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厅里以前只有夏至和小吕在用,其他人默认了他的大牌,自觉不与他共享一屋。
不过今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周正跑了一圈,发现只有这屋人少,一问是夏至的休息室,便十分自来熟地拎着盒饭坐下了。
“原来你们都在呀。”夏至同周正点头打招呼,“周老师。”
“快过来坐,我刚要打电话给诏严呢,你们来得正巧。”周正边说边给大家倒着可乐。
夏至挨着Ada坐下,看到桌上比往常多了几盒子熟食,以为是周正买来的。
Ada却开口否定了他的猜想:“我怕你们几个大男人吃不饱,随便买了些熟食,你们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小吕,我让他明天去买。”
周正美滋滋地喝了口可乐:“那感情好。”
夏至听出来了,Ada姐是在讨好霍诏严。提前买了吃的,肯定早就做了中午要拉着他们一起吃饭的打算。
Ada对霍诏严本人没意见,只是夏至强为他出头的做法太蠢。但如今,霍诏严都为他跑剧组里来了,可见他对夏至也蛮上心,如此大的一个大腿,不抱岂不是浪费!
夏至默不作声,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制止,但对霍诏严,他觉得这不能叫讨好,而是为他考虑周全,剧组盒饭的量只能装那么多,有些工作人员一餐得吃两盒,万一霍老师的经纪人和司机吃不饱呢?
他毫不觉得自己双标。
有霍诏严在,大家吃饭吃得极安静,小吕一般都要边吃饭边刷抖音,今天也规规矩矩地捧着饭盒,手机没从口袋里拿出来过。
夏至趁Ada不注意,伸手去够放在桌子中央的一次性纸杯。
“啪!”Ada精准地一掌拍在了夏至手背上,“我说我得来剧组看着你吧,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想偷吃。”
夏至编出理由:“我是想给霍老师倒的。”
Ada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放到夏至手边:“这才是你该喝的,小吕,你替霍老师满上。”
“不用了,我也不喝可乐,夏至,你喝的什么茶?”霍诏严知道Ada不允许夏至喝可乐是为他好,但她明明可以换一种方式,没必要伸手就打,他看着夏至手背上红红的一片,对Ada愈发不满。
夏至没想到霍诏严会问这个,此刻只想把眼前的杯子直接空投到南极去,或者让他扒开墙缝钻进去。
他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红着脸回答他:“我喝的牛奶。”
周正的可乐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并称赞道:“是个乖宝宝。”
夏至脸更红了,谁让他小时候营养不良,个子怎么都长不太高,跟其他演员搭戏还得踩箱子,因此Ada给他下了每天坚持喝牛奶的任务。
霍诏严拿了一次性杯子:“给我也倒点吧。”
周正这次忍住了,埋头苦吃。
夏至给他倒了一大杯,保温杯被霍诏严拯救,免于发配南极污染环境。
Ada看着这一杯奶白,感觉怎么都跟霍大佬不搭。
饭后有一小段时间休息,霍诏严喝着牛奶,试探道:“夏至,我现在公司还没签上艺人,你愿不愿意来我公司?”
夏至没有多想:“愿意啊,不过我跟现在公司的合同还没到期,可能还得再等几年。”
Ada真想封住他的嘴,不会说话她可以代他发言啊!
于是她主动出击:“既然霍老师邀请你了,那他肯定会帮你解决合同问题的,你尽管放心去呗!难不成你还怕那个周扒皮啊?其他年轻艺人,没出道几年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你呢?要你续约才肯放手施舍给咱一点权力,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周扒皮这人根本不可信!你早离开早解脱的好。”
“还是算了吧,我走了你怎么办?”夏至事业心不重,能够有现在的成就,他已经很满足了。
“什么我怎么办,你傻啊,你一走我不就发达了,公司里唯一的王牌可是由我带出来的,周扒皮接下来可不得供着我啊,夏至,听姐的吧,你值得更好的团队。”Ada曾经为他争取过一部名导的电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要横扫各大影节奖项的故事片,导演看了夏至的试镜很满意,可最后却没能成功,因为夏至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为他打通通往王冠的宝座。
但霍诏严有,如果跟了霍诏严,就再也不用为失去一次机会而失落可惜。
霍诏严算是明白了,Ada此人完全是刀子嘴豆腐心,行事虽然凶悍,但出发点都是为夏至好的。
夏至还是没有应下,霍诏严不急在一时,反正就是提前透露下他的意思而已。
晚上夏至拍完今日通告上的最后一场戏,临时被通知要再加一场,说是要跟霍诏严拍。
他略紧张地去到二楼的书房,里面已经架好了机子。
他们两人没有同框的戏份,霍诏严已经拍好了他的镜头,不过仍留下来帮他搭戏。
加的戏份很简单,先是夏至一个人走在二楼的走廊里,走到书房前,他停住脚步,仿佛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便要开门看个究竟。
这是个长镜头,大概演练了一下,直接一条过。
接下来还有个镜头是在屋里拍他打开门后的表情转换,由最初的疑惑到惊喜再到慌张无措,需要表现出不同的层次。
如果夏至是个新人演员,那这恐怕对他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他不是,这点戏份他早已手到擒来。
他很自信地开拍,推开门,见到在门里站着的霍诏严,他愣住了。
霍诏严演得认真,表情也非常到位,即使镜头并不对着他。
可夏至就是出戏了。
门里的是霍诏严啊!他在跟霍诏严对戏啊!霍诏严演他父亲啊!
每一点都让夏至的心平静不下来。
于是NG,NG,再NG。
导演看夏至的情绪怎么都不对,想到一个解决办法:“这样吧,小夏,你推门进来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加一句台词,情绪激动地喊一声‘爸爸’,这样可能就没那么干瘪。”
夏至手心冒汗,要他喊霍诏严“爸爸”,这实在太奇怪了。
“好了,准备,开始。”
夏至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霍诏严慈爱地看着他,一晚上他都保持着同样的微笑,也不知道他脸有没有僵。
他不知道霍诏严脸僵不僵,却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爆红,“爸爸”两个字毫无感情地从他嘴里蹦出来,压根不敢与霍诏严对视,镜头在哪里他都忘记要找。
完蛋了,他的职业生涯遭遇危机。
导演看着镜头里特写的脸,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霍老师,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机子也带不到你。”
“好。”霍诏严比他明白得要早,就是想看夏至什么时候能克服,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克服不了了。
“加油!”霍诏严经过夏至时给他鼓励。
“嗯。”夏至的脸全在今天丢光了,霍老师还说要签他呢,谁要签一个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演员啊!
“小夏,再来一遍哦。”
“好。”
这次说一遍就真的是一遍,霍诏严一走,他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即恢复成一个专业的、演技精湛的好演员。
今日正式收工,夏至颓废地往车边走,本想上车瘫一会,以安慰安慰刚刚丢人的自己。可一打开车门,霍诏严端正地坐在里面。
夏至又进入一级战斗状态:“霍老师,您没回去啊?”
“司机送周正回家了,我搭你们的顺风车回酒店,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夏至苦笑着上了车。
“刚刚怎么了?是害羞吗?”霍诏严偏偏不放过他。
夏至把脸藏进外套下面:“就是,不太好意思叫您‘爸爸’。”
霍诏严拉着他的外套往下,不准他遮住自己:“这又怎么了,演戏而已啊,难道我不配演你爸爸?”
“不是!”夏至觉得不配的人是自己,他小时候也有幻想过,如果霍诏严是自己的爸爸该有多好,就算不是爸爸,是叔叔,是哥哥,是任何一个亲戚都可以。他太好了,好到让他想方设法地靠近他。
霍诏严发觉逗他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叫声爸爸来听。”
没有了那么多人的注视,又是在霍诏严的要求下,他的胆子大了些,看着霍诏严,软软地说出:“爸爸。”
霍诏严一愣,好像有点不太对,为什么感觉空气都暧昧起来。
夏至已经又缩回了衣服下面,霍诏严也收回手,窘迫一笑:“好像是不太合适。”
夏至缩得更低了,整个头都被外套盖住。然而他却躲在里面偷笑,这么当面叫“爸爸”,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毕竟多年的愿望突然实现,怪高兴的。
坐在最后排的Ada:这俩人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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