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大清早起来就背上了昨天夜里整理的背包,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周严,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周严今天会起这么早,边下楼边跟他问好。
周严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吃完我送你去机场,基地里出去不好打车,你自己开车也不方便。”
萧河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的粥,“这几年的照顾,谢谢严哥了。”
周严嘴里嚼油条的动作一顿,一双眼睛警觉的看着他,“你干嘛啊?这是准备一去不回了?突然这样,你别吓我。”
萧河摇头,“不会不回,就是想谢谢你,我不会说话,你明白我意思就行。”
周严这才放心下来,“哇,我有点感动,一向沉默寡言的萧河居然会说这种暖心窝子的话了,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我心满意足了,看来你选择跟宋易网恋是对的,最起码你现在话比以前多了,感觉这效果堪比变形记啊。”
萧河没再说话,默默端起面前的粥喝了起来。
“哦,对了,请假的事情,上面完全没问题,直播那边顶多扣你工资而已。”周严吃的差不多了又跟他讲了一下请假的事。
萧河表示知道了,又吃了点别的就放下了筷子,走的时候煮饭阿姨还给他塞了点特产,让他带回去给家里人。
萧河张了张嘴,最后道了声谢跟周严一起出了门。
到了机场以后,周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顺风,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萧河点了点头,让他早点回去,随后便登了机。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又转了长途大巴,坐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县城里,下了车却没有坐车回家,而是在汽运站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只是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他把自己收拾好,提上阿姨给的特产,又买了一些爷爷奶奶吃的水果和其他东西,坐车回家。
出租车只能送他到老城区的路口,他提着东西下了车,看到熟悉的屋落,反而更沉默。
早上的人有些多,大多数都是买菜和锻炼的老人,他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色练功服,背上背着晨练用的剑的老人,正在和旁边同样穿着的老太太说话。
萧河上前两步喊了一声,“张嗲嗲①。”
老人闻声停下说话,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萧河定住了目光,老人大概是眼神不好,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河才道:“呀,戚戚回来了。”
萧河点了点头,“回来了,这是那边一些特产,您拿点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我家里承蒙您照看了。”
说完便把特产递给她,老人家推辞了一番,却也还是收下了,“讲的什么话,邻里邻居的,也不打紧,就是上回赶跑了两个小偷,你一会回家看看,丢了什么没。”
萧河道谢,寒暄了两句就往家里去。
“张嗲,这是哪个娃娃?”刚才在一边听着的老太太问了一句。
“我屋里②隔壁老萧的孙儿,也是个造业的娃儿,从小就没得爹妈,老萧两老把他扯大,娃儿才十几岁老萧两老又出车祸冒得③了,娃儿学也没上成,后来自己克外面闯了,也不晓得过得呛么样④,每年就回来一次,给老萧两老过祭,娃儿是个好娃儿,每年回来都跟我们这些邻居买东西,就是命不好。”张嗲嗲说着就开始叹气。
旁边的婆婆低声感叹,“哟,这真是造业,长得这么俊的娃儿,怪叫人心疼的。”
张嗲嗲看着萧河的背影,“那可不是,这娃儿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性格也孤僻,你才搬来冒得两年可能不晓得,我们这个地方,巴掌大,哪个屋里有点么事⑤街坊邻居就都晓得了,这娃儿从小就被人欺负,不晓得有几造业,看到都心疼,唉,不说了,我去买点好菜,等哈招呼他到我屋里吃饭。”
“那你忙,我也要回去照顾孙子了。”
萧河虽然走了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隐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他真的不喜欢听别人议论他的事情,但对方毕竟是长辈,于是他加快脚步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院子里的铁门,院子里种的那颗老树的叶子落了一地,有几盆已经枯萎的花盆也被打翻,兴许就是张嗲嗲说的小偷弄的,他上前去把花盆摆正,又看了一眼院子,风吹动地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看着家里紧闭的木门。
站在院子里,小声呢喃。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钥匙转动门锁,咔嚓一声,萧河轻轻推开了家门,一切摆设像去年他离开的那样,只是堂屋里的桌子上的水果已经风干,萧河把盘子里已经风干的水果换上了回来之前买的新鲜水果,又去拿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换上新的毛巾把桌子上摆着的两张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
“我回来了,今年早一些,多陪陪你们,一会我把家里弄干净了,就去山上看你们。”
萧河把照片擦好以后放回原位,开始收拾屋子,他收拾得很慢,也很仔细,把屋里屋外和院子打扫干净以后已经是正中午。
他刚洗完手和脸,院子里就有人喊他。
“戚戚啊,嗲嗲家里饭好了,到嗲嗲家来吃饭啊,买了些你喜欢吃的菜。”张嗲嗲没得到回应又进了屋里。
萧河正好从洗手间出来,还不等他开口,张嗲嗲就直接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了,“走,到嗲嗲家吃饭。”
萧河推脱了几句却也没能拗过老人家,于是把门关上以后跟着去了。
好在张嗲嗲跟张爹爹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过多问他过得怎么样,可能是怕他心里不好受,尽量在照顾着他的感受。
“戚戚多吃点,记得你小时候来我们家吃饭就喜欢吃我做的梅菜扣肉。”张嗲嗲又给萧河夹了一筷子菜。
张爹爹看着她就把眉头一皱,“总是喊戚戚做么斯⑥,这都多少年了,早就不叫这个名儿了,还喊,你这老婆子真是不懂板⑦。”
萧河一听就明白了张爹爹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心里难受,“没事的张爹爹,都是我。”
他打了个圆场,张嗲嗲也知道自己之前喊得不妥了,后来就改了口叫他小河。
萧河面对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应,虽然张嗲嗲他们都是好心,但是他不习惯,吃完饭就跟两位老人家道了别,说要去山上看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提醒他走山路小心,也就没有再挽留。
萧河拿了东西,带上手机就上了山。
老山上的草很深,萧河花了点时间处理了一下路上的草,到了两位老人的坟头以后,又动手拔了杂草,把坟头收拾好以后,他就在坟头旁边坐了下来。
打开背包,拿出了一瓶好酒。
然后把酒打开慢慢洒在爷爷的坟头,“爷爷,你喜欢喝酒,我就给你买了最好的,以后就不用省钱留给我了。”
撒完酒以后萧河的眼睛有点红,太多的回忆在脑海之中翻滚着,汹涌着。
“爷爷,他们说我是被爸妈抛弃的小孩,所以叫萧戚,我不想叫这个名字了,我不想做被抛弃的小孩。”小小的他强忍着眼泪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可声音里不稳定的气息早就出卖了他。
粗糙却温热的大手覆上他的头,“你叫萧戚是因为你妈妈姓戚啊。”
可是小小的他再也忍不住抬头冲着爷爷吼叫,像一头爆发的小兽,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那为什么我从来就没见过爸爸妈妈!别人都说他们早就不要我了!为什么我只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妈妈!”
爷爷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倒是奶奶在门边偷偷流眼泪说了一句造孽。
“爷爷给你换个名字吧,明儿就上派出所给你改了。”
哭的撕心裂肺的男孩扑进了爷爷怀里叫着爷爷。
老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以后你就叫萧河,愿你往后心似江河,涤荡乾坤。”
萧河回忆至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哭给老人家看,又拿出包里的纸钱之类的东西,摆在坟头,“给奶奶买了几件衣服,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然后拿出打火机开始将那些东西点燃,一件一件的放进火里,看着色彩鲜艳的东西逐渐变成灰白色的灰。
他记得,从殡仪馆里接出爷爷奶奶的时候,他们也成了一捧灰。
当时他才十五岁,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爷爷奶奶,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捧灰,装在了小盒子里,又埋进了土里。
他往火堆里烧着纸钱,看着靠近火源的右手,“我今年退役了,手出了点小问题,在做治疗,没事。”
只是不能再打比赛了,连打游戏也要被限制时间,失去了可以努力的目标,厌烦了人们对我的议论。
火焰的温度有些烫手,他把手抬高了一些,“最近他们说我话变多了,我也觉得,毕竟遇见了一个话痨。”
他很吵,像个戏精,一个人嘴巴能说个不停,有时候很深沉,有时候很可爱,我想通过他,来改变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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