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梁家大哥艰难地以八百万的高价买下了雅棠手中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的一半。他公司本来就有库存的材料，只是不够做耳环和戒面而已，根本用不着把雅棠和梁仲舒拥有的整块翡翠都买下来，一半就足够了，还可能会有剩余。雅棠咬紧了价钱不肯降价，他衡量过得失后，最终决定只买下一半，不过这一半，已经是品质更好的一半了，他也不吃亏。

　　翡翠至少有一半是归属梁仲舒所有的，梁家大哥这回出了血，心里总是抽抽地疼。他在想，如果弟弟还在国内，谈起生意来也许会更顺利些，不象弟弟的这个女朋友，虽然看上去很和气很好说话，对他也非常有礼貌，可价钱却咬得死紧，半点步也不肯退让，真是根难啃的骨头。

　　但没办法，这个订单交货时间很紧，他如果临时从其他同行那里买玻璃种帝王绿的材料，也许可以调到货，但价钱只会更高，还要考虑运送过来的时间。雅棠手上这一块，离梁氏珠宝最近，颜色刚好跟他们库存的玻璃种帝王绿料子十分相近，做成一套首饰，不容易被人发现不是出自一块翡翠，是再理想不过的了。综合考量之后，梁家大哥还是花大钱买下了这半块翡翠。过后自我安慰地想想，至少这笔钱有一半便宜了弟弟，另一半便宜了可能会成为弟媳的女孩子，算起来都是自家人，他也算是太吃亏。

　　梁仲舒从大哥那里得知了最新消息后，就打电话来跟雅棠说笑了：“你是为了给我出气，才敲了大哥一顿竹杠的吗？”

　　雅棠一听就知道他跟他大哥通过电话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没生气吧？明明你都跟你大哥说好了的，我还不肯降价……不过我一想到以前每次都给他们那么大优惠，他老婆孩子还把你当成是眼中钉，一句好话都没有，我就觉得生气。既然是做生意，觉得付了钱的就是大爷，卖货的反而欠了他们，那就正儿八经地来，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别讲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交易完成了，银货两讫，谁也别说欠了谁。这些东西是有市无价的，我还怕卖不掉吗？反正我不是你，他们要说你吃里扒外，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梁仲舒早就猜到她是为了自己出气，心里暖暖的：“好棠棠，我就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大哥也没生气，我愿意拿出私藏的好东西帮他的忙，就已经是念着手足情义了。那么珍贵的翡翠，可遇而不可求，我多放两年，价格只会更高，要不是看到他实在急需这个，我也不会让你把东西卖给他。现在也好，我们两边都没吃亏，至于其他人，你管他们说什么呢？我爸妈都在这边，都说这样做很好，生意嘛，就该账目分明，才会少了纠纷。”

　　雅棠虽然早就想到他不会在乎，但真的听到他这么说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问：“你爸妈已经到加州了吗？你还要再过几天才放假吧？”

　　“是呀，昨天刚到的，这几天他们会暂时待在家里休息，我还要忙论文，要放了假才能陪他们。”梁仲舒柔声说：“我打算带他们到附近转一转，让他们看看我平时常去的地方，沙滩、葡萄园什么的都去瞧瞧，然后再带他们到加州和内华达两个州玩一圈，自驾游，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无拘无束的，我有两个同学主动给我们当导游，他们一个是加州人，一个是拉斯维加斯人，都是地头虫，有他们在，我们不管去哪儿都不用发愁。”

　　听起来还挺吸引人的，雅棠都有些心痒痒的了，但没忘记提醒他：“你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体力不如年轻的时候好，你要带他们自驾游，可要注意安排好食宿，别让他们太累了。”

　　“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呢！”梁仲舒笑着问：“我到时候会拍一大堆的照片，让我妈带回去给你看，你在C市怎么样呢？要不要也多拍些照片，用邮件发给我？我也想知道你在那边的学习和生活是什么情形。”

　　雅棠心里一软：“好，我一会儿就去买相机，多拍些照片给你看。”

　　他们足足聊了一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挂上了电话。梁父在阳台上晒够了太阳，推开门回到客厅里来的时候，正看到梁仲舒挂线，就笑了：“我看报纸的时候，你就开始跟你的小女朋友聊电话，我看完报纸去吃你妈切的水果的时候，你还在跟你的小女朋友聊电话，我吃完水果出去晒太阳，晒完了回来，你总算跟你的小女朋友聊完电话了吗？年轻人哪里有这么多话可聊？”

　　梁仲舒看了父亲一眼，嘴角带着笑，轻哼了一声：“老爸，你不懂，这是情趣！”

　　梁母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叫他们：“都少说两句吧，仲舒快过来吃水果，今天的橙子很甜。”

　　梁仲舒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哇，真好，已经切好了，果然有妈在就是不一样。”拿起一块就吃，又探头去看电磁炉上放着的锅：“今晚吃什么好东西？”

　　梁母轻轻拍了他的头一下：“是炖的花旗参鸡汤，正好给你补补身子，瞧你这几个月都瘦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梁仲舒不在意地笑笑：“每天都吃，我真没饿着，会瘦是因为我想减肥，谁叫我在家住的那小半年，妈每天都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把我喂胖了呢？我到了大学里，一看以前高中的同学，那么健美，浑身都是肌肉，眼睛都红了，发誓定要练出八块腹肌来，不能比他们差了！”

　　梁母一听就知道他在说笑，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又哄我了！真当我是傻的呀？”甩下围裙就回卧室去拿钱包，她打算再到附近的超市去买点肉和牛奶，儿子瘦成这样，一定要多补一补才行。

　　她一出门，梁仲舒就打了个电话，通知待在楼下车子里待命的随行人员，让他们抽一个人去陪梁母逛超市。他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没有住校，而是在邻近校区的帕罗奥图市租了一间两居室的公寓，每天开车去学校上课。父母过来多住些日子，没打算住酒店，就在他公寓住下了，但随行的保镖、护士、翻译等人却住不下，他公寓两边和对面的单元又都租出去了，所以只能让随行人员每天待在楼下的车上，又或者是在附近的咖啡厅待命，二老出门时才跟着，晚上他们就在附近的酒店过夜。

　　梁父抬头看了看儿子的动作，没有说什么，这种做法虽然有些不方便，却让他们可以尽可能多地和儿子待在一起，照顾他的生活、学习，对老伴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儿子时刻都注意着他们夫妻出行的安全和便利，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他心里非常高兴。

　　妻子不在场，他终于有机会问起一直关心的问题了：“刚刚跟雅棠通了电话，她有没有说你大嫂那边的事？”

　　梁仲舒笑了笑：“没有特地说什么，就是有些为我打抱不平，不过她不会记在心上的，她用一个合适的价格把翡翠卖给大哥，这件事就算完结了。”

　　梁父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大儿子主动向他坦白的，因为那块玻璃种帝王绿，雅棠咬紧了不肯降价，大儿媳那边又有怨言了，这回还把话传到了雅棠的耳朵里，实在是太过丢脸。虽然是小儿子的女朋友，但女朋友不是妻子，还算是外人，大儿媳就没想过这种事传出去，会让梁家在同行面前丢尽脸面吗？那样的高档翡翠原料，有人愿意卖就不错了，本来就是梁氏珠宝自己急需材料，她还要挑剔价钱，说卖主的坏话，真是连做人的道理都丢掉了。

　　梁父这回又一次站在了小儿子这边：“你大哥是个明白人，你别管你大嫂的话。这回要不是她连自己公司的库存里有多少翡翠都没弄清楚，就大包大揽地接下了订单，还把交货日期订得这么急，你大哥也不至于为难。本来就是她招来的麻烦，她还好意思给人脸色看？”

　　梁仲舒笑笑，问父亲：“爸，这笔订单真的没问题吗？玻璃种帝王绿，还是全套首饰，这一单下来至少也要两三亿吧？客户是否有足够财力付清这笔款子？”

　　不是他对大哥大嫂的交际能力没信心，而是这么大的订单，是非常少见的，梁氏珠宝成立几十年，就算有价值数千万的翡翠成品，也都是送到展览会上零散卖掉的，这么大的单独一笔交易，还是头一回遇上，他们拿出去的都是最好的翡翠，就算没这笔单子，也不愁销路，万一货款收不回来，亏损就大了。大哥才接手公司，其实不必急于求成，稳打稳扎不是更好吗？

　　梁父叹了口气：“那位客户的财力是足够的，他是做金融这一行的，在香港家大业大，不可能拿不出这笔款子。不过你大哥这回确实有些冒险了，主要是交货的日期订得太急，万一到时候没法完工，影响可不好。这都是你大嫂的责任。等我和你妈回去，还是要好好说她一顿才行。别以为我把公司交到他们手上了，她就真的可以独断专行。”

　　见父亲有了决定，梁仲舒就不再说什么了。无论大嫂的做法是否妥当，他们都已经分了家，她再也没法伤害到他半分了。

　　不过，听到那位VIP客户是做金融这一行的，梁仲舒想到最近国际金融市场的局势，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愿事情别象他心里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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