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四十一,一同外出买菜的李建华、邓苓思夫妇正在讨论早间发生的事。
“之前你那话说得漂亮,小秦脸都绿了,怎么听怎么解气。”
“我只是陈述事实。”
“少跟我装。过去那么多年要不是儿子提出来,她哪次主动看过咱们?”
“……”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说她安得这是什么心思?”
“……”
“装什么哑巴?!说话!”
“苓思,小秦已经和李显走到头了,她和咱们家的关系最多也就说句‘认得’。既然已经不是一家,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想那么多?”
“就你觉悟高?小秦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她拖了一年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又是去儿子单位帮他澄清,又是来咱们这里,我总觉得她在憋坏。你快给分析分析!”
“……”
“再装聋作哑我生气了啊!”
“唉……你想让我分析什么?”
“还能分析什么?小秦这么做图个啥?”
“真没必要……”
“你说不说?!”
“……除了李显还能图什么?你想想看,咱俩都退休在家,小秦若是像她说得那样来道歉,一周里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偏偏选在周末?要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去上班。”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她为什么选今天?”
“李显周一到周五都在哪?”
“废话!除了州古县他还能……你是说她想见儿子?”
“嗯,除了想见李显以外,可能还有想见闺女的意思。”
“见丫头?!这是要当面对质?”
“那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当初沈家嫂子说小秦一看就浑身心眼,她这是憋什么坏呢?”
“不变应万变。不管她在谋划什么,只要李显和小许那闺女不动摇,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我儿子我能不清楚?他要是耳根软的人当初也不会那么犟。再说就凭丫头对儿子的感情,我相知道她不会瞎想。”
“君子可欺之以方啊……”
“在那嘀咕什么呢?过来看,这菜多新鲜。明天儿子和丫头带咱孙女来,可得仔细着点。”
“你也不先问问月儿喜欢吃什么?”
“没事我都准备点,明天我多炒几个菜,小孩挑食可不行。”
“你确定能抢到厨房?”
“就你话多!丫头和她妈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看我不熊她们!这茄子咋卖?”
下午四点五十一,李显和许言家的画室灯光正模拟着午后的色彩。
“李显你要不要去抽支烟休息一下?”
“没事,你接着画,记得把我画帅点就好。”
“臭美。”
“抱歉……我……”
“停!最近你犯规有点多啊!”
“嗯。”
“因为抽烟?”
“不止是因……”
“最近事情多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过了这段就不许抽了。”
“好。”
“刚才电话里你妈妈没失落吧?”
“我妈妈?不是已经改口了吗?怎么又改回去了?”
“喂!我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吗?”
“那什么时候能不再不好意思?”
“你……”
“失落了!能不失落吗?老两口盼着见月儿,虽然他们能理解因为夏姨的病情暂时无法见面,可心情难免……”
“别想那么多,明天咱们过去再跟爸妈好好解释。再说还有柔姐在照顾她们……”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瞪人的样子有点像婉婉?”
“噗……瓶子说过。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就不许我有点脾气?”
“谁不许我跟谁急!”
“……李显,谢谢你。”
“行,我觉得咱们这家规不用要了。”
“……”
“对了,怎么今天想起来让我当模特?”
“如果我说为了画展你满意吗?”
“你说呢?”
“停!模特不许动!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给你画张像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想把你的烦恼留在画卷上。”
“……”
“呐,你脸红了!”
“胡说!我是因为你刚才那话太酸了好吗?文青病又犯了?”
“……李显?”
“干……干嘛?”
“有点想吃榴莲呐……唔……”
“这个可以代替吗?”
“不……唔……”
“可以吗?”
“可以……”
模拟出来的午后光线带着甜丝丝的暖意,谁都没有察觉灯光是从冰冷的灯具中散发出来的。
晚上八点二十六,在他们的谈话中被刻意忽略的那个人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窗帘在前来讨教的宋明睿离开后就再次拉得严严实实,之前在昏暗中提供些许亮光的台灯被杂碎在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杯子碗碟的残骸。
“说了最近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
“有心情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别来烦我!”
秦清若冲着电话喝骂出声,脸上的表情愤恨而狰狞。她狠狠的将那个只有少数人知晓的电话摔碎在地,保持了许久的默然和优雅荡然无存。
“阿姨?”
若有若无的冷哼在她唇间出现,自从被李家父母带着疏离的“请”出了家门,一股猛地烧起的火焰就在秦清若心中徘徊。从李显父母家出来,她在他们小区的另外一栋单元前站了许久,才堪堪抑住上楼的欲望。
她忍耐着灼痛肺腑的感觉,邀来宋明睿耳提面命之后,不得不将怒意释放出来,否则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直到此刻,那张毫无表情的刻板面具才重新被戴在了脸上。
“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晚上九点零三,古宁村。
贾柔照顾夏萍吃了药,扶着她缓缓躺下后看看已经入睡的夏悦,忍不住说了心中的话:“夏姨,你该听哥和许言的话去肃州接受治疗。”
夏萍笑着看看她揶揄道:“咋了?照顾我这病老婆子不耐烦了?”
贾柔可不是李显、许言那样会软语相劝的人,她顺势就递过去了一个恶狠狠的白眼:“谁说不是呢,我好好的休假都被你搅合了。那两口子巴不得上杆子伺候你,凭啥让我操这份心?”
夏萍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改,眼中甚至带上了促狭:“是啊,为啥呢?”
眼前之人闻言沉默了下去,夏萍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沉默也渐渐消失:“唉……这事闹得……小贾,听姨句劝,别陷进去了。”
贾柔的目光投向了炕上熟睡的小家伙,夏悦长长的睫毛上正挂着滴晶莹的水珠,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她的小嘴巴微微开合,低喃的梦呓砸裂了贾柔心中的决定。
“贾姨,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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