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直到吃过饭后,叶云平和严万清都没有缓过来。
饭桌上的谢斐然自然是占不到秋兰珊身边的位置了,毕竟秋慕文还在,谢斐然自然也需要低调一些,免得秋慕文看他不顺眼,再把他和秋兰珊分开。
当然,谢斐然虽然低调,但是却没有打算忽略秋兰珊。
喜欢一个人啊,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谢斐然就是这样。
不管其他人在说什么,不管场面气氛多么喧闹,谢斐然都在关注秋兰珊,即使她的声音再小,他也能注意到。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一桌二十多个人,随便两个人聊两句话,把气氛活跃起来,其他人声音要是小点,就根本听不到了。
秋兰珊吃了一筷子水煮肉片,被辣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这道水煮肉片真的又麻又辣又烫,秋兰珊喝水想要冲一下,但是茶水还是温热的,非但没冲淡嘴里的辣,反而觉得更辣了。
谢斐然注意到这一幕,从包里拿了瓶可乐,又拿了个橙子递给秋兰珊,还帮她将水重新倒上,轻声道:“下次要喝凉水,热水冲不掉辣味的。”
秋兰珊身边其他人齐齐看过来,谢斐然对着秋兰珊笑,秋兰珊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秋慕文虽然听老袁讲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但是警惕心也没有完全放下,秋慕文就只有秋兰珊这么一个小公主,自然事事小心时时在意,哪里能随便就将事情定下来?
这一观察,秋慕文还真发现谢斐然还不错。
秋慕文自然能看得出谢斐然的感情,谢斐然都跟秋兰珊表白了,也没有特别掩饰,而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里眼里都是她,想要让别人注意不到,那可真是太难了。
更何况,这么喧闹的时候,谢斐然依然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秋兰珊的需求,就是秋兰珊旁边坐着的谢衣衣和秋慕文都因为说话而分散了注意力,可是谢斐然就没有。
秋慕文注意到,虽然谢斐然的话不多,但是偶尔也会说上几句,也表明他在认真听他们说话,只是谢斐然更注意秋兰珊而已。
——无论尘世间多么喧闹,我满心满眼依然是你。
那一刹那,秋慕文忍不住想起她。
曾经谢斐然这样的做法,他又做过多少次呢?
秋慕文与妻子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即使那个人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对秋慕文来说,那个人也一直活在他心里,他对妻子的爱意并不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流逝,所以对谢斐然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多么像曾经他看妻子的眼神?
感情是掺不得假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有几分感情,你就能展示出几分,自然也有演技精湛的人可以以假乱真,但是秋慕文并不觉得谢斐然能骗得过自己。
就冲这份心,秋慕文对谢斐然都不那么排斥了。
而且细细想来,谢斐然虽然不够好,但是却有其他人比不上的优势啊!
叶云平背后倒是有叶家,但是他继母可是个厉害角色,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叶云平爹不疼娘不爱的,他母亲娘家那边也不愿意跟他继母对上,也从不管他,他名义上是叶家的大少爷,可实际上除了一堆敌人别的什么都没有,还比不上谢斐然呢,谢斐然虽然没有家室,但是也没有仇人啊,比叶云平还清净几分呢。
再说严万清,严万清倒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严家大少爷了,可是秋慕文没少听严年吐槽他这个儿子性子多么古怪,因为年少时的经历,严万清性子很冷很偏执,疑心重不说,还有点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意思,严年倒是努力想要跟严万清打好关系,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让双方感情更近一步,一丢丢都没有。
对于秋慕文来说,严万清这样的性格无疑是危险的,严万清现在喜欢秋兰珊,对她百分之一万的好,要是以后某一天突然不喜欢秋兰珊了怎么办?
pass。
这么排除下来,谢斐然还真的可以算得上不错了。
虽然儿时的经历坎坷了些,但是谢斐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性子他心里有数,而且没有家室也有没有家室的优秀,兰兰这算是低嫁了,谢斐然能不对兰兰好吗?而就算谢斐然敢对兰兰不好,他们家收拾一个谢斐然还不绰绰有余?
而且目前来看,谢斐然对他们家兰兰的心最诚了。
还有啊,如果兰兰真的跟谢斐然在一起,兰兰甚至都不需要嫁出去,反正谢斐然也住他们秋家,他们都不需要和兰兰分开。
秋慕文突然对谢斐然非常满意。
因此,当吃完饭重新上路的时候,秋慕文一点也没有把谢斐然替换下来的意思了。
严万清和叶云平哀怨地看着秋慕文的背影,只觉得秋慕文太不靠谱了。
——说好的谢斐然不行要将谢斐然换下来让他们上呢?
——骗子!
叶云平和严万清就是心里再不平,也不敢直接怼秋慕文啊,只能咬牙恨恨地看了谢斐然一眼,跟着秋慕文上了车。
而对于生活在“仇恨”视线的谢斐然而言,叶云平和严万清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事。
一打开车门,谢衣衣第一个钻进了车门,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最右边的位置,打定主意让谢斐然离她们家兰兰远一点。
坐好之后,谢衣衣对秋兰珊招了招手,快活道:“兰兰上来啊”
秋兰珊对座位倒是没什么要求,闻言就想要上去,结果谢斐然一把将秋兰珊抓住,有些严肃地摇了摇头。
在谢衣衣爆发之前,谢斐然认真道:“你晕车,还是不要坐在最后一排了吧。”
“衣衣,”谢斐然含笑对车内的谢衣衣说道,“兰兰晕车,接下来还有山路,坐在前面好一些,让兰兰坐在前面吧。”
谢衣衣:“……”
谢衣衣能说什么?
秋兰珊确实有些晕车,平日里都是直路还没什么,颠簸的时候就会有些晕,上一次去爬山的时候她们都看出来了,现在她要是执意让兰兰坐在她身边,那就是不把兰兰身体当回事,谢斐然更有机会在兰兰那里给她上眼药了!
谢衣衣只能咬牙挤出一个笑,柔声道:“你说得对。”
“姿姿也有些晕车,就让她和兰兰一起坐在前排吧?”谢衣衣含笑开口,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是她和黎玉姿怎么也是同盟关系,既然自己没机会了,拉一把盟友也不算什么,总比让谢斐然或者柴琴韵这两个王八蛋抓住机会好吧?
黎玉姿也迅速反应过来,配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痛苦道:“啊,我的头好疼啊,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现在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的,能不能让我坐在前排?我真的挺难受的,怕一会儿吐出来。”
柴琴韵:“……”
“拜托你了,柴琴韵,你晕车吗?不晕可以坐在后面吗?”黎玉姿抓住柴琴韵的手,十分诚恳道,“亲爱的,拜托你了。”
柴琴韵还能说什么?
柴琴韵只能露出一个虚弱疲惫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虚弱道:“其实我是有些晕车的,上一次还是流下了一些后遗症,让我身体比较虚弱,连带着有了晕车低血糖这些毛病,不过我现在还好,姿姿你现在不舒服,就坐在前排吧,我没有关系的。”
说着,柴琴韵露出了一个胆怯虚弱又不乏坚强的笑容,看的黎玉姿嘴角一抽。
“原来你们两个都晕车吗?”谢斐然有些疑惑地开口,然后笑道,“那你们都坐在前排就好了。”
谢衣衣:?
黎玉姿:?
柴琴韵:?
刹那间,三个人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斐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礼貌道:“袁哥,我们这边三个女孩子都晕车,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坐在后面,然后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兰兰?”
“兰兰她有些不舒服。”谢斐然满含歉意和担忧地说道。
老袁哪里会不同意?
那可是秋兰珊,是老板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的娇小姐!
“当然没问题!”老袁立马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在谢衣衣黎玉姿和柴琴韵根本来不及说话的情况下,直接将秋兰珊送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又体贴地问道,“我这里还带了晕车药,小姐需要吗?”
“我这里也带了,”谢斐然温和开口,不仅从书包里拿了晕车药,还将几个橙子放在秋兰珊手里,“这个橙子只要揉一揉,皮就很好剥下来,小姐要是不舒服,记得吃药。”
“我一会儿将你的保温杯拿给你,好不好?”
秋兰珊:“……好。”
谢斐然满足地笑了起来,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嘴角的笑容更添了几分柔光。
秋兰珊的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她微微侧头,觉得脸颊发热,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小声嘟囔道:“……这天气也太热了吧。”
谢斐然弯了弯唇角,只觉得秋兰珊可爱的让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谢衣衣、黎玉姿、柴琴韵:“……”
她们现在说自己不晕车还来得及吗?
谢斐然心满意足,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不可能跟秋兰珊坐在一起,也知道黎玉姿谢衣衣柴琴韵她们三个肯定会针对他,只是。
——她们没有达到目的,就是他赢!
看着黎玉姿谢衣衣柴琴韵她们三个不大好看的脸色,谢斐然只感觉神清气爽,他从书包里又找出一些晕车药,递给黎玉姿和柴琴韵,道:“晕车药,不舒服的时候记得吃。”
黎玉姿:“……”
柴琴韵:“……”
她们真的只想将这晕车药全都砸在谢斐然的脸上!
因为秋兰珊坐在第一排,其他几个人都碰不到秋兰珊,秋兰珊上车不久后又直接睡了,车上倒是难得的安宁。
小安村真的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最近两年才稍微发展了一些,起码这个路是修了修,以前车都开不进去,只能自己走,现在勉强能把车开进去了。
但是小安村是真的穷,又偏远,早些年连出去闯荡的人都没有,都是这几年才有出去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剩下的人也就这么过了,村里电视都没有几台,公共电话也只有村长和小卖部有,就更不用说别的了。
这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每天也就是在村东头的大树底下乘凉,男人们打打牌,女人们聊聊天,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而今天,小安村发生了一件大事。
——村里竟然来了四辆车!
上一次来这么多车的时候,还是修路的时候呢!
小安村村内消息传的很快,不一会儿大半个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还都在猜这是什么人来他们村了呢。
“要俺说,就是村长邻居老李的儿子回来了,他的儿子不是考上大学在外面开了公司吗?听说一个月就能赚好几万呢!老李还说他儿子说要把他接到城里去住,你瞧这浩浩荡荡四辆车可不就是来接人了吗?这肯定就是老李儿子回来了!”一个老太太十分笃定地说道。
“老李也是运气好,虽然老婆早早地就去了,但是给他留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儿子啊,以后一辈子都是享福的命了。”
“就是啊,听说老李儿子可是在首都!那可是首都啊!俺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看看首都了,上次倒是从村长家的电视里看到过,可惜是黑白的,也看不到首都的风采啊。”
“谁让你没有老李那么有福气,生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来呢?”
“要俺说,最难受的还是西头老刘那一家,当初人老李相中了他们家大闺女,他们家咬着彩礼不肯松口,最后把闺女嫁给了赵老二,现在老李儿子这么出息,这家人不知道上哪里后悔去呢!当初要是闺女嫁过去,说不定还能跟着老李一起见见首都呢!”
“唉?这车怎么往东去啊?老李家在西边啊!”
“难道不是老李儿子?可是不是老李儿子还能是谁?东边也没听说谁家孩子有出息啊?”
“这可不一定啊,刘老三他儿子不是出去做生意了吗?据说也做的挺大的!”
“你听刘老三瞎吹,俺听人说了,刘老三他儿子不过是在家包子店做帮工,做个梦的生意啊!”
“小卖部老板那女儿,不是嫁给城里人了吗?说不定是他女儿来看他呢!”
“这个也有可能啊,不说说他女儿也想把他接城里去,他舍不得小卖部,所以不肯出去吗?”
“他那个小卖部还是他女儿帮他弄起来的呢,有什么舍不得的?”
“都不是!都不是!那辆车停在谢家门口了!”
“谢家?”
“对!就是谢家!”
小安村只有一个姓谢的人家,男主人叫谢大强,当年老婆跑了,自己喝酒喝死了,孩子被人带走了,难道现在是那俩孩子回来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
小安村基本就是刘、李、张三个大姓,拐个角就是亲戚,村里人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谢家在村里就这么一户,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谢家人丁不旺,从祖上就是,女儿生了一堆,儿子艰难地也就生出一个,想要第二个?门都没有!
后来又是饥荒又是啥的,对别的人家打击还没那么重,对谢家就是灭顶之灾了,以前村里还有几户谢家人,后来断断续续就剩了这一家了。
在村里,人多亲戚多就是力量,就是道理,别看谢衣衣谢斐然的父亲在家打老婆孩子,出门在外可客气呢,别人家小孩把谢衣衣打了,谢衣衣要是敢反抗,人家来找,他直接一巴掌打谢衣衣脸上,直到人家满意才停下。
这样时间一长,人家嘴上不说,谁又看得起谢家?谁还把谢衣衣当人看?她爸下手比他们还狠呢!
谁都知道谢家好欺负,谁都想占谢家点便宜。
这年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
后来,谢大强死的时候,还有几户人家非常遗憾,以后便宜占不到了,能不遗憾吗?
而那些日日追着谢衣衣打的小孩子也非常遗憾,移动沙袋没有了,能不遗憾吗?
所以谢衣衣对这个村子,一点好感都没有,事实上,从那些蜿蜒的山路走过,谢衣衣的神经就开始紧绷起来,谢斐然坐在她身边,对谢衣衣的反应倒是敏感,他很快就发现谢衣衣不大对。
谢斐然和谢衣衣互相厮杀也有这么多年了,坑了谢衣衣无数次,也曾经被谢衣衣坑过,两个人相看两厌,他却从没看过谢衣衣这副模样。
就是那天她被人在小树林堵了,那些人揍她要扒她衣服录像,谢衣衣也不过是表现出来的慌乱,骗骗秋兰珊还行,骗他就没多少戏了。
可是……
现在的谢衣衣,似乎有些……
……害怕?
谢斐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用这两个字眼去形容谢衣衣,因为谢衣衣这副表情和模样,他也是第一次见。
其实小安村给谢斐然留下的印象也很差,他也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到底要比谢衣衣好一些,毕竟他是个男孩,是谢家的“根”,谢大强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这份感情可能没有多少,毕竟谢斐然也是吃不饱穿不暖,偶尔还会挨打,但是如果有人要打谢斐然,谢大强还是不愿意的,也会护着他儿子。
而且谢斐然毕竟比谢衣衣小几岁,在这个村子少待了好几年,并没有谢衣衣那么深的印象。
随着车子渐渐进入这个村子,谢衣衣渐渐回忆起了许多事情,比如村口聚集了许多人的大树,她曾经被人放狗追,想要跑到这边来求救,结果大树旁边的人非但没有救她,还被她的狼狈样子逗笑,那哈哈大笑的声音至今让谢衣衣记忆犹新,最后她被绊倒了,被那种大狗狠狠地咬了一口,才有人来制止。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谢衣衣不小心被树枝啊石头之类的东西绊倒,但是谢衣衣知道,她是被人故意绊倒的。
故意的。
不仅是那棵树,村子里很多地方都留下她被欺负的痕迹,她还记得曾经还有人故意将她逼进陷阱里,然后从上面拿石头砸她,谢衣衣还记得当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如果不是那个陷阱是未完成的,那个人忘记带夹猎物的夹子回家去拿,回来之后看到谢衣衣在里面,谢衣衣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许多事情,谢衣衣都以为自己忘了,但是重新回到这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些回忆就又渐渐清晰起来。
而她的心情,也就越来越差。
明明是七月份的暑假,明明还是艳阳天,她却冷得出奇,身上都开始冒冷汗。
“谢衣衣?”谢斐然觉得谢衣衣的状况不大对,开口问了一句,见她没有回应,就从书包里找出两块巧克力来,问道,“你吃吗?”
谢衣衣依然没有理会她。
因为路程太过颠簸,秋兰珊早就醒了,听到谢斐然的声音,秋兰珊下意识地望过去,就见谢斐然伸出手给谢衣衣巧克力,但是谢衣衣看都没有看谢斐然一眼,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而且,谢衣衣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秋兰珊知道,谢衣衣应该是触景生情了。
“衣衣,衣衣,”秋兰珊从前排叫道,见谢衣衣没有理会她,就让黎玉姿去戳醒谢衣衣,黎玉姿用力地戳了谢衣衣一把,谢衣衣这才缓过神来。
“衣衣,要不要吃巧克力?”秋兰珊笑眯眯地开口,不动声色地替谢衣衣遮掩道,“你低血糖犯了吧?你看你脸色多苍白啊,吃点巧克力会舒服一点的。”
谢衣衣知道秋兰珊在为她遮掩,对秋兰珊笑了笑,然后拿过谢斐然手里的巧克力,咬了一块在嘴里,慢慢等巧克力化掉,心情竟然好了一些。
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人虐待却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了。
陷入过去回忆而胆怯不安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秋兰珊率先下了车,等谢衣衣下了车,她就揽住谢衣衣的胳膊,然后掐了掐谢衣衣的脸颊,含笑道:“衣衣,我们可是衣锦还乡。”
“傲慢点,嚣张点,天塌下来有我给你撑着。”
“机会就这一次,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了哦,”秋兰珊笑眯眯地推了推谢衣衣,缓缓道,“你可是有靠山的人。”
“我给你撑腰哟”
“有我在,你指哪我打哪,你上房我帮你扶梯子,你下地我把你挖坑,你想打人我帮你绑,你想骂人我帮你堵他的嘴,”秋兰珊扬了扬眉,故作嚣张道,“服务周到吧?”
“周到,太周到了。”谢衣衣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也是托秋兰珊插科打诨的福,她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是……
谢衣衣抬头看着她破败不堪的“家”,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过这里,大概没有办法住人吧?”谢衣衣环顾四周,有些无奈地说道。
当初谢衣衣和谢斐然都吃不饱穿不暖,家里当然什么都没有,又十几年过去了,村里也没有几个人看得上谢家这破旧不堪的房子,再加上也真不缺房子,也就这么一直荒废下去了。
现在这栋房子,比谢衣衣印象里的房子还要破旧,就外面这些蛛网,完全可以想象里面的状况,根本不是可以住人的地。
后面几辆车的人也都下来了,秋慕文看了看这栋房子,道:“目前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从附近村民家里借住,一个是会镇上住酒店,白天我们再来这里。”
谢衣衣并没有参与周围人的讨论,她扭头看了看,因为四个车停在这里,所以有许多村民都围了过来,有些好奇羡慕地看着她们。
他们或许已经认不出她了,但是这些人当中,她倒是还能猜出几个人来。
谢衣衣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难道她还能将小的时候玩弄她的那些人都找出来统统打一顿吗?还是将那些人弄出来统统报复一顿?
倒也不是不行。
谢衣衣曾经也以为,只要自己回来,一定要让那些曾经玩弄她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可真的回来这里,她却只觉得没劲。
这些人的一生,从小就能看到大,如果当初不是秋慕文带走了她和谢斐然,她或许也就是现在门外看着他们的那些人中的一员罢了。
一辈子可能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没出过门,最远也就到过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懂知识文化,没有梦想也不幻想未来,对外界的新鲜事物一概不懂,就这么一辈一辈地重复着命运,顿顿能吃肉就是最大的追求了。
与他们相比,其实她又是幸运的,她终究走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那么与他们计较,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最该死的、最欠她的,不应该是她的父母吗?
如果不是她的父母不闻不问,浑然不把她当个人,她敢反抗就会被自己的父亲揍一顿,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为所欲为?
谢衣衣更觉得没意思。
她伸出手,拉了拉秋兰珊的衣角,然后小声道:“我们去镇上吧,然后明天从附近的城市逛逛吧,就不用来这里了。”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也没什么意思,”谢衣衣认真道,“小镇可能还有点意思,我们也可以去隔壁市的避暑山庄看看啊,从这里真的没什么意思。”
“而且……”谢衣衣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衣锦还乡,还给谁看呢?我又不能将那些人打一顿。”
“我们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们了?”秋兰珊看了一眼谢衣衣,故作惊奇道,“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净化心灵的吗?”
谢衣衣:?
谢衣衣懵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看着秋兰珊,道:“啊?”
“啊什么啊?现在不是很盛行什么农家乐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秋兰珊认真地想了想,道,“远离城市的浮华喧嚣,来农家感受最纯净的大自然,洗涤自己的心灵和灵魂。”
“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洗涤。”
秋兰珊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衣衣最终被秋兰珊逗笑,秋兰珊抓住谢衣衣的胳膊,微笑道:“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秋兰珊知道谢衣衣在担心什么,但是她并不觉得那些需要担心。
“我们既然决定来这里,就已经了解过了,你不需要担心我们到底住不住的惯啊,能不能吃好睡好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做决定之前难道还没有想好这些问题吗?”
“你也要对我们有点信心吧?”
“我的衣衣啊,这几天就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吧,”秋兰珊笑眯眯道,“哦不,是我的女王。”
“请允许您的臣子在这几天为您服务。”
秋兰珊还低头行了个骑士礼,只让谢衣衣又是甜蜜又是感动。
“别担心。”
“一切有我。”
谢衣衣看着秋兰珊的背影,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背影了。
最终大家还是决定住在村里找人家借住,当然,借住是要给钱的。
他们这边人多,一户人家肯定住不开,八成是要分开睡得,那估计就要多找几家。
村里不缺盖房子的地方,又习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所以但凡有条件的,当初盖房的时候就会把房子多盖几间盖大一些,而部分年轻人都离开了村子,小孩子还能跟大人挤一挤,房间当然没挤出来几个。
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车子开得那么豪华,他们见都没见过,这种人最大方了,他们一年到头也没几个能挣钱的时候,此时谁不愿意把房间让给他们住?
当即,就有人自告奋勇地喊道:“俺家那婆子爱干净,俺们家房子虽然盖了几年,但是还跟新的一样呢,您要是没地方住,您就去我那,房子管够!”
“行了吧李富贵,你这么蒙人家好吗?就你家那婆娘懒得连衣服都丢给你闺女洗的劲头,你家里能干净道哪里去?还是去俺们家,俺们家房子大,今年还新做了被呢!”
“俺家老大出去读书了,俺们其他人挤一挤,剩下那几间都能给你们,起码能让你们多住几个人呢!”又有人叫道。
“你要是去了俺们家,俺就带人往我哥那里住去,整个房子都留给你们,你们挤挤说不定都能住下!”
秋慕文对这个倒是心动了,能住在一起当然还是住在一起的好,毕竟女儿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好,但是秋兰珊却对秋慕文摇了摇头,秋慕文也只能当没听见。
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帮谢衣衣打开心结的,借住人家当然不能随便选,万一选了个小的时候欺负了谢衣衣的,住了人家还给了人家一笔钱,这不是个谢衣衣心里添堵呢吗?
“我们对这里不熟,只是陪着衣衣和……”秋兰珊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斐然,她叫衣衣叫的那么亲密,直接叫谢斐然的名字是不是不大好?
毕竟谢斐然对这个村子也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也不能让他被看轻了去啊。
秋兰珊硬着头皮道:“……和斐然回来探探亲,既然是探亲,当然还是去亲人家里住比较好了,就不麻烦各位了啊。”
说着,秋兰珊扯了扯谢衣衣的衣袖,示意让谢衣衣做决定。
其实刚刚的场面本来还是有些混乱的,结果村民就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开口说话,那小姑娘脸蛋又白又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穿的又讲究,只一眼就跟他们村里的姑娘不大一样,就像那天上的小仙女一样。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问道:“谢衣衣?谢斐然?这不是老谢家的那两个孩子吗?”
谢衣衣和谢斐然这名字,一看就不是他们这里的起名风格,还是当初谢大强花了钱专门跑了一趟镇上请人起的名字呢!
谢衣衣在谢斐然有名字之前,都叫谢大丫,还是谢大强请人给谢斐然起了名字,那个人知道谢大强还有个女儿,就帮着起了一个名字作为“赠品”,因为这种专门跑到镇上请人起名的行为挺搞笑的,被村里人私下笑了很久,所以才能记住谢衣衣和谢斐然的名字。
要是谢家的日子过得好也就算了,偏偏谢家的日子过得很一般,谢大强还要打脸充胖子到镇上请人取名,这不是二百五吗?
村里的人笑了好几天,还把这个当成一个梗笑话谢大强,但是偏偏谢大强听不出村里人的言外之意,还真以为他们在恭喜他,还得瑟了好几天,给村里添了好几天的笑话。
因此,一个人念出谢衣衣和谢斐然的名字之后,其他人也都想起了这件事,就是有些没想起来的,也在周围人的提示下想了起来。
当即,就有一个人喊道:“大丫啊,婶跟你们可是老邻居了,当初你饿的直哭,婶还给你拿了两个红薯,你还记得吗?”
“听婶的,就来婶家里住,正好离你家也近,方便你回家看看!”
“大丫啊,你小的时候可喜欢和俺们家小红一起玩呢,正好这两天小红回娘家,你来俺们家和小红叙叙旧呗?”手里抓了个马扎的中年妇人不甘示弱地喊道。
“然哥,你还记得叔不?叔还带你出去掏过鸟蛋呢!”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对谢斐然发动了攻势。
很快,一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之后就开始互相揭短,他们都想让谢衣衣他们住过来,难得有个赚钱的机会,谁会不愿意要啊?
两个红薯?小红?掏鸟蛋?
真真可笑。
谢衣衣冷笑一声,也大声回道:“那两个红薯的恩情我一直记得呢,那红薯真好吃啊,就是我头上的血一直洒到那红薯上,红薯也是香甜可口呢,婶和您孩子的恩情我一直记得,明天我就去您家里拜访拜访。”
当初是隔壁那家孩子一直欺负谢衣衣,那次拿石子砸谢衣衣,竟然把谢衣衣的额头磕破了,流血了,那孩子吓到了,把他妈叫了过来,他妈见谢衣衣流血了,就拿了两个红薯堵她的嘴,这也叫恩?怕不是当她是傻子。
“还有小红,我一定要去跟她叙叙旧,要不是小红教我上山采蘑菇,我早就饿死了,只是我蠢啊,分不清蘑菇有没有毒,幸好我爸认得,要不然还不得毒死全家?”谢衣衣笑弯了眼睛,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真的太感谢小红了,我明天就上门。”
小红哪里是好心教她采蘑菇?是恶作剧,看她吃了毒蘑菇之后会不会死,带她采了许多不能吃的蘑菇回去,她当时不知道这些蘑菇不能吃,感激地不得了,结果回去之后被谢大强看到,谢大强认得这些都是毒蘑菇,以为谢衣衣是想要毒死他,差点活生生把谢衣衣打死。
这丫头竟然全记的!
还记得这么清楚!
这丫头不会是带人来寻仇的吧?
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中年妇人脸都涨红了,又看着谢衣衣现在这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忌惮,怕她找事,讪笑了几下,赶紧找理由跑了。
谢衣衣又一一说出刚刚开口的几个人的“恩怨”,那些人见谢衣衣还记得这些事,哪里还敢多待?都找了借口跑了。
而其他以前欺负过谢衣衣的人家也敢说话,只缩着头躲在后面,但是就这么走了也不甘心,还抱了一点侥幸心理,就在旁边站着,万一天上掉馅饼掉的他们家呢?
谢衣衣那时候年纪小能记住多少?那么多欺负过她的人她还能全记住不成?
不巧的是,谢衣衣还真的全都记住了。
当初刚刚到秋家的时候,谢衣衣根本忘不掉村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总是会做梦惊醒,在一次一次的噩梦中,反倒把那些事情记得更牢。
没有回到这里的时候,谢衣衣以为自己把那些事情都忘记了,真的回来之后,那些记忆又在她脑海中翻滚,她才发现,她真的没有忘记。
有的时候,越想忘记的事情,反而越忘不掉。
谢衣衣望着这些人,有些人她还记得,有些人她还觉得眉眼比较面熟,有些人甚至能让她联想起某些回忆,心头只有一片厌恶。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瘦削的女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对谢衣衣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小声道:“大丫,你看俺们家怎么样?能把大部分的空间给俺们腾出来,家里收拾的也干净……”
女人看起来十分疲惫,眼底也有些麻木,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没什么希望了一样,谢衣衣却觉得她有些眼神,想了好一会儿,问道:“你弟弟是不是……叫……叫什么小宝?”
村里男娃叫什么大宝小宝的多了去了,但是女人却是一惊,她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苦笑一声,顺从道:“是……”
终究,还是骗不过啊。
即使她跟娘家都快断绝关系了,她弟弟造下的孽,还是会连累她。
“你是他的大姐?叫大丫?嫁给了村东头那个……不能说话的人?”谢衣衣追问道。
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女人再度苦笑,麻木道:“……对。”
“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家,然后再做决定吗?”虽然秋兰珊让谢衣衣做决定,但是谢衣衣到底没有自己做决定,秋兰珊也通过谢衣衣的反应知道,这个女人可能真的对谢衣衣有恩。
那女人本来心如死灰,以为肯定不可能了,结果谢衣衣却没有拒绝她,还想要去看看!
那女人一瞬间就激动起来,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
谢衣衣确实记得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确实帮过她,当然,她弟弟也确实欺负过她。
谢衣衣还记得,曾经有几个孩子说要玩打犯人的游戏,要她当犯人,她不愿意,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结果那些孩子就用那几天的时间做了陷阱,后来她没有办法,她要去外面找点野草野果之类的东西,要不然她真的要饿死了,也快被谢大强打死了。
那些孩子就在她出门的必经之路等着她,然后把她引诱过去,她一脚踩进去,那个绳子绑住了她的脚,直接把她吊了起来,那些孩子拿着树枝之类的抽她,还骂她是犯人之类的。
如果不是那些孩子之一的大姐找过来,她还不知道要被那些孩子抽到什么时候。
可就是这样,她饿得要死,还想要爬去找东西吃,也是那个姑娘看她可怜,从家里找了两个红薯给她,她吃的狼吞虎咽,连皮子都不肯浪费,那姑娘可能是没见过她这么惨的,最后竟然给了她一小块粗粮饼子。
那可是粗粮饼子啊!
谢衣衣有多久没吃过这东西了?
谢衣衣根本不舍得吃那块粗粮饼子,就那么贴身放着,饿极了的时候才小心掰下来一块塞到嘴里含着,根本不舍得咀嚼,那时候谢衣衣只觉得这些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但是那块粗粮饼子本来就不多,谢衣衣再舍不得吃,她也弄不到别的东西,而且也怕被谢大强发现,最后还是在两天内就着凉水野菜吃光了。
而且她现在看起来并不大好的样子,眼里的疲惫和麻木让谢衣衣看的清清楚楚,神情之中还有一股绝望和行将就木之感,谢衣衣虽然不是什么人美心善的人,但是住哪里不是住?这个村里欺负过她的人家太多,能找到一个没欺负过她、还帮过她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见谢衣衣一行人跟着那女人走了,周围其他人都有些嫉妒,这一行人住几天可是不少钱,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自己头上?怎么就落到这个丧门星身上?
不过还好,这丧门星家里肯定住不下,他们跟着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插一脚!
谢衣衣等人跟着女人来到她家,外表看起来有些破败,院子里倒是收拾的整洁,还有猪圈和鸡圈,只是没有猪,就有两只比较瘦弱的鸡,蔫蔫地躺在鸡圈里。
谢衣衣微微皱起眉头,凑近秋兰珊,小声说道:“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这家环境不行……”
而这时候,有一个比较粗的女声喊道:“俺说大姐,您怎么能把客人往您这里带呢?你这边又小又乱,这不是怠慢了客人吗?”
“按理说,俺这个做弟媳的不应该这么说,但是大姐您看看你这地方,适合客人住吗?”
“还是让客人跟我走,俺那边都收拾好了,又宽敞又整洁,也适合接待客人,大姐您也去俺们家坐坐,妈这两天还常常念叨你呢!”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悲愤又似乎是绝望,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就是啊,文哥家的,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客人想想。”
“你家那是能让外人住的地方吗?”
“要是客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血口喷人!”女人愤怒地叫道,“你什么意思?你今天跟我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家的事?你公公婆婆你男人你小叔子,不都是被你克死的吗?现在还让这些客人住进你家,你说说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把这些客人克死,或者把客人的财运都给克没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女人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但是偏偏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话,她知道那些有钱人都在乎财运,谁能不在乎呢?
女人气的手都在抖,村里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毕竟秋兰珊他们一行人在他们眼里就是行走的钞票,谁不愿意要呢?
而且她自从嫁了过来,确实是先死了小叔子,又死了公公婆婆,最近她男人也死了,这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对丧门星,不需要有什么好脸色。
秋兰珊干脆利落道:“就住这了。”
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实际上是秋兰珊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合,她觉得她头都疼了,实在是太吵了。
秋兰珊都定下来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里的房间,似乎不大够啊。
女人本来以为要完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连忙将人引进屋里,生怕她们反悔。
屋里其实很干净,虽然没什么东西,但都收拾的井井有条,而且房间里也没什么味道,可见平时主人很爱惜。
而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怯生生的,额头似乎是受了伤,还缠了一点纱布。
女人连忙将小男孩推回去,手指有些焦躁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对着秋兰珊她们略带讨好地笑,秋兰珊撇过了头,有些不忍,女人又道:“俺们家地方小,你们应该住不开,但是旁边张伯那边也有空房间,加在一起,应该能住下了。”
秋兰珊看向谢衣衣,谢衣衣点了点头,确认那些人并没有欺负过她,秋慕文带人去敲隔壁的门,秋兰珊看了看门外,发现那些人还没有走,就抱起谢衣衣的胳膊,道:“衣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谢衣衣微微有些发愣。
“我有些晕车,现在还有些不舒服,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衣衣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谢衣衣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有些着急,道:“你哪里不舒服?头疼吗?我这里有糖和水,你先吃一点,可别是低血糖了。”
“我不吃,我就想出去走走,”秋兰珊拖长了声音,“你陪不陪我去?”
这还用问吗?
谢衣衣怎么可能不陪秋兰珊?
黎玉姿等人倒是也想跟着去,但是都被秋兰珊的眼神制止了,只能哀怨地看着秋兰珊和谢衣衣的背影。
谢斐然知道,秋兰珊知道谢衣衣的心结,这是想办法帮人摆脱心理阴影呢,只是……
……为什么没有他?
……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就在谢斐然思考怎么表现的在明显一点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
“两个女孩子不大安全……”秋兰珊慢吞吞地说道,“谢斐然,一起吗?”
那一瞬间,谢斐然几乎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
“好啊。”谢斐然对着秋兰珊笑,满是柔光。
一时间,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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