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会员凭证拿到,是两张IC卡,一金一粉。
送来的女士特地交代,金色贵宾卡,粉色随从卡,千万不要弄错。
另外,若要在里面找人的话,未必能在俱乐部里遇到,不过可以去里面的电脑里查阅资料,需要贵宾卡。
女士扶了扶眼镜,一字一句把如何前往目的地的过程说了一遍之后,微微鞠躬,告辞离去。
我拿着两张卡,挠了挠头。
把金色交给陈风,粉色留给自己。
陈风刚刚也在我身边,见状微微皱眉。
“没什么不同么,都是要去。”我道。
见陈风迟疑,我将金卡硬塞到他手中。
这厮,明明在意得要命。得,我才是那个随从,这回满意了吗?
“再说,不是还要用电脑查资料吗?你比我懂吧,看能不能从中查出些什么。要不然,就算马姨妈的女儿出现在我们面前,六岁和十六岁差得不是一般,也认不出来。”
很正当的理由。
陈风没有再推拒。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事情顺风顺水,不值一提。
戏中的男女主角在八卦杂志里传出了绯闻,吴强一边头疼,一边研究如何炒作,不过这与我无关。
我是有问他,需不需要我勾引女主角,作成三角。
吴强瞄了我一眼,居然道:“萧少,你饶了陈风吧。”
这……
陈风是有多牛,才能让吴强黑心裂缝,露出红心?
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和陈风在对方开出的五星酒店房间里等到傍晚六点,才接到酒店楼下大堂电话,说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
车是好车,端正的银色奔驰。
司机也是好司机,一路不管我怎么引诱,咳嗽都没一声。
等到了目的地,我才惊觉,这竟是客运码头。
而我等要去的地方,是一艘挂着他国国旗的邮轮。
“估计要去公海……”我向陈风低语。
这可是未料到的情况。
难怪老伯叫了小心,在海上,真出了状况,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名副其实叫上了贼船。
进去要读卡,还要按下指纹。
幸好还没有警卫从头到脚拿着探测棒贴身扫过,否则,我大有可能掉头就走。
内部还真如我料,黑色主色,材料皮革。
若再加点迷幻药麻醉剂,岂不妙哉?
人不算太多,至少比我预期的要少。
贵宾胸前别有拇指甲大小的深红玫瑰状徽章,随从如我,则什么都没有。
差别对待啊。
我暗对陈风道:“你见机行事,不用管我。还有,用钱随意,不用省。”
陈风淡笑。
知道傍上大款的好处了吧?
起初的活动也没有太多绮丽色彩,不外乎吃吃喝喝。待船开了有一个来小时后,舱内的广播响起来。
柔和的男声,听声音,此人不会太年轻。
指示贵宾们前去另一个房间,游戏。
而我们这群随从,包括不少身着得体西服的侍从就留在原地。
我用眼神示意陈风抓住机会获取消息,完全没有想到可能会有什么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心只记挂着这次能不能得到马姨妈女儿的消息。
但,等到贵宾们消失之后,不到一分钟,我便陷入了无尽的悔恨境地。
当我再次可以发现陈风的时候,是从视线极为狭小的方孔里勉力看出去。
听力正常,那男声飘入耳中,内容惊悚:“……请选择你们的随从,选对了,自然可以要回去,选错了嘛,对不起,他们就是大家的甜点了。”
一阵哄笑声。
男声又道:“当然,各位要是希望换换口味,有心选错,也没有关系,这样更有趣,对吧?”
很大的附和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我几乎想闭起眼睛。
心中将老伯痛骂了千遍。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小心”,就是想破我的脑子,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啊。
形形色色的脸凑了过来,我知道自己被装入类似木乃伊的人形盒子里,隔着一米的距离,除了眼睛,外面什么都看不清。
陈风若不能找到我,我该怎么办?
作“甜点”?
笑话。
只有我把别人视作清粥小菜,甜点零食的时候。
越是想着这事,越发焦虑起来。
所以当有人开锁,骤然而来的光亮闪花了我的眼,让我有瞬间失神,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我几乎快吐出来了。
脚站不稳,直直得往前倒去。
“迷幻药?”陈风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他扶着我,摘掉口塞,慢慢得移动步伐。
我咬牙,尽可能得自己站住,点头,不由得骂了一声:“他奶奶的!”
陈风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还不如那种淡淡的无表情来得让人自在。
“没事。你查出什么了吗?”
陈风一手绕过我的腰,揽着我,一边默默地领着我向前。
我很快发现了他的目标: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人。
是要从背面接近,暂时还看不见那男人的正面,只感觉,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吧。
黑色的西服贴身笔挺,气度不凡。
到了近前,陈风转动了下身体,我被他用来遮挡公众视线,而他则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枪,抵住了男人的后腰。
我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那分明是他上次收缴的枪。
“先生,”陈风彬彬有礼,“请你保持这个姿势,找一处私人的地方,我们谈谈。”
那男人处变不惊,笑了笑,道:“都是寻欢作乐的客人,阁下这么做事有点过分了——不过,你应当不认识我吧?”
“每一位男女侍从都刻意避开了你,就算你不是这里的老板,也不会是客人。”陈风把枪口往前顶了顶,声音里没有情绪,“请带路吧,先生。我不会乱来。”
男人不置可否得耸耸肩,到底还是缓缓得往前走着。
从螺旋体上楼,穿过狭窄的过道,再上直梯。
进到船体右侧的一个房间里。
足有百来平米,内部摆设装潢不亚于陆地上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
走的是木式英伦风,颇有格调。
陈风示意我把门关山,我强撑着完成了动作。
然后准备看戏。
这时候才看清那男人的模样:刘海后梳的头发让整个人看起来精明能干,两颊陷进去,像是被利刃削去一块肉,鼻子高耸,傲视嘴唇和下巴。
我突然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点眼熟。
没想到那男人也把目光转向我,好一番打量后笑对陈风道:“客人,你这位朋友,好像很辛苦啊,不管他可以吗?”
陈风用眼角扫了我一眼,主要注意力还是在枪以及枪口的目标上。
男人自顾自地道:“除了发作的药效,他身体里应该有东西吧,现在是不是站着都困难呢?”
明显是在问我。
我暗地咬牙,不答话。
陈风把视线转过来了,我没理,保持警惕,死盯着那男人。
男人笑了,好整以暇得道:“放下枪吧,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他注视着陈风,从那被鼻子挡得看不见的嘴唇里吐出了老伯的名字。
“没入籍,但都知道你是他的养子。话说回来,你跟他还真有点像。”
说给陈风的。我心中一惊,这人是谁?
似乎是把陈风认成了我。
“你没见过我吧,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我是你养父的三弟。”
这展开有点骇人了。
我偷偷掐了掐陈风的胳膊后肘,他心领神会地应了声:“三弟?”
很好,不愧是演员,表情非常到位。
男人又笑:“我不会为难我大侄子的。你真的不需要帮帮你这位朋友吗?”
陈风看向我,我朝他笑了笑。
这笑大概比哭难看。
“那么,这里留给你们。你还要来找我的话,随便找个船上的人让他们给你通报就是了。”男人笑眯眯得说完,全然无视仍指着他的枪口,施施然准备离开。
“等等,你怎么认出来的?”陈风的枪口跟着转动。
“这里的会员制比你想象得严格,新面孔,你以为有几个?”男人笑笑,出了房门。
陈风收起枪,双手揽住我。
“妈的,给我找条裤子。”我艰难得道。
我身上的衣物早给船上的人剥光了,现在的打扮,应了“黑色”、“皮革”的流行,外加铜锁。
他扶我进了洗手间,按照吩咐帮我找裤子。
24、
此时此刻我也不愿意他碰我。
尝试了半天,扣在身体后方的锁扣怎么也解不开。
我抓狂了,大吼了几声。
门果断得被推开,陈风进来,看着我。
我咽着唾沫,移开视线苦笑:“解不开这该死的衣服,后面够不着。”
陈风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
难不成他以为我在里面遭劫了么?
他走过来,帮忙一起研究这要人老命的束缚服。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精致的银色钥匙,在我背上转动了着。
一秒后,我感到全身都轻松下来。
不禁勃然大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陈风皱眉,眼中有开不得玩笑的认真。
他出去了一会,进来时手上拿着裤子,还有他的外套,丢给我,又出去了,不忘带上门。
我一边感激这个人的绅士风度,一边又禁不住有些郁闷。
跟□□基本上是没两样了,这样都诱惑不了他?
原来是我不够好吧,嗯。
从洗手间出来,陈风已然在装饰性的壁炉前坐着了。
我自嘲得一笑:“你放心,只是迷幻药,不是催情药。”
“受伤了吗?”他问。
“不知道。”我没好气得回答,那个地方我自己又看不到,痛是自然的。
一下子倒在床上,脸埋进了被子里——很好,很新的被子,还带着晒过太阳的味道。
“我说,”我把自己摆成大字形,道,“我被按摩棒开过荤了,你还要不要我。”
沉默,没有应答。
我不怕丢脸,继续自顾自得说:“都不是处了,你会嫌弃不?”
“萧水寒,该正经的时候就正经点。”随着一声叹息,一只手也捣入我的头发里,揉搓着。
“回答么。”我自觉不算无理取闹。
“要,要。你被擀面杖开过都要。你啊!”终于等来哭笑不得的答案。
我一时无语,擀面杖,大哥你怎么不索性说拔火棍?
“是不是早料到会碰上这样的事?”陈风的语气突然温柔得不像他。
我在被子里蹭掉倏然上涌的几点泪,呵呵笑了笑,晃晃头,表示否定。
陈风没说话,手在我头发里更用力得搓了搓。
不知道这个人对我的感觉究竟如何,我猜,我可能是比自己料想得还要重视他吧。
被欺凌的时候,脑子里唯一转动的念头就是:还好遭受这一切的不是他。
那等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忍得了?
“给我看看?”他问道,有点迟疑。
我再度把脑袋晃起来:“别在这,这不是我们的地盘。”
陈风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在他有一下没一下得抚摸脑袋下,我决定不能再作鸵鸟,骨碌爬起,向他大致讲解了我与那个自称老伯三弟的人的关系,略了很多,大致是那人可能作何内容的谈话,应当如何对答等等。
陈风不时点头表示明白。
当我的解说结束,一时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找到下个话题。
习惯了陈风最初的冷和淡漠,不太能承受他现在的眼神,我低下头,笑道:“能不能打听出马姨妈女儿的下落就看你的了,风哥。”
陈风没有接我的话题,忽道:“是我该保护你的。”
不好。这话题不好。
我绞尽脑汁应景,陈风已然把手抚上我的脸,眼中是我看不懂的复杂:“萧少,怎么办?我好像不打算再放过你了。”
这话,虽然他是用柔软若天鹅绒的语调说,但内容,委实不带多少糖分。
陈风找人把老伯的三弟叫了回来,我那名义上的三叔笑吟吟得看着我们道:“年轻人,不用那么着急。这船也要第二天上午才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么。”
我懒地说话,身上还是难受,全权交给陈风处理。
那叫妤萱的女孩下落是打听出来了,但让我们都意料不到的是,她外租三个月,租借方我们还都认识,冤家对头——罗爵士。
这委实有点不好办。
陈风把话说到便是我也只能到那地步的尽处,老伯三弟依然不松口:“这个,我实在干涉不了,只能你亲自去找罗爵士本人谈了,看他肯不肯割爱。”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老伯三弟居然还尽到了亲戚的本分,介绍了他的妻子给陈风认识。
我该叫“三叔母”的女人出乎我意料得是个相貌平平、年纪也不会少于四十岁的女人,她虽然也穿着深蓝色收腰及地晚礼裙,但气质与那位三叔真是天差地别。
要是不会化妆,何妨素颜?
这是我看到她油然而生的感慨。
不过显然人家对我们也并无好感,待到三叔走开的时候,三叔母用极度鄙夷的眼神对我和陈风呸道:“违反自然,违反自然……”
因为她的话过于像喃喃自语,而且是说完便径直离开,一时间不管是我还是陈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是。
总而言之,这奇妙的俱乐部一夜,算是有惊无险得过了。
第二天当我再度来到船舱内的大厅,看着众多魑魅魍魉,不得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因为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我不得已跟吴强请了假。
还好男三号的戏份不算太多。
但陈风却逃不过,这出连续剧其实就是为了捧他的,他饰演的角色,简直集合人类雄性的一切优点。
将我安置到我家中之后,陈风不得不急匆匆赶去拍戏。
我则是睡,睡,睡睡睡睡。
周公简直让人爱煞。
等到我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可惜没有人可以人约黄昏。
我正待叹息,却恰到好处得接到了陈风的电话。
“我在你门口。”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把手机挂断。
开了门,他提着两塑料袋进来,开灯,将塑料袋中的食物取出,摆放好,一气呵成。
“还是粥。最近你还是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比较好。”他道。
我看也不看那些香气喷鼻的食物,毫不迟疑得过去抱住陈风。
“我爱你。”
三个字,一个字不多。
口气连加个感叹号都可以省。
鬼知道,可我真的是爱上陈风了,这怎么办?
结果就是陈风带来的食物我们都没有趁热吃。当陈风吻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注定是吃不了热腾腾的粥了。
我拉他去卧室,虽然最后是我像个女人一般张开了腿,但依然是我主动。
当陈风进到我的身体里,我骤然想哭。
第一次,在欢爱中,希望和别人融化成一体。再不分开。
陈风凝视着我,他的表情,既似狂喜,又似悲伤,他俯身亲吻着我,不住的亲吻,道:“我不会放开你,水寒,不会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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