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平凡世界的尘埃落定
她终于可以把目光投注于课本与各种参考书,用时间和精力忘记弟弟离开的伤痛,用分数和奖状换取父母的笑容,填补他们失落的内心,暗暗告诉他们:没有男孩子,女孩子也可以撑起一片天。
她本以为,她以后的生活会一直这么默默地熬下去……却在中考后,生了一场大病……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告诉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她,“我的女儿不需要这么拼。在学习上,只要你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我和你爸爸只希望你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了,有能力给你最好的教养。”
爸爸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目光清明而傲然。“许影,你是我的女儿。在我的观念里,女孩子生下来就是被疼爱的。你不需要用成绩证明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这个信念而奋斗,已然足够。无论成功与否,爸爸都为你骄傲。”
她这才算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点点头,微笑着告诉爸爸。“我想学画画。”
爸爸没过几天就给她找到了一位美术老师。从此,周末有了一个美妙去处。而这一学,就是风雨无阻的三年,哪怕牺牲掉和凌寒难得的独处时光,也要去老师家报到,直到考上大学,画上一个句点。
恩,中考成绩出来,她考进县里最好的高中。不知是离开了那让她无所适从的学校,还是终于明白了,再伤心弟弟也不会回来的事实,抑或是没有来自父母望女成凤的压力,她放松下来后,反而能更认真且专注于功课,成绩一直保持在理科班年级前二十。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遇见了凌寒。同学和老师眼中乖巧而安静的女孩子,步入了早恋的行列。凌寒是转校过来的资优生。一颗骄傲的少女心,是不允许自己的成绩被他甩到大后方的,于是卯足劲力争上游。而好成绩自然也是封住“谣言”的最佳武器。
就这样,她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青芒初恋……
一直到高考成绩出来填志愿,爸爸问她为什么选择金融系,而不是动漫或者其他与绘画有关的专业。自小同爸爸比较亲的她,这才鼓起勇气,剖白一颗甜蜜而羞涩的少女心。“爸爸,你不要告诉妈妈哦!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要报这个专业。我想跟他一起。”
爸爸回应她的是让她坐立不安的沉默,一直从日中坐到光影飞去,他才回了她一个字。“好。”以及一抹……她离婚后,才懂得的笑容——惋惜,以及经年后,方回味出,那时她选择性忽略的爸爸笑容后的那声叹息,是沉重的。
是的,爸爸纵然预见了她日后可能会后悔,然而在那年那刻,他尊重女儿那颗扑通乱跳的芳心,而早在更久更久之前,爸爸已经做好了为她一切买单的准备,许她一生无忧无虑。
因为,她是父母的全部。
无论她做了多少让他们担心的事,无论她有意无意伤害了他们多少次,无论她多大了,走了多长一段错路,一回头,他们就在身后,等她回家。家里有她最爱吃的香菇鸡。
因为,她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割舍的宝贝。
这也是爱情。
父母对她无条件的爱也解释了,沈奶奶就算再疼爱她,也是隔着一层肚皮的。因为,再亲厚,也不如她的亲生父母,哪怕她把一颗心捧到沈奶奶面前,不带半根草离去。
所以,许影明白,沈奶奶要是说完全不在意她的那段婚史,她反而觉得奇怪。
在意,才是人之常情。
抬手抹了一把脸,竟然流了满手心的泪水……许影笑着笑着就扁了嘴……
刚刚还打趣沈律师说不过她就掉金豆子,很挫哎!
她不也被沈奶奶这么一句话给弄出了眼泪来。真是的,跟沈律师一样逊呢!
谁叫她很在意沈奶奶的看法,不想沈泽夹在中间为难啊!就像朵儿说的那样,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三个家庭的事情。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要幸福真的太难。
世事艰难也如李朵儿说的那样。“生活没有电影那么戏剧化,但有时候会比电影里演的要糟糕得多。因为让你难过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就像没有雨伞的下雨天,你滑了一跤,一身泥水,跌跌撞撞爬起来,又被飞过的摩托车溅了一身的泥,终于等来公交车,车上很挤,但你的周围没有人……”
不过啦,还有另一面,生活的苦难虽然要比电影演绎的漫长而磨人,没有金手指,只能靠自己慢慢熬过去,咬牙挺过去。但是!雨过天晴后的幸福,诚然亦不如屏幕上的精彩而浪漫,却更为厚实而绵软呢,因为这是平凡世界的尘埃落定。
没有华丽的气派,也不需要耀眼的聚光灯,只要有生活的底蕴——对方身上散发的醇厚而笃定的温暖气息——一边商量着晚上吃什么,一边牵着对方的手出门,回家的路上,被那人回牵住手。这就够了。
这种安心的感觉,大概就类似此刻如坠冰窖的许影听到沈奶奶接下来的这句话——“只要你喜欢,奶奶没意见。而这一天相处下来,她确实很不错。虽然不怎么出挑,个性温温吞吞的,可胜在是个温柔贴心的人,有主心骨,不算是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是的。安心了,她被在意的人肯定了。
脑袋一片空白过后,许影缓缓露出的傻傻的笑容。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大口大口吸气……因为之前,她竟然紧张到忘记呼吸的地步!
轻轻合上门,身子抵上门,低低自语。“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呢!”就连当年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被凌寒牵着手去见他父母,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沈泽,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这么在意莫名其妙走进我生命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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