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说这一番话是意有所指，相信凌宇这么聪明的脑袋一定会明白。

　　可是……

　　“你见过张飞？”凌宇突然转头问一句。

　　“啊？”佟佳挠挠头，自己刚才好像说了很多，明说暗示什么的，他怎么就听到‘张飞’没听到别的？

　　“以前没见过，但是自从见过你之后，就见过张飞了。”佟佳嘟着嘴没好气的来一句。

　　“哦，原来张飞刮掉胡子，是长我这么帅的。”凌宇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句。

　　佟佳猛的张大嘴巴，下巴差一点掉地上。

　　自己没出现幻听吧，刚才那话是从凌宇的嘴里说出来的？那笑话很冷的好不好。

　　佟佳抱了一下肩膀，搓搓手臂，抽着眼角，然后两人一路到家。

　　到家已经很晚，外公都睡觉了。

　　佟佳感觉很累，也不愿意洗澡，钻被窝了就睡。但是又睡不着的那种。

　　凌宇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见佟佳俩眼睛大眼灯似的看着天花板，顺着她的视线看看，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很累要睡觉，躺下又不睡，是在等我要做点什么爱做的事么？”凌宇说着头发也不擦了，直接把毛巾扔到床头柜上，就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凌宇，你今天很奇怪，感觉忘吃药的那种。我决定今天不想再和你说话，也不想做什么爱做的事。”佟佳义正言辞，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凌宇揉揉鼻子，碰一鼻子灰。谁想忘吃药了？

　　“祁琨以前不就是这么说话的么？他一说个笑话，你就乐的跟猴子似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是该吃药了。”

　　佟佳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转头虎瞪着凌宇，“你的意思是你在试图逗我笑？”

　　凌宇脸子一拉，转身，屁股对着某人，“我累了，我要睡了。”

　　这下佟佳真是想不笑都不行了。

　　“老公，你真是太逗了。你和祁琨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却想用他的搞笑方式逗我笑，真是太可笑了。哈哈……”

　　凌宇被笑的脸发烧，却忽的回身将正笑着的佟佳往怀里一搂：“至少我成功了，你现在不是开心了么？”

　　这也算？好吧，他老公搞笑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但效果一样就行了。

　　“嗯，心里舒服一些了。跟萧晴说出一切之后，心里是好受多了。但是对白慧萍依然很愧疚。”佟佳使劲往凌宇的怀里拱了拱，攀上他坚实的臂膀。

　　“白慧萍是个善良的女人，是不会希望看着萧晴再生出壮壮一样的孩子的。所以，她会原谅你。”凌宇轻轻拍着佟佳的后背。轻轻拍着，一下一下，直到佟佳睡着。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很平静。紧紧搂着，却从没有一刻，心如此贴着。

　　第二天，佟佳没有被闹钟闹就早早的起来。果然夜里不做运动，早上精神百倍。凌宇开车送佟佳去医院，并嘱咐她，手术成功了，要给他打电话。因为他上午有一个月初的会议很重要，不能缺席。

　　佟佳默默地点点头。

　　凌宇开车刚往回走一会儿，就接到公安局黄局长打来的电话。他听了几句之后，脸色铁青，方向盘急着打，直接往公安局而去。

　　“黄局长，你的意思是，宋之濂突然死了，是我刑讯逼供的结果？”凌宇声音冷如寒冰，问着面前大腹便便穿着警服的人。

　　黄局长面对凌宇的质问，也不恼，还伸手热络的拍拍凌宇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凌秘书长，你也不要这么偏激的理解我的话么，年轻人，要稳重，怎么能这么急躁呢？我只是说凌秘书长去看过宋之濂，并拿来录音之后，他就突然死了。就是陈诉了一下这个事情而已。”

　　凌宇面上不动，心里却冷笑：老狐狸，你虽然是在陈诉，可是你的口气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去看宋之濂的时候，宋之濂虽然因为饱受病痛身体，痛苦是有的，但是精神还不错。甚至都没用自己怎么问，就把摩尔交待他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之濂对凌宇的害怕是一方面，身体时时折磨着他生不如死也是一方面。所以有种说出来，解脱的心里。

　　难道，宋之濂是解脱了之后，自己不想活了，就拔了氧气自杀了？

　　可是要自杀，何必苦苦撑了好几个月之后再自杀？之前的痛苦比现在的不知道要严重多少倍。

　　“凌秘书长啊，你看，宋之濂死了，最关键的证人不在了。你拿来的那些指控齐小姐的证据就显得太苍白了。而且非要追查下去的话，必须先调查宋之濂的死因。这查起来，又很麻烦。所以……”

　　黄局长说话说了一半，剩下的让凌宇自己说。

　　凌宇冷哼一声：“所以，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摘的干净是么？”

　　“那倒不是，凌秘书长严重了，只是案子真的很麻烦，凌秘书长要坐好长期的准备。”黄局长是人精，不能一下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拖好了。反正一个案子拖十年八年的都有的是。

　　凌宇明白了，唇角抿起冷冰冰的弧度：“那就麻烦黄局长了。”

　　凌宇说完，转身就大步的离开。

　　他离开警局的一瞬间，黄局长急忙给齐书记拨打了个电话。

　　“是是是，都处理好了。”

　　……

　　“凌秘书长的态度？嗨，就是一个愣头青，一根筋。这样的人很好对付的。”

　　……

　　“是是是，以后齐书记有什么事让秘书通知一声就行。可别亲自打电话。”

　　……

　　“好好好，改天一起吃饭，您忙，我挂了。”

　　挂了电话，黄局长往椅子上一坐，随手就把一颗软包装的大中华点上。

　　吞云吐雾一口，肥胖的脸上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能把焦头烂额的坏事变成好事，这就是他的本事。若不是他会审时度势，巧妙手段，能用十几年时间，从一个监狱的狱警升迁到局长这个位置？

　　呵呵，如今能攀上齐书记这棵大树好乘凉，还真是多亏了凌宇呢。

　　凌宇一肚子气的去到省政府上班，就开始准备一个月的例行会议了。

　　结果会议的主题有三个重点，都是一个比一个气人了。

　　十月一要到了，上面要求城管要加强城管建设，给市民一个好环境。气人的城管管理。

　　有不少群众举报警察局暴力执法，嫌疑人不管有罪没罪，先要被打一顿杀杀威风。如今警察还是土匪？

　　食品卫生安全，有外地地沟油流入省城，要大力严查，违法必究，坚决维护老百姓食品安全。

　　其余的小事就不一一而提了。就这三样，凌宇就要和城管的去沟通，去警察局去调查群众举报是真假，去卫生部门督促监管力度。

　　全是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但又全都是最难解决的。

　　凌宇开完会回办公室，就想踢凳子了。

　　想起什么，急忙给佟佳打个电话。

　　“老公，萧晴到现在还没来，该不会是不来了吧。”佟佳在电话里恹恹的说着。

　　“不会，你再等等。”凌宇叹口气。“萧晴会去的，只是心里那一关还是过不去吧，给她点时间。”

　　“哦，那我再等等。”佟佳听话的点头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就见萧晴慢慢的走来。她脸色相当不好，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黑眼圈很重。

　　佟佳急忙过去扶着萧晴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我以为你不来了。”

　　萧晴苦笑一声：“我说了不会要这孩子了，又怎么会不来？只是想再和孩子多呆一会儿而已。”

　　“那……邵洪波什么反应？”佟佳担忧的问一句。

　　“他今天一早去S市了。我的分店在哪儿，他去做一些账目问题。而且，他也不用知道。”萧晴平静的说道。现在再说起邵洪波，已经平静很多了。管理账目问题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借口支走他而已。”

　　“那好，你的单子我已经给开出来了。我也找了我们医院最好最有经验的医生，你不用担心。”佟佳说着把一些单子给萧晴看。只是萧晴没有接过单子，反而眼睛看某一处看直了一样。佟佳顺着萧晴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大腹便便，马上就要临产的准妈妈。

　　妇产科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准妈妈。

　　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形，佟佳也会羡慕的多看两眼。她此时最能理解萧晴的心情。

　　“七号，萧晴，萧晴到你了。”护士在手术门外开始招呼名字。

　　佟佳推推萧晴。

　　萧晴恍然回神，看着那门上大大的‘肃静’二字，心头突地发颤，手下意识的捂住小腹。

　　但不管怎么样心疼，不忍，她还是惨白着脸色，一步一步走进手术室。

　　佟佳站在手术室的外面，后背倚靠着手术室的墙面。墙面的凉透过身体，全身都是冷冷的，好像置身冰窖。

　　孩子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佟佳经历过，那个情景便成了一辈子的阴影。如果可以，哪怕一点点的可以，她都不会让萧晴经历这一切。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不可以继续下去。长痛不如短痛，漫长无休止的岁月，对着一个有异于常人的孩子，那个痛苦比现在痛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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