礼物,也明白爱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从未如此痛恨过两人间的灵犀,这种遗言般的托付她不想看懂,更无法接受。
“不要……李显不要……”
一步,又一步,爱人坚定的迈着步子。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从成铭嘴里畅快的喷薄而出,笑声中,李显跨过了仅仅及膝的低矮围栏。许言软倒在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爱人的脚步上。
“哈……”
砰!
闷腾腾的敲击突然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再加上戛然而止的笑声,便足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成铭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回身看向了秦清若。大脑嗡嗡作响,他不禁想起了在古宁村的最后一夜,当时似乎发过什么誓言来着。再次挥起的手与钢管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不仅遮挡住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也成了成铭最后看到的景色。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
尽管成铭恶贯满盈,但从脑袋上流出的血液,仍然是鲜红的。倒在地上生气全无的他,不知是不是巧合,正直直的望向昏迷不醒的李建华。
砰……
气喘吁吁的秦清若扔掉了手中的钢管,尽管面带红霞,可她的脸旁上却还是那幅云淡风轻的笑意。
归根结底,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殒命。这突如起来的一幕,不仅让李显和他的亲人,就连对成铭命运心中有数的师儒春都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李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步朝人群跑去,不料却有一个人抢在他之前有了行动。
“相公,可不要轻举妄动啊。”
秦清若扼住了浑身颤抖的月儿,笑吟吟的止住了李显的动作。她的作为像是给停滞的时间按下了播放键,在场的人终于渐渐醒过了神。
且不论许言等人如何惊诧,师儒春额头的青经暴起,盯着秦清若就怒喝出声:“你疯了!怎么现在就动手?!不是说好等成铭……”
惊怒之下他差点将实话说出来,然而秦清若却笑着做出了回应:“嘘……你听……”
隐隐约约的警笛声随着风声传到了山顶,不止师儒春,所有人都听了个分明。不等任何人做出反应,李显的声音猛地就压了上来。
“宋明睿!秦清若不仅亲手害死她的母亲,还在你眼前杀害了成铭!你真的要做她的帮凶?!”
宋明睿瞳孔一缩,却又马上露出了彷徨之色。李显像是能看透人心般继续大喝道:“别考虑秦清若是不是帮助过你,你还不明白吗?她只是在利用罢了,真正帮你母亲的,是被你挟持的许言!是她不顾我的反对借钱给你!请你……至少保护好她!”
混乱顿生,死去的成铭和呆立当场的宋明睿让双方的人数发生了变化,亲人们除月儿之外,全都挣脱出来跑到了李显身侧。钳制邓苓思的师儒春很想扭转局面,可他却被突然袭击上来的困意弄得手脚发软。
不久前吃喝的记忆浮现上来,他不可置信的盯住了那个笑意嫣然的女人:“你……你真的下药了……”
“是呀,果茶很好喝吧?我可是喝了两杯呢。”
“怎么……怎么可能……明明你也……”
秦清若俏皮的笑了两声,从月儿身后亮出了那只一直藏着的手,奇怪的是这只手正紧握在刀刃上。她将刀换只手拿,展开的掌心中密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几处已经深可见骨。
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和煦,烂糟糟的手几下就搓掉了月儿脖颈上的血痂,然而小家伙细嫩的皮肤上却看不到一丝伤痕。秦清若望向了李显,她的目光中似乎掺杂上个了那种特有的温暖。
“怎么样相公?是不是装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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