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诶？这么快就回来了？”惠母坐在客厅嗑瓜子, 看见儿子回来还有点诧异，“你出去连二十分钟都没有。”

　　惠江帮馒头解开牵引绳, “今晚太冷，就先回来了”把它安置妥当后, 赶紧往房间走。

　　惠父见了, 叹了一声, “每次都躲在房间里, 你这个寒假打算抱着电脑过？”

　　“有点事，”惠江连头都没回, 直接进了房门。

　　“儿子今天是怎么了？”惠母纳闷,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管他干嘛, 都二十岁的人了, ”惠父喝了口茶，将视线移回新闻上。

　　回到房间的惠江立刻打开了电脑, 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号码的归属人，既然系统用不了, 那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调查。只可惜他不熟悉黑客技术，上网搜了会儿，发现论坛上的教程帮助不大, 最终只能向专业人士求助。

　　众多好友里，他最先想到了时泽清, 一则是两人关系好, 二则是看中对方的能力, 毕竟是国内一流高校生, 应该有几把刷子。

　　惠江通过微信给他发信息，两地时差六个小时，时泽清那边应该还是白天。

　　【惠江】：能帮我查个电话吗？

　　然而发出信息后，半天都没收到回复，惠江心里着急，直接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出国换号码了？

　　他挂断电话，后悔之前没向时泽清索要新的电话，联络不到对方，也不能挂死在一棵树上，他思索着从手机翻出部门群，向群里的同学打听。

　　可惜寒假期间，学校的各大交流群都极为冷清，发出消息也是半天收不到一句回话，正当他病急乱投医，想在班群询问时，却意外看到了郝途的头像。

　　差点忘了这个人，惠江抿唇，硬生生制止了自己的冲动，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极不想让郝途知道自己的窘境。结果兜兜转转，反而是找到了慕楠之头上，那人毕竟是部门社团的一把手，相信认识的人也不少。快速编辑出要说的话，结果刚发送出去，惠江就开始后悔。

　　慕楠之这么忙，应该不会回复，况且已经麻烦他好几次了……

　　“嗡嗡，”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惠江低头望向手机屏幕，却意外发现最关键的时候，是这个人最快回复了自己。

　　【慕楠之】：你想查哪个号码？

　　【惠江】：你搞的定？

　　【惠江】：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傻了吗？竟然这么问。想撤回时，对方已经回复了。

　　【慕楠之】：你不必担心，我用系统查。

　　惠江楞了下，赶紧把未知号码发了过去，紧盯屏幕，焦急地等待着。

　　【慕楠之】：等我几分钟。

　　【惠江】：好。

　　然而，这几分钟在惠江眼里如同几小时那么漫长，既期待又害怕，短暂几分钟里，遐想出了一堆可能，甚至还疑神疑鬼地把身边的人都猜忌了一遍。

　　那么……有可能是慕楠之吗？

　　这个念头诞生时，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不可能，慕楠之没有必要动机……可万一呢？

　　“嗡嗡，”手机震动将他唤回了神，随后就收到了号码归属人的详细信息。

　　【慕楠之】：如何？

　　惠江微微皱眉，将归属人的名字年龄住址来回看了几遍，却没能在记忆里找到对号入座的人。

　　【惠江】：我不认识他，你确定没错？号主年龄四十多，几乎和我爸同龄。

　　【慕楠之】：不排除那对方用他人的信息登记号码，不过……你真能肯定不是这个人吗？

　　惠江蹙眉，刚刚通话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做了处理，连男女都听不出来，更别说年龄了，他抬手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垂眸望向手机。

　　忙活半天难道要无功而返？

　　【惠江】：我觉得那个人肯定认识我，至少他了解H大，不然那次就不会……

　　【慕楠之】：不会什么？

　　惠江的手指顿了一下，出于对学妹保护，没有细说那件事。

　　【惠江】：他有可能是H大的学生，如果不是学生，也肯定住在学校里面，他对学校的了解不亚于我们这些学生。

　　【慕楠之】：好吧，他这次打电话给你，目的是什么？

　　这次惠江实话实说了，退一万步来说，怎么都比自己一人抓瞎要好，结果信息刚发出去，对面就打来了微信电话。

　　巨大的铃声把惠江吓得虎躯一震，他担心被门外的家人听到，赶紧按下接通键。

　　“喂，干嘛呢？”

　　慕楠之不紧不慢道：“语音通话清楚点，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紧张吧？”

　　惠江心情低落，“当然，他要求我明晚去酒店会面……现在要怎么办？”

　　“你不想去，也不能去，”慕楠之那边背景有些嘈杂，大约是在外面。

　　“我也不敢去，我就剩六十几点绅士值了，”他苦恼地趴在床上，“我用什么和他斗。”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惠江皱眉，“你在外面？背景有点吵。”

　　“嗯，在外面吃饭，等会儿回去，”慕楠之回答，“先稳住他，近期就别出门了，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慕楠之……”惠江犹豫。

　　“怎么？”

　　“你能借我点绅士值吗？”

　　慕楠之疑惑，“有这个功能？”

　　“我，我也不清楚，或许有吧，”惠江自己也迷糊。

　　“你真是，”慕楠之无语，“你对系统的研究也太少了，据我所知，玩家之间的绅士值只能通过输赢来获取，如果你想索要我的绅士值，只能极端行为获得。”

　　“这样……我还以为能远程赠送，”到底是他天真过头了，“你现在回家了？”

　　“没有，今年留在爷爷奶奶家，所以还在H市，不过这两天刚好有事，之后我去找你。”

　　“啊？找我？”惠江诧异，“你要过来帮我？”

　　“对，”那人回答。

　　对方的坦诚让惠江有些意外，“那我……先按你说的做，”到不是他胆小怕死，就算没和慕楠之商量，他也不会独身赴约，“你先把自己的事搞定，反正我是不出门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嗯，你最好要伪装一下。”

　　“伪装什么？”惠江疑惑。

　　慕楠之压低声音，“换位思考一下，那人既然将你视为囊中之物，就绝对不希望第三者出现打乱计划，所以在这期间你一定要表现地恐慌，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我去F市的行程，明白吗？”

　　“嗯，”惠江点头，摸了摸鼻子，“我清楚，还有谢谢你，”他望着窗外的夜空，觉得分外的阴冷。

　　两人交换完信息，结束了通话，在此期间，惠江考虑了很多，但都因为绅士值不够而无法施展拳脚。如果像系统说的那样，能用绅士值查到给自己打电话的人，那为何慕楠之给的信息不对？

　　到底是他多疑了，还是……

　　惠江盯着慕楠之发来的调查信息，一个与自己同校的陌生人，到底会是谁？能追到F市，还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应该是熟人，学校里只有和他关系较好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他的地址。

　　【也不一定，】系统突然冒出来，打断他的思考，【对方可以利用其它途径调查你的住址。】

　　惠江看了它一眼，有些泄气，‘那他得肯定我有系统，所以我觉得是熟人，至少那家伙和我有过接触。这么一来，用电话号码查出来的这个信息，肯定是假的。’

　　系统扫了眼手机，抬头看他，【宿主，你就没有怀疑过慕楠之？虽然你的绅士值很少，但据我所知，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没有事是办不到的，用足够多的数值，可是连起死回生都能办到。】

　　‘你说什么？’惠江疑惑，‘起死回生？系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但复活这种逆天的行为，肯定需要很多数值，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然而系统刚刚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让惠江久久无法冷静，‘照你这么说，任何不科学不可能的事，你都能办到？’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样一来，这个世界又算什么……不对，那你绑定我干嘛！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最普通的生活。’

　　系统皱眉，【绑定是随机的，先不讨论这个，你绝对不能输，而慕楠之有可能在骗你。】

　　‘骗我，’惠江叹了口气，‘啧，这个我不是没想过，但我能有什么办法？说来好笑，我手上只有这么点绅士值，打败我有什么意义？’

　　【系统地融合和能力升级，】一说到这个，系统就有点生气，【还不是因为你，从开局到现在赚的绅士值连五百点都不到，我根本就没机会解锁其他能力。】

　　‘我……’惠江一时词穷，可随后又不爽，‘你不绑定我，我还是那个普通大学生，根本不会摊上这些破事！’

　　【行啦，你要和我吵架到明天吗？】系统眯眼，银色的瞳眸里写满了不悦和无奈，【我不想被吞噬，你也不想被别人永远地奴役，现在这个情况，所以的人都不可信，唯一的出路就是弄到更多绅士值，为此我们要不择手段。】

　　‘啊？’惠江被它眼底的狠色吓到了，‘不择手段，你想干嘛？’

　　系统看了他一眼，【真到走投无路时，你会拒绝活下去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惠江垂眸，可就在此时，搁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屏幕亮起弹出几条信息，他愣了一下才将手机拾起。

　　系统顺势也扫了眼，【我只提供服务，剩下的还是要靠你，】留下这句话，便再次消失。

　　惠江抿唇，抬指点开聊天窗口，获取绅士值的行为不仅建立在目标人的底线上，同时也在拷问他的本心。之前，和郝途的误会就是由此衍生的，若再尝试下去，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端……

　　【时泽清】：刚回到酒店，发生了什么？

　　【时泽清】：你要查谁的号码？

　　看到消息后，惠江心情好了点，对方旅着游还能关心自己，怪不好意思的。正打字想拒绝时，却想起慕楠之之前的警告，有那么一刻惠江起了疑心。

　　有没可能是他吗？

　　怎么可能，他俩可是发小啊！

　　惠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光他俩从小到大的情谊，时泽清就根本没可能这么做，他俩基本没什么秘密，如果是对方拿到系统，应该会告诉自己吧。

　　想到这里，惠江放心了不少。

　　【惠江】：我找别人查了，你还在旅游，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时泽清】：你找谁查的？查到了吗？

　　【惠江】：学校的同学，别的专业的，查到了。

　　他有一说一，但说到慕楠之的身份时，却在有意无意地掩盖。

　　【时泽清】：计算机的？

　　怎想对方却揪住了这个问题。

　　【惠江】：不是，那人是业余的，但也还行。

　　【时泽清】：学校藏龙卧虎，都来抢我们专业的饭碗了。

　　【时泽清】：哪个家伙这么厉害？介绍我认识认识。

　　【惠江】：没多厉害，比你差远了，你才是专业的。

　　聊到这里时，惠江也觉得奇怪，差点就暴露了慕楠之的名字，可一想到那人是学医的，应该对计算机不了解。若时泽清真抱着探讨学习的心态询问，那不就露馅了，反而让对方觉得自己撒谎。

　　【惠江】：叫你帮我带的沙，弄好了吗？

　　【时泽清】：你在转移话题。

　　【惠江】：我这是时刻监工！

　　【惠江】：而且，最近有点无聊。

　　【时泽清】：你前阵子还说在家里比在学校还忙。

　　总算把话题扯开了，惠江松了口气，就这样和时泽清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惠母过来催他洗澡，才“恋恋不舍”地终止了聊天。

　　等他抱着换洗睡衣进了浴室时，无意看到了时泽清发来的信息。

　　【时泽清】：我以前都很少玩微信的。

　　【时泽清】：结果碰到你，硬生生聊了一个小时。

　　最后还发了一张猫咪卖萌的表情包，也不知这孙子是从哪里盗来，总感觉画风不对，惠江看完后也懒得回复，打开音乐转身进去洗澡了。

　　之后，他秉承慕楠之的建议，缩在家里半步也不出，任凭家人催促也不踏出家门半步。可馒头还是要人遛的，无奈之下，惠江只能与弟弟做交易，拿出一百块买一次不出门的权利。

　　见惠恒出门后，他又缩回房间继续打游戏，电脑屏幕里呈现的是他刚买的生化游戏，画面阴暗且恐怖，非常符合他的胃口，只可惜自己有点手残，看高手都是一命通关，他却被丧尸抓死了好十几次。

　　“嗡嗡，”突然，桌面上的手机一震，吓得惠江手一抖，瞬间又被丧尸啃死了，画面渐渐暗下，弹出重新开始的选择。

　　什么玩意！刚刚不是都杀死了吗？！

　　他愤愤地拿起手机，想瞧瞧是哪个家伙在找自己，结果一看不打紧，发现已经九点多，彻底和陌生人毁约了。

　　【时泽清】：在干嘛呢？

　　【惠江】：打游戏，你呢？

　　【时泽清】：我在酒店，很无聊。

　　惠江趁着聊天的功夫，端起水杯出去倒水，走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弟弟，便问了一句，“诶？回来了。”

　　“我早就回来了，”惠恒无语。

　　“那行，”他倒完水，又赶紧往房间溜。

　　【惠江】：正常，你那边现在是下午三点吧，太阳那么毒，出去还不掉层皮。

　　【时泽清】：也是。

　　看到对方的回复，他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人情绪有点低落。

　　【惠江】：你怎么了？感觉不开心？

　　【时泽清】：没怎么，就是有些无聊。

　　【惠江】：哦。

　　若是平时，惠江还能舍命陪君子，和时泽清聊会儿天，可今天游戏正玩得兴头，哪有功夫安慰这小子，眼睛早趁着功夫往屏幕上瞅了，想着对方如果不回复，便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结果过了几分钟，手机又震了。

　　【时泽清】：你来酒店找我吧。

　　惠江按下暂停，看了一眼，觉得好笑。

　　【惠江】：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找你？想找我玩就赶紧回国。

　　【时泽清】：也是。

　　【时泽清】：我感觉你今天不太想理我。

　　【惠江】：你才发现，我忙着打游戏，玩了一天了还没通关，烦死了。

　　【时泽清】：那好，你玩吧。

　　【惠江】：行，等你回国了，我把游戏借你玩。

　　【时泽清】：不用。

　　嗯？这是怎么了？

　　虽然惠江有想让时泽清帮忙通关的念头，但其中也掺杂了兄弟间情谊，怎想对方突然变得冷漠，看来是真得心情不好。惠江不怎么在意，横竖不是自己惹的，晾这小子几天，自然就好了。

　　他放下手机，再次投身于电脑游戏。

　　…………

　　……

　　翌日一早，慕楠之来了一通电话，把睡懒觉的惠江硬生生喊了起来。

　　“惠江。”

　　“谁？”昨晚玩得太晚，早上根本睁不开眼，惠江低气压地问，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拖出来揍一顿。

　　“我是慕楠之，你还在睡觉？”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惠江揉揉脸，翻了个身，“几点了……还不到九点啊。”

　　“看来你还没出事，我很高兴，”慕楠之轻笑，可话风一转，又严肃了起来，“我这边的事没那么快弄完，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你……”

　　“我没事，”惠江打断他的话，“那人也不会那么快杀上来，你先忙你的，别老担心我。”

　　“好吧。”

　　“那我挂了，”困死了，他昨晚好像三点多才睡，此刻恨不得和床融为一体。

　　慕楠之无奈，“嗯，你睡吧。”

　　电话一挂，惠江立刻卷起被子，倒头回起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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