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江兴挑出来的片子。
他抖了抖手上的剧本,从头到尾,再数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
没有算错,一共五个剧本。
角色从男二横跨到男三四五,有古装剧,有现代剧,当然有大制作,但小成本的也不是没有。
他以调侃的口吻说:“你最近要缺钱的话,我再给你联系两个广告或者走走穴?”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缺什么钱。”江兴也以一种‘行了别开玩笑’的口吻说。
“唔——”陈良低了低头,“那你接这么多剧是个什么想法?”
“稍微锻炼一下。”江兴解释,“我之前拍的速度已经很慢了,连带着进入角色状态、脱离角色状态的速度也偏慢。这样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这一本和这一本——”
江兴将陈良手中的五个剧本拿过来,他对于这些剧本太过熟悉,因此一拿到手不用看,就直接从中挑出了两份:“这两个角色,一个是现代,一个是古装,现代的是落魄孤僻、丧失冲劲的中年人;古装的是少年意气风发,天第一我老二的侠二代。这两个的档期差不多,都是半个月能够解决的戏份,先做一个对比。”
“第二个对比:这次的题材和角色都是比较相近的,大体上说,他们都是拥有一份坚定信念的人物,但一个在正派的一方,一个在反派的一方。对于各自事业的坚定和外界相撞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不同的火花——挺有趣的,不是吗?”
陈良点了点头,算作认可。
“还有最后。”江兴说,“最后的这个片子……”
江兴拿出了手头剩下的最后一个本子。
大导演,大制作,而且获得了最佳故事类奖项的电影。
这部片子在江兴的记忆中,除了获奖之外,票房也是属于绝对不错的那一类。
因此江兴在从陈良手中看到这个本子的时候,简直是意外极了:虽然他拥有上一辈子各种电影上映之后大致的记忆,但是真格来说,电视电影上映,爆冷比爆红容易多了,那些有数的爆红的片子里,红角色的,其实大多是像陆云开这种,本身实力杠杠的又有一张特别吸粉的脸,再加上导演的才华和公司的力捧,才能以这种席卷之势崛起;红片子的……可以砍掉角色,但导演的实力和渠道和投资也是必不可少,总体来说,光一个“渠道和投资”就够了,大家都不是瞎子,是不可能光等着你去捡漏的。
江兴一开始倒是也想过在许多剧本中给自己挑一个非常有价值的。
但一开始是0021出现,加上《无字经》本来就是一个挺红的片子,加上时间久了一时半会也抓不到什么特别记得的,所以也没多去想;后来是他很快发现,其实他重生之后的路已经很顺利、机会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也有很多了。
一大部分的垃圾剧本被公司先筛选掉。
大导演大制作的,公司肯定争取不到主演,但主演外的男三和男四,也并非一个都争取不来。
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自由选择的片子,上映之后效果比市场预估的要好的,不说十成十能抓到手,至少也抓了个三四成是有的。
再加上还有一个时不时冒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的0021,江兴很快纠正了自己的态度。
哪怕是重来一遍知晓大多数票房,也不需要去专门琢磨着什么片子能够走捷径爆红。
他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没有运气,而是不够实力。
而现在,手头这部名字还没有具体定下来的片子——
江兴有点儿不可思议:“这部片子的男二……”
“怎么?”
“真就这样子给我演?不需要去竞争一下什么的?”他都以一种‘不可能了吧’的口吻说话了,“这种剧组和这个角色,应该怎么也会被大家抢破头吧?”
陈良笑得像吃饱了的狐狸,特别狡猾:“你还真觉得你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啊?”
“嗯?”
“你担当主演的片子,从来没有超过预计拍摄期的吧?”
“嗯。”
“很多导演说你一旦拍摄起来状态就很不错吧?”
“差不多吧。”江兴谦虚一下。他的演技现在距离那些真正的尖端还是有一长段路的距离的,这是需要直视的;但当自己的演技足够应付角色的时候,他的状态也绝对是同等演员中有数的好的——这也是需要承认的。
陈良笑了一下。
“现在什么都要钱啊。剧组七扣八扣这边省那边省,就是为了成本能够降低一点,你之前片酬低拍电视剧还不怎么显,等到要拍电影了之后,节省了时间,演员这里的片酬低下去,提前时间那边的预算也节省下来,少说出入一个二三十万吧,再高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消息的渠道那么多那么复杂,一个剧组掩盖消息不容易,传出消息还不容易啊?你‘敬业’的这个名声,”他拿起桌上的剧本,放在手中轻轻甩了甩,“让我们接到的本子至少多了五分之一。加上那个剧组最近被一个死耍大牌的坑得半死,现在一听你档期有空,又有名声又有实力——哦,你上次和梁友博对戏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本子就发过来了。”
但事情也不可能全是好事。
陈良又说:“不过你应该也听说过,这次这部剧的主演是个戏霸,够红,够大咖——那种真有地位的。在以前演戏的时候就直接说过‘男一男二要分清楚,谁是主谁是次’这种事情。而且在片酬上,你也吃亏了一点……戏份虽然多,但片酬和之前《归人》剧组中的也没差多少,一共65W,真要仔细算算把成本分摊到时间上,你还亏了不少。”
“追求的层次暂时还没那么高,有戏演就不错了。”江兴随口笑道。
“嗯,先演着吧。机会确实很不错了。”陈良点点头。
“那我看看……”他说,“这部电影两个月后才开机。你之前接的几部电影电视的配角,最早的是《约定》中的席安和《青城雪》中的时少飞。这边的戏份都不多,赶着紧点半个月能处理掉。”
“再接下去是《一九XX》和《枪响》,这两部的戏份稍微多一点,尤其是《一九XX》……”
在说道这里的时候,陈良又看了看基本剧本之间的对比,倒是抬了抬眼:“你更喜欢《一九XX》?这个角色——嗯,憨厚,实在,二愣子一个……再加上是个全剧差不多烟熏火燎在泥地里打滚,打算换换荧幕形象了?”
“对的,差不多了。”江兴说,“我之前演出的《无字经》、《苏式传》,再加上《归人客栈》,虽然归人做了一个翻转,但是这几部本质上的角色都是贵公子一系列的。戏路有点限制了。”
陈良并不说太多,在意识到江兴在接片子时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之后,他就很少提过多的意见或者强制要求对方要接什么片。
他继续说:“《一九XX》和《枪响》,这两部的戏份还是比较多的,总共合起来保守点估计,也要四十天……这样一算,你基本不休息就再开始去外地拍摄,转换得过来吗?”
江兴对于陈良的疑问,只回答了一句话:
“就是为了锻炼一下角色之间的快速转换能力。”
闲言不赘,等最后几天的休息准备日一过,江兴就正式进入了《约定》与《青城雪》的剧组参演。
剧组对于扛起片子的主演的要求,当然是在一定时间内专心致志地演一部戏,但对于配角来说,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他们不一定会负责不太重要角色的住宿费,也不会要求配角一定要将其戏份全部拍完再走——有些是一下子拍完,有些则分散在每天的特定时间拍摄,这都是演员可以通过公司和剧组商量,会在合约签订之前确认下来的。
这前面的四部戏,江兴是为了锻炼自己快速切换角色的能力的。所以总是两两纠缠在一起拍。
拍摄《约定》与《青城雪》的时候,《约定》是在上午,《青城雪》是在下午。
拍摄《一九XX》与《枪响》的时候,因为两个剧组之间的距离有点远,所以《一九XX》是在单号,《枪响》是在双号。
总体来说,这样子拍摄很有一种挑战自己极限的味道。
江兴预估了一下未来几个月的日子,也有了一种淡淡的痛并快乐的感觉……
《约定》是一个横跨了一个时代的电视剧恋爱故事。
故事中讲述着一对男女从幼年到老年的恋爱过程。
幼年时期两小无猜;青年时期一方家庭大变,另一方不离不弃,为了帮助女孩子,那一方还排除万难的将女孩子迎娶过门;等到那家庭大变的一方跨出艰难的境地,另外一方却又从军远行;女孩子在家照顾着两个家庭,每一个月每一年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可等到两年之后,丈夫音讯全无;等到五年之后,部队凯旋,丈夫成了死亡名单上的一员;女孩子没有离开,她一天都没有过过夫妻生活,却心甘情愿地照顾着男方的父母,还千方百计地攒钱,就为了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去丈夫牺牲的战场看上一眼;而这个时候,被俘虏的,又逃脱了敌军控制,但此时已经身处在和国家关系恶化的外国的丈夫,也正为了回家,千方百计的努力着……
《青城雪》就是一部脱胎于武侠原著的商业电影片了。
说是商业片,但该片的原著不错,改编过后的剧情也还有点儿意思。
它是一部爱情武侠剧,却不是男的正派女的魔教的经典模式,而换成了女的是武林正道名宿之女,男的是江湖小魔头的设定。
但这个小魔头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恰恰是朝廷打入武林的钉子。
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励精图治的少年天子在奸党与权臣的包围下,以幽微之心机,阴厉之手腕迅速清除乱党,巩固自己统治地位。在一批势力倒台、另一批新兴势力上台的情况混乱之中,肃清朝堂的少年天子已将自己的目光对准那不听话的江湖人士,草莽之辈。
一场注定轰轰烈烈却起于微芥的武林大血洗运动,在女主角名宿之女顾雪、男主角小魔星潭小刀于青城山下碰面之际,已初露端倪……
如同刚才所说的,在《约定》之中,江兴饰演的是一个懦弱的中年男人。
这个懦弱的中年男人就是《约定》中女主角的父亲。
他出生地主家族,上头生了七个女儿之后才得了他这么一根独苗,从小到大全家千娇百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坏了,他倒是没有养成骄奢狂妄的习性,但却不能经受挫折,也不能容忍贫苦。
在富贵的生活过惯了,人近中年最需要地位的时候,却因为是地主阶级的出生,一下子被判断为成分不好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在一夕之间经受到了家产全部被抢被充公、自己被人拉着上街游街示众、父母因为打击而先后死亡,几个姐姐和他们的夫家全部倒霉……等等苦难。
他每天晚上都想过要死亡。
但这个时候妻子就抱着大哭喊着父亲的女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好像是为了女儿和妻子才活下来的。
但是到了后期,等到家庭稍稍脱离苦难的时候,他又迅速地恢复了老爷的做派,每每有一点儿的钱又出去装大款找面子,这样的后果就是让家里的两个女人总吃不上好的穿不上好的……
再倒回头来。
当年他没有死亡,是为了他的妻儿,还是只因为,他只是单纯的,既恐惧着现实,也恐惧着死亡的未知与痛苦呢?
《青城雪》之中,江兴饰演的时少飞在人性上就是比较正面的那一种了。
他算是典型的有出身的少年才俊,钦慕于顾雪,但因为其性格酷厉,并不很得顾雪的喜欢。当潭小刀横空出世并与顾雪有了暧昧之后,因为嫉妒和对魔教中人天生的敌视,时少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违背道义,为了杀魔教中人,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其手段在一次次的血腥与暴力之中,逐步变得比魔教的人还要可怕。
以正义为名,行魔鬼之事。
却以此为理所当然。
时少飞最后也理所当然地死了。
当人变成魔鬼,哪怕他自诩正义并确实以正义为起点。
他所行之事所得的结果,也决不是他最开头所想得到的。
这两部戏的两个角色,对于现在的江兴来说,都已经并不复杂了。
他的挑战正在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两部戏的角色都往精益求精地方向去演。
而这样的切换,说实话,比江兴所预想的,还要再复杂一点。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的转换,比以同样的强度单独饰演一个角色,疲惫很多。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精益求精的切换,比以同样精益求精的态度对待单独一个角色,更疲惫了不止一倍。
江兴在最初时候,甚至不能一下子准确地抓准每个角色的大方向,比如在饰演席安的时候,他太想沉浸进去,却会在一个不自觉之间露出了属于时少飞的狠厉和意气风发,而到了时少飞那边,情况又往往相反,他会不自觉的露出席安的疲惫和无措。
好在江兴因为入戏困难,对于自己的表演总比那些容易进入状态的人更多一分审视,因此在这个时候,他总会立刻切换回来,将之前的差错描补过去,拍完了之后也会向和自己对戏的演员及导演道歉。
其实这个真正要说起来,还是江兴对于自己的要求比导演对于第三第四演员的要求高得多了。
有几次导演已经觉得“嗯,反正是配角,也不用太苛求”、准备把这一条放过去的时候,江兴的道歉已经到了,这一下导演就想“原来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吗,那好吧,现在时间还充裕,就精益求精一下吧……”
这样几次下来,江兴的进步十分明显,两个都差不多十五天的戏份,在第三天的时候,江兴已经不会弄串了,而等到第九天第十天的时候,他已经比较能够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出来,当然百分百和超水平是不可能的,一来角色的设定就比较薄弱,二来因为注意力分散了,江兴的准备和之前相比,也确实不太充分。
但这时候百分之百没有,百分之八十是肯定有了的。
正如之前那些和江兴合作过的对于江兴总是持肯定态度的剧组,现在这两个剧组对于江兴的进步和认真也十分地满意。
这样的满意到了什么程度呢?
《约定》剧组的编剧甚至灵光数闪,抄刀将本来没有多少戏份的女主父亲又加了好几场戏,将本来还有点模糊的人物形象给结结实实地深化了一番。
这边不得不说一下,剧组和剧组是不同的。
《青城雪》因为是改编自原著,原著已经是一个很完整的故事了,所以在剧本上边,从开头拍到结尾,基本就没有编剧什么事情。
而《约定》并不,《约定》是原创剧本,其主负责编剧是影视圈中的老人,在以前的剧组里就是出了名的爱改剧本,一个剧本从开始拍摄到结束拍摄,剧本的大动工就能出个三四五版本,其他的小动工更简直数不胜数。
本来剧本的编写编剧说了作数,要不要这样拍导演说了作数。
但《约定》的剧本这样一改,还改出问题来了。
因为江兴饰演的席安的加戏,剧中另外一个饰演女主追求者、勉强算是男二的演员直接让经纪人和剧组说戏份被压制不干了。
导演及编剧及剧组其他工作人员:“……………………”
江兴虽然没有一直跟着剧组,但他的人缘不错,在事情一闹出来,没等他第二天去的时候,就有人悄悄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这件事。
江兴这时候正在陈良车子上。
陈良从后视镜里看着因为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而从横躺慢慢坐起来的人一眼,说:“好在你还没有红到哪里都有记者跟着拍,所以我的车子也暂时不用换单向可视玻璃,嗯?”
江兴笑笑,但在点开短信看了两眼之后,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
“怎么了?”陈良问。说话间,他的手机也响了,他空出一只手把手机的耳塞塞进自己耳朵里,接起来说,“喂?……”
一通电话的时间倒是不长。
几句话还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陈良已经挂掉电话,他先问江兴:“看你刚才皱眉,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江兴说,“《约定》的剧组里演男二号的沈千林因为我的戏份增加,让经纪团队和剧组闹,说是不演了。”
“哦——”陈良意味深长。
“怎么?”江兴说,“你的口气有点特别。”
“我在感慨你的人缘还真不错,这种事情上也能比我更快得到消息。”陈良说着敲了敲自己的手机,“刚才接到了电话,也是在说这件事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破了天不过是剧组和沈千林的扯皮而已。
陈良继续悠闲地开车,然后问江兴:“你其实不知道还好点呢,一个电视剧的剧组,还不是主演,不高兴你也可以直接不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当做不知道了?”
江兴:“……”
他心道话说得真是漂亮……
两个人合作得久了,江兴也逐渐了解陈良了。
他发现陈良其实是一个挺老派的经纪人,虽然对娱乐圈的门门道道都很清楚,经纪人的各项要素也都不欠缺,但在对于艺人的本职工作上,陈良的要求似乎很高。
陈良对于艺人努力拍摄是持肯定态度的。
对于艺人的任何破坏形象的私生活,也管得很严。
而艺人如果对自己的事业马马虎虎——虽然陈良目前手下只带着他一个艺人,但估计演戏也好唱歌也好——他在说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带出轻蔑和不以为然的口吻……
总之经纪人和艺人追求和目标相似,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江兴没有再深入想下去,他琢磨了一下,说:“我给编剧打个电话试试对方的口风吧,我这边无所谓……那个角色加得再深其实也就那样,没有了无所谓,就是有了,我这里也不过多拿个几万块的事情而已。”
他一边说话一边拨通了《约定》编剧的电话,把自己的意思委婉地提了提。估计这话正说中了这部剧本编剧的心,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对方在电话里就直接对江兴开始吐槽了:
“……麻痹的自己不满意戏份不满意价钱,你说啊,你在签合约之前说不行吗!说我改了你的戏份压了他的戏,笑不笑死人了,你们两个一开始都是走偶像的,现在让他和你换角色,你看他敢不敢?一个懦弱的中年人,呵呵,分分钟让他人气丢光!”
“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腕儿了,之前才拍过一部电视剧的主演而已!你就没有主演的戏份了吗?”
“就是仗着自己的公司还行吧!”
“我就在这里放话了,看三年之后还有没有人记得刚出道没多红就敢这么难搞的艺人!”
江兴安慰了对方两句,也没有深说,只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到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接下去剧组和沈千林怎么沟通的,江兴没有再过问,反正确实也不是他的事情。
事情的最后,江兴的戏份还是改了,沈千林也依旧在剧组中演戏,出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看上去十分的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又有人把背后的消息悄悄透了一点给江兴。
说都拍到这个时候了,也不能换人吧?是剧组最后吃了点亏,把沈千林的片酬又给上浮了个百分之二十。
而这个时候,江兴已经完成了《约定》与《青城雪》的拍摄,开始了《一九XX》和《枪响》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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