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舒跟秦朗来到了医院一个没人的阳台处，看到秦朗一脸的冷意，就问：“怎么？秦悦的病有问题？”

　　秦朗冷笑了下：“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前天看着还好好的，今天就疯了？不过如果说她精神异常，我倒是相信。看她朝我们身上扔重物时的狂躁样儿，怎么看都不正常。要是真的从此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那我们还松口气了呢。至少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又会发疯，伤了什么人，要我们一家人为她擦屁股！”

　　梁仲舒想了想，将秦二婶行为的几个疑点说了出来：“二婶的做法很奇怪，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先联系你们才对，特别是二叔，还是我打电话通知他这件事的。而且二婶这么疼秦悦，她对秦悦精神异常这个事实也未免接受得太快了。我还以为，她遇到这种事，会先大骂医生一顿，说他乱讲的。”

　　秦朗忍不住笑了一下：“没错，我二婶就是这种个性。所以看到她这么平静地跟我二叔吵架，坚持不肯将秦悦送到更加有名的大医院里，我就觉得秦悦的病情绝对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他按了一按额头包扎好的伤处：“我会跟我爸说，尽量让秦悦转院的。就算不转院，也要找个专家来给她看一看。我们家的女儿，就算在家里再不受待见，生病了也应该找最好的医生来看，怎么可能会将她交给不了解的医生？”

　　他转过头来对梁仲舒说：“二婶会先叫你来，其实我也明白，肯定是秦悦吵着要见你。二婶一向溺爱秦悦，秦悦要什么她都会帮她弄来。你先别心软，别给秦悦什么准话，不能纵容她。如果因为她得了所谓的精神病，你就对她千依百顺的，她就算没病也要装成有病了。你也不用担心，我爸妈都是明白人，不会因为秦悦犯病，就要求你答应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我爸妈不点头，二叔二婶的话你不用管。”

　　梁仲舒心里安定了一点，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谢了，好兄弟。”

　　两人回到秦悦的病房里时，秦悦已经回来了。她看起来情绪很不好，头发散乱，两眼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人瞧，让人觉得心里渗得慌。地上到处都是杂物，似乎是秦悦刚刚发了一顿脾气，乱扔东西。梁仲舒弯腰拣起自己那个纸袋，将散落在地的产品目录拍了拍灰尘，重新放了进去，有些不是很高兴。目录里的钻戒，他还没看过呢。

　　秦悦直盯着梁仲舒看，忽然坐直了身体。她刚才都看到了，母亲告诉她的，梁仲舒带了珠宝店的产品目录，她就拿过来看了。那本目录里全都是戒指，价格昂贵。梁仲舒没事拿这个东西看做什么？难道是打算要买戒指了？年轻未婚的男人要买戒指，总不会是为了送寿礼吧？最近既不是梁母生日，也不是梁家别的什么人的生日，如果是为了结婚，那她绝不能允许！她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男人！

　　秦悦忽然朝梁仲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仲舒哥，你是来看我的吗？”然后一脸娇羞：“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她冲过去拉住了梁仲舒的手：“仲舒哥，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乱开车了，好不好？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听你话的！”

　　梁仲舒皱着眉头将她拉回床上按住：“你生病了，好好休息吧，要是真的愿意听话，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我不要！”秦悦忽然又尖叫了，她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梁仲舒的腰：“不要丢下我！仲舒哥，仲舒哥，我爱你呀，我爱你！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秦朗见状气极反笑：“行啊你，秦悦，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没有父母吗？没有伯父伯母吗？没有堂哥吗？你抱着别人的男人算什么回事！”

　　梁仲舒眉头紧皱地将秦悦挣开，后退几大步，厉声对她说：“你再这样闹，我就真的不来看你了。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秦悦尖叫一声，朝窗户的方向扑了过去，做出攀爬的动作：“仲舒哥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吧！”秦二叔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过去将她拉住：“悦悦，你干什么？！”秦二婶愣了一愣，也很快跑过去帮忙：“悦悦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仲舒哥当然不会不要你了，你不信问他呀，他其实很喜欢你的！”说着还回头给梁仲舒使眼色：“仲舒，你快跟她说呀，快呀！”

　　梁仲舒知道这种时候，他应该顺着秦二婶的口风说是，但是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就只是僵在那里。

　　秦二婶哭了：“仲舒，求你了，二婶求你！你就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答应了吧！你不是把秦悦当成妹妹一样吗？就当作是为了救你妹妹！”

　　秦二叔死死拉住了女儿，听到妻子的话，眼圈也红了，他满怀希翼地看向梁仲舒，也希望他能说几句话，哄一哄秦悦，只要能让秦悦安静下来……

　　秦悦死死盯着梁仲舒的嘴，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又再次发出了尖叫：“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没有仲舒哥，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们别救我了，就算救了我一回，我也会再找机会去死的！快放开我呀，放开我！”

　　“你闹够了没有？！”秦朗看着门外越围越多的旁观者，彻底火了，他冲到窗边揪住秦悦的衣领，将她掼了下来，一个大耳光子抽了上去：“你要死什么时候不能死？偏偏在那么多人都在场的时候闹。你不就是仗着所有人都疼你吗？我看你脑子挺清楚的，还知道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秦悦被他一个耳光抽懵了，左脸很快就红肿起来。秦二婶尖叫了一声，扑上来拉开秦朗：“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这是你妹妹！她正生病呢！”秦朗冷笑：“生病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还知道她是我妹妹？我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妈和我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又是谁害的？！她害我们的时候，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打她耳光，你才叫嚷着她是我妹妹？我宁可没有这样的妹妹！”他转身往外走，还拉走了梁仲舒：“别管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假装的！就算是真的，一个疯婆子，怎么可能嫁给别人？我二叔二婶能答应，我爸妈也不会答应！”

　　梁仲舒看了秦悦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面秦悦的事是怎么收场的，梁仲舒不知道，他跟着秦朗去了秦大伯母住的医院。秦大伯今天身体好些了，就过来看老伴和大儿子，正好也在病房里。

　　秦朗把秦悦的情况告诉了父母，又说：“我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我看她脑子还是挺清楚的，也懂得看人脸色。见仲舒对她冷淡，就吵着闹着说要跳楼自杀，二叔二婶拉住了她，她又看仲舒的脸色，见他不肯服软，又再闹着要跳楼。真正的疯子可没这么好的眼色。”

　　秦大伯母叹了口气：“无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还跟她较什么真呢？总不能真逼着孩子去死。”

　　秦明对她说：“妈，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她没疯却装出这副样子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秦大伯父冷哼：“我看她八成是怕我们责怪她吧？还有她的公司，不是亏了好几家的钱吗？人家要退股，肯定要问她讨回本金的。她公司现在还惹上了官司。这么多事呢，那丫头能顶住哪一件？怪不得要装疯了！”

　　秦家长房的成员几乎没人相信秦悦是真的疯了，但秦悦要闹自杀，这一点倒是让他们投鼠忌器。秦大伯母心软，劝丈夫和儿子们，不要再追穷秦悦弄伤他们的事了。虽然秦悦不该随便拿东西扔秦朗，但她和秦明会受伤，其实只是意外，并不是秦悦有意造成的。

　　秦明虽然不服气，但是母亲开了口，他只好勉强答应了，秦朗却非常不甘心。秦大伯母说：“这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打不得骂不得，你能跟她计较什么？只希望她闹过了，懂事了，能向我们说一声对不起，就足够了。你二叔已经答应了要赔医药费，难道还能把秦悦送进监狱里去吗？”

　　秦大伯父也这么想，毕竟是亲侄女，他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了。就算不在意秦悦，他也要看亲弟弟的面子。不过他觉得，两家人继续住在一起，彼此都不舒服。反正秦二叔现在去了魔都工作，干脆分开来住算了。秦悦离开了秦家的房子，将来就算闹得再厉害，长房的人也可以眼不见为净。

　　秦大伯母没有反对丈夫的建议，秦朗也觉得这种做法要是能实现，他的心情会好受很多，就打电话给秦二叔，告诉他自己一家的决定。因为秦悦的病，他们不再追究她的责任，只要秦悦搬走就行。

　　秦二叔觉得很累，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已经彻底惹怒了大哥一家。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意外惊喜了，他不能强求更多。他答应了秦朗的要求，苦笑着说：“之前说好的转院的事，可能不需要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要是方便的话，能把六院的医生请过来看一看秦悦吗？别告诉她是别的医院来的，就当作是日常检查。”

　　秦朗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秦二叔叹了口气：“我刚找了六院的人来给她办转院，她又闹起来了。这回不是闹跳楼，而是挣脱了六院的医护人员，从刚开动的救护车上跳了下来，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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