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下午四点零九分。
当李显和许言在那栋老楼之下等待许蓉之时。肃州一个中档小区中,一套房子中正酝酿着阴云。
“我是秦清若,你哪位?”
“您好,我是基层法院的。关于您丈夫提出的离婚诉讼我们已受理。请您于7月20日本周四来……”
“除非我死!这个婚我不会离!让他死了这条心!”
用尽浑身的力气挂断电话,秦清若就将手机摔了个粉碎。仿佛身体被寒冰包裹,浑身冷的厉害。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之人,没想到狠狠出卖她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她指着地上的手机碎片,身上的冷意浸透了声音:“为什么?”
母亲默然,让秦清若越发觉得心寒:“为什么泄露我的号码?为什么不阻拦?为什么你这么狠?为什么?”
持续的沉默激起了她的心火,冷热交叠的感觉一股股冲击着脑海。她一把钳住了母亲消瘦的双肩:“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儿……不要执迷不悟了……你再这样下去会害了自己,我是为了你好。”
母亲的话传进耳朵,却让秦清若觉得聒噪至极。冷笑顿时就攀上了她的唇角:“为了我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下一刻,冷笑却像变脸般化作了狰狞:“你这是要逼死我!是不是我死了就和了你们的心意?!是不是我……”
“啪!”
耳光声响起,秦清若捂着半边脸呆立当场。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她。
“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桂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妈妈怕啊,妈妈怕你越走越偏,怕你把自己毁了,怕你……”
呜咽之声响起,秦清若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这一巴掌,已经在她心里将三十余年的亲情扇得粉碎。
心火熄灭,疲倦和寒冷再次占据了主动。秦清若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中,从她身上翻出了母亲的手机。
一串号码从秦清若之间快速的拨出。她现在需要温度来融化周身的寒冰,不管带来温度的是不是一块腐肉。
“现在来我家。”
“现在?若若,你没开玩笑吧?我这正上课呢。”
“现在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等你,自己选。”
“别冲动!你稍等!”
秦清若将电话高高举起,似乎下一刻就会用力砸在母亲的额角。然而片刻之后,她轻轻放下了手机。
“若儿……你……又要……叫他来家里?”
令人心寒的女人如是说道,秦清若闻言笑了笑:“是啊,这回啊,我们当着你的面好不好?李显给你买的手机有摄像功能哦,拍下来。拍下来说不定他连这两套房子都能拿回去呢。会不会用?不会我教你。”
眼前之人的脸瞬间白至透明,就连嘴唇都渐渐泛起了紫色。一股报复的快感萦绕在秦清若心头,她忽然想起,这种感觉似乎多年前曾出现过。
没多久,那个叫做师儒春的男人就进了家门。这个男人猥琐而龌龊,哪里比得上丈夫万一。可此刻的秦清若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男人进门就看到了母亲,虚伪至极的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哎呦,阿姨您在呢?您看,若若也没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该给您带些水果来的。”
没人回应他也不觉尴尬,讨好的笑容始终挂在他的脸上:“若若,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
秦清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到他脸上的虚伪变作了惊讶。这才施施然的解开了一粒扣子:“愣着干嘛?”
男人愕然半晌,为难的看向了秦母:“这……不大好吧?”
一抹魅笑挂在了秦清若的脸上,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诱惑力。这世上,除了丈夫没有男人可以抵挡:“你怕了?”
“怕个卵!”男人哆哆嗦嗦的一步步走来,腐臭的气息似乎开始在房间弥漫。
秦清若脸上笑着,心里却下起了一场暴雨。
她失算了。她没有料到,那个一向温文尔雅的丈夫会做出如此残忍绝情的事,更没有料到向来护着自己的母亲会这样出卖了她。
一切计划都脱离了控制,她本可以利用魏歆赟一步步击溃那个叫许言的贱人,本可以再次利用丈夫爱揽责的毛病将他牢牢握在手里。她甚至计划好了如何利用那个被她藏匿的人捏住丈夫不多的软肋。
但是一切都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五年前,丈夫突然提出的那次离婚。她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再次抓住了他。可这一次她明白,丈夫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了,他既然会决绝的提出诉讼,就不会再在乎她的生命。
好不甘心啊。秦清若不禁这样想到,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更爱李显,可这该死的老天却不开眼,为何要将丈夫从她的身边掠走。
罢了,或许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她和丈夫的缘分终是走到了尽头。
“若……儿……”
秦清若一惊扭头看去,母亲已经捂着心口软倒在了沙发上。她一把推开了已近身前,像只蠕虫般的男人,几步就冲到了沙发旁:“妈!你怎么了!”
“药……”母亲青紫的嘴唇中好容易才挤出了一个字,秦清若暗骂自己糊涂,疾步跑向了母亲的卧室,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药。
“若若,你妈看样子要不行了啊。”
轻飘飘的话传进了秦清若的耳朵。她拿着药一步步走向沙发,心中却升起了丛丛杂草。
母亲的眼中充斥着感激和欣慰,她蹲下身子,母亲的手覆了过来,药瓶却被秦清若紧紧攥在手中。她定睛看去,忽地发现母亲的手不知何时竟干瘦成了这样,一点肉都没有。
心脏麻木到没有感觉,秦清若忽地明白了。眼下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再次让丈夫回心转意的机会。十年夫妻,丈夫对母亲真挚的感情她了然于胸。
“不……给她吃药吗?”
“滚!”
“谢了啊。我先走了,有事联系。”
蠕虫般的男人仓皇而逃,那只干瘦的手却抚上了她的脸颊。正用再温暖不过的手指,一下下拭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流淌下来的泪水。
秦母的脸上挂上了洒脱而放松的笑意,胸口的绞痛远远不及她对女儿的不舍。
恍惚中,她看到了一片绚烂的花田,十年前离她而去的丈夫正站在中央。微风吹起,卷起了漫天花瓣和她的发丝,她伸手拢了拢,带着笑意走了过去。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欢快的抱住了她。她认得出来,这是她的女儿,这是她记忆中乖巧而孝顺的女儿。她笑着伸手摸摸女儿的脑袋,牵着她一起朝丈夫走去。
干瘦的手忽地滑落。
“桂兰……妈妈……陪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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