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面前的人一会, 叶娴默默将笔放了下来。
她伸出手指将他推开,摇头解释道:“这是给之前那个男生的。”
“之前?哪个?”罗讯顿了顿, “送信的?”
她嗯了声。
“你答应他了?”
“拒绝了, ”她说,“但是答应他, 陪他出去看一场电影。”
人家对她好歹也是从初中开始就正儿八经地暗恋三年明恋三年,就算拒绝,她也应该给他们之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虽然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 但起码能给他一天的美好回忆。
听完,罗讯伸手抽走了她身下的约会清单:“那和约会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只看电影吧……”她设想了一下,“而且又不熟, 很容易冷场的。”
“不如先把计划表排满, 这样就算没话说也不会太尴尬。”
他看了她一会,然后将手中的纸对折, 塞进了口袋里。
“你才多大, 谈什么恋爱?”
想想又道:“会也不要约了,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休息。”
叶娴:?
“出去看个电影能有多累?”她说, “而且我高考也考完了, 马上就成年了, 大学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完了她的一长串, 他仿佛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成年?还有多久?”
她撇了撇嘴:“两个星期。”
……这么快?
不自觉地,他唇角上扬, 未几又咳嗽着压下:“两个月, 那还挺快的, 可以考虑一下谈恋爱的事。”
说完后却还是不忘警告:“成年之前就别想了,好好在这住着。”
她伸了个懒腰,平躺在床上:“我也快出院了。”
高考完之后,她心脏出了点小问题,好在手术很顺利,只是加上准备和后期的住院观察,也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好在其它进展一切顺利,化妆之类的事进大学再学也不迟。
罗讯看了她一会,摩挲着口袋里的纸张,深知自己拿走这个也是治标不治本,问她:“你是真想跟那男的约会吗?”
她摇了摇头:“我又不喜欢他。”
“只是他那封情书太长了,感情也沉甸甸的,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会比较合适,”她撑着脸颊,“人家写了那么多,我就一句干巴巴的‘不行’,也太潦草了。”
“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太好意思。”
“没关系,我好意思,”罗讯当即道,“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不就是拒绝人吗。”
他笑了笑,“这个我擅长。”
最后二人商量的结果,仍然是陪男生看电影和玩一场密室逃脱,只是成员添了个罗讯,从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场面果然没有尴尬,只是弥漫着她也讲不清的风起云涌,最终散场时,她递给男生一个东西:“这个送你。”
被拒绝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在看到她递来的东西后,男生的脸还是一红,很感激地吞吞吐吐地说了声谢谢。
回程时,罗讯问她:“你送了他什么?”
“一个小灯笼,”她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好像就是透过我们班的教室,看到我手工课在做灯笼吧。”
灯笼送出去之后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也没再有愧对的感觉了。
罗讯嗤了声:“那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灯你怎么不送我?”
她扒着栏杆看窗外夜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他:“对了,你之前送我的那个腮红膏是怎么弄到的?隔壁姐姐看我用也想买,但是说拍照搜图搜不到。”
“为什么,你不会是自己做的吧?”
罗讯笑。
怎么可能买得到,这是国外的限定款,而且还没有发售,他好不容易才托人弄到的,色号也是专门为她做过一些修改,同款在市面上根本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夜晚的风透过窗户灌了进来。
他用手垫着脑袋,悠然道:“你就当是我亲手做的吧。”
///
次日,叶娴对床的女生顺利出院,当天那女生正好过生日,喊上了就近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说是一起吃个蛋糕。
结果窗帘拉上,蜡烛点起,一片漆黑中大家正要唱生日快乐歌,女生接到了个电话,说是男朋友带着自己爸妈来接她过生日,车都开到楼下了。
女生权衡了一下,觉得不能让初次见面的男方家长久等,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实在抱歉,感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但我必须得下楼了,大家心意我领了,蛋糕就一起分着吃吧!走啦拜拜!”
说完后匆匆离开。
大家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有人拉开窗帘,猛然“卧槽”一声:“外面那是无人机吗?怎么那么多?”
于是又蜂拥而出去看无人机。
罗讯正在试验在舟的新品,玩了十来分钟后还没看到叶娴出来,满脑子的操作无处施展,将手柄递给旁边的人,上楼看她在干嘛。
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一拨人下来:“你上去干嘛啊,看无人机去啊!”
“等会。”
到了病房,果然只剩她一个人了。
叶娴将窗帘重新拉上,半蹲在放着椅子的蛋糕前,微微阖眸。
罗讯推开门:“怎么不去底下看无人机?”
“等会儿,”她说,“这儿蜡烛还没吹呢。”
无人机什么时候都能看,蜡烛不吹就熄了。
罗讯知道今天不是她生日:“吹蜡烛干什么?”
“吹一个可以许愿啊,”她说,“既然她走了,那我就帮她许一个。”
说完,她吹熄一边的蜡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一个,然后抬头,笑开时卧蚕弯弯:“见者有份,剩下这个给你。”
火光在她眸中隐隐跃动。
房间内异常安静,罗讯看着她,有片刻失神。
“怎么了?”她问,“你没什么想许的愿望吗?”
他这才回过神,缓步走过了过去。
火光将他的睫毛照得根根明晰,他没有吹灭蜡烛,只是看着她。
“我的愿望啊……希望你快点长大。”
……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男人隔着火焰看向她的目光,火焰随着他讲话时的吐息摇晃跳跃,而她的胸腔里,居然也奇异地,像塞了一只兔子。
凌晨三点,她被热得清醒无比,坐起来给自己扇风,想了想,又掀开被子,想去看看他是不是睡了。
其实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该睡了,尤其是心脏不好的患者,但她靠近时,发现他居然没有睡,还开着电脑挂着耳机,一句一停地很有节奏地跟那端的人说着些什么,看起来像是在聊工作。
他不止清醒,而且看起来像是常态。
她轻轻推开门。
罗讯看到她后顿了几秒,这才用键盘敲了几句话发出,合上了电脑。
他问:“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她就站在床边,也不好奇他在做什么,“你呢,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不睡?”
“我……临时有点事,马上睡了。”
他笑笑,揉她脑袋:“你别担心啊。”
她嗫嚅:“我没担心……”
话没说完,忽然被他打断:“这么冷的天怎么连外套都不穿,你练功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单薄睡衣,正想回去换,男人取下一件长款外套披在她肩上,还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将外套紧了紧,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抿了抿唇,无数想法盘旋而过,最后低声回:“……没。”
“没有就回去睡觉,这都多晚了,还想不想准时出院?”
她舌尖抵了抵唇齿,看了他一会,最后“嗯”了声,转身回去了。
好像有话想说,又好像说不出口。
那就等到出院……刚好成年那天,再说吧。
///
生日那天很快来到,她一天被劈成两半,上午陪闺蜜符潇一起出去玩,下午留给了罗讯。
他好像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那天她整个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符潇都禁不住推了她几下:“怎么了,又在想哪个野男人?”
她启了启唇想反驳,半晌又闭上了嘴。
“不过说到这,你还没有男朋友吧?”符潇嗤了声,“就你们家那家庭教育,管得也忒严了,现在毕业了,总能找个男朋友了吧?”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男朋友有好多个室友,也认识好些个优秀学长。”
思及此处,符潇恍然地拍手:“正好啊,你不是考到C大了?直接给你介绍一个C大的,进学校还省得走弯路,掌握一手资源。”
“不用。”
“为什么不用?”
见她不说话,符潇又凑近了些:“你有心上人啦?”
女生之间的话题总逃脱不了这一茬,她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手坚定地放在口袋里。
相处几年,符潇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了:“长什么样?照片给我看看!”
她满足符潇的好奇心,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前天拍的照片。
符潇一看是隔了好几道玻璃拍的,当即就笑了:“什么啊,都多大了还玩偷拍?”
“没偷拍,是拍告示的时候顺手拍到的。”
发现拍到他之后,她就单独截下来了。
符潇挤眉弄眼:“行——勉强当你不是偷拍吧。”
她正想再辩解,符潇放大看清之后忽然爆了句粗口,无语道:“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跟我说的是个现实人物呢,搞了半天是罗讯?你是跟那些人一样追星追魔怔了吧,这种活在屏幕里的人和男朋友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啊,这是萧……”她下意识要反驳,却好似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你说,罗什么?”
“罗讯啊。”
符潇看她目光迷茫,又道了句:“我姐追林洛桑的,所以我在她的科普下多少也知道点。林洛桑老公不是裴寒舟吗,在舟总裁,然后这个罗讯,也是在舟股东之一。总之也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世界啦。”
“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搞这些虚拟的吗?”符潇掐掐她的脸,“这次是怎么回事,远远看了一眼之后就难以自拔了?不过他微博好像是还挺多粉的。”
突如其来的讯息袭来,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接受不了:“怎么可能呢。”
又喃喃道:“……你是不是认错了?”
“应该不是。”符潇找出百度上的照片给她看,“像吗?”
她目光直直盯着屏幕,内心某处开始动摇。
像。真的太像了。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符潇瞬间心软:“你这什么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啊,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符潇拉着她在附近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开始搜索:“刚好这边坐车过去,五站就是在舟,我带你去看看。”
十五分钟后,二人抵达了在舟分部。
这里有一条专门的参观线,人多时需要提前预约,一天最多接待十位。
她们运气好,正好赶上还剩两个参观位,填了信息之后沿着长廊进入。
她是学理科的,本来对人工智能很感兴趣,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确定,连样品展览都没心思看,一路快速向前走着。
最终,停在公司介绍的那一墙大版面之前。
旁边是负责为二人介绍的员工,见她一直出神,不由道:“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这边有视频短片可以观看。”
她指着某处:“有他的单人短片吗?”
员工愣了下,旋即微笑:“有的。”
“嗯,谢谢。”
员工回了句“不客气”,然后找出视频为她播放。
心也在这时候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很确定,不仅长相一样,连讲话的语气甚至都一样,好像只有名字不一样,好像除了她,全世界都知道他原本是谁。
可尽管如此,想到他曾说的兄弟问题,她还是忍不住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问:“罗讯他……有哥哥吗?”
面前的小姐姐笑了笑:“没有的,罗董事是独生子。”
事情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她选择为自己再要最后一个死心的实锤。
“那他有心脏病吗?”
“没……呃,不知道,这个我们不太清楚的。”员工一时嘴快要答,又想起他对外宣称的那些特殊情况,慌忙改口,“高管私事,不方便透露的哈。”
她不知道自己站定了多久,看起来就像一个怪胎。
最后,她闭了闭眼,“好的,谢谢了。”
……
回医院的路上,她坐过了八站路。
符潇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自己陪,她笑说没事,自己能回去。
可坐在公交上,思绪却一点点被抽离,昔日真真假假破碎地拼凑起来,再轰然绽碎。
罗讯,应该是他在欢乐谷拿来骗她的那个名字吧。
说来也是好笑,和她在一起用的是假名字,而编造一个弟弟拿来骗她,居然毫不避讳地就讲了真名。
又忽然想到凌晨去看他的那天,她问他为什么不休息,他稍有躲闪,但还是没有说真话,那时候应该是惯例在工作,却和她说是临时有事,而她居然毫不怀疑,尽管漏洞百出,还是傻得可以地相信了。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告诉她的。
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而且甚至不是她自己发现的,而是在过生日这天,在朋友面前当场被戳穿。
她忽然觉得好丢脸,哪怕关系那么要好,也好丢脸。
被戏耍的恼怒、被蒙骗的不甘与不解、后知后觉的自责,无数种情绪交织而上,她满面通红。
抵达医院的时候,她冷静下来了许多,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听他解释一下,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但是上楼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楼梯口抽烟,一边抽一边笑得混账:“那女的被我骗得可惨了,到现在都不相信我会离开她。就算有钱有脸高学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这种穷光蛋玩弄鼓掌中,骗财又骗色。”
“就说了没有我搞不定的妞儿,就算看起来再难泡——怎么着,这个赌我赢了吧?跪下叫爸爸。”
楼道里传来令人恶心的声音:“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开始就对你那么好,肯定是有目的的啊,哈哈哈哈哈,可惜绝大多数女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如遭雷劈,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弹,直到恰好有打扫卫生的阿姨从她身边路过,她提起那桶洗拖把的脏水,哗啦一下往那人头上倒去。
她站得高,那人瞬间被浇透,猛地跳起来:“哎哟我操!”
“谁啊?脑子有病吗?!”那人抬头看她,丢掉烟头就要撸袖子,“你谁啊你?”
她就站在原地,胸膛因为气愤上下起伏,一双瞳仁漫无波澜,明明是小姑娘,抿着唇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怕似的,很有勇气。
“你要脸吗?”
这边动静大,不少人都跟着出来看热闹,见一个小姑娘被气得脸都红了,纷纷开始指责那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的人。
“能不能小点声啊,都快被你吵死了!”
“还抽烟,楼道被你弄得乌烟瘴气的,滚不滚啊?”
那人本想来揍她,一看局势逆转,自认倒霉地“操”了声,灰溜溜地走了。
尽管教训了一个渣男,但上楼的路上,她的脚步仍然沉重。
铁铅一般。
她其实早就感觉到,他从开始就对自己殷勤得不太正常。
现在想来,富家公子哥因为无聊和朋友打了个赌,于是决定泡一个妹子,又因为要在规定时限中完成任务,于是只能加速拉近二人距离,一开始就频繁送出礼物与示好——
这种剧本,发生在他身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走到门口,正好听到里间传来他的声音:“少他妈废话,反正老子赌赢了,钱打我账上,三倍啊。”
有什么在微妙之中重叠,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恍惚地推开房门,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像是受到了惊吓。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等睡着了。”
罗讯等了太久,此时立刻从床上翻坐起来,急着进入正题于是把电话撂了,殊不知落在她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他揉了揉后颈,又神秘一下:“快闭眼,有惊喜给你。”
他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只觉希望就在前方,完全忽视了她那一点点的不对劲,抬手去关灯。
灯暗下的那瞬间,她想,自己给他一个机会,就一个。
她问:“你是哪位?”
“在外面逛一圈逛近视了?”他下意识掸掸自己牌子,“连我都不认识了?那我可就伤心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最后一个机会也没有了。
罗讯还以为她准备好要开始了,推着装好蛋糕的推车走到她面前,点亮18根烟花蜡烛,将生日帽戴在她的头顶。
密闭空间内,传来他似笑非笑的,真切的声音。
“十八岁了,要不要跟哥哥谈个恋爱?”
摆设都和上次让她心动的一样,他的脸若隐若现在蜡烛的火光之后,可这一次,机会用尽,她只有心寒。
她抬起眼,低声问——
“好玩吗,罗讯?”
///
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里,罗讯陷入了一种火葬场死循环。
他一开始觉得生气是正常的,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生气,于是兢兢业业哄了几个月,感觉差不多了,告白——被拒绝。
又觉得被朋友戳破是有点儿丢脸,把气撒到他身上也是正常的,又哄了几个月,感觉差不多了,结果还是被拒绝。
又觉得自己没说实话确实是该的,又哄了几个月,还是没用,依然被拒绝。
送礼她不收,演唱会票钱第二天全部转给他,就连吃饭都要跟他AA。
罗讯气个半死。
这会,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哄就能解决的事情,感觉更重要的应该还是……沟通。
那天一起做蛋糕时,他终于找准机会开始进行心贴心的交流。
“我不说真的不是成心要骗你,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做完,太早暴露了对你也不好,你不帮我瞒吧,我白忙了。”
“帮我瞒吧,万一到时候被徐家发现然后要搞你怎么办?徐诗这人最爱告状,对我她是干不了什么的,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她对手。”
“那既然不想告诉你身份,在被揭穿的时候肯定要给自己编个弟弟,对不对,这是做戏要做全套。”
“我真的没有把你当傻子,我只是觉得事情没到那个地步,没发现刚好,我也不好上赶着自爆吧?”
叶娴捏着面团。
其实这么久,她的气早就已经消了,只是仍然摸不准他的动机,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这人每次都没个正形,她总是很难说出口。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时机,终于开口问:“那打赌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打赌?”他皱眉。
“我那天回去的时候,听到你和人打电话,说你赌赢了。”
罗讯想了会,恍然:“哦,就是朋友之间赌个球啊,一共四个人,三个人都压一边,我压另一边。有个人就挺嘚瑟,说我要是赢了,他就替另外两个一起给钱。然后我就赢了啊,不就要给我三倍吗?”
她愣了下,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
“确定啊,”他很坦然,“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
叶娴:“……不是赌你多久能追到我?”
“………………”
“我有这功夫去赚钱不好吗,打这么无聊的赌,在你心里我是傻逼?”
她点了点头。
罗讯:?
口说无凭,他又找到了群聊,调出聊天记录给她看,所有的细节和电话时间都能对上,他那时候确实在说球的事。
看到她顿悟的神色,他难以置信地捏捏眉心:“不会吧,你跟我置了大半天气,就因为觉得我在玩你?”
“这不能怪我……”她说,“你一开始确实很殷勤,就像是另有所图。”
“那我没办法,我对喜欢的人都那样啊!我哪知道你未成年!”
……
“行吧,”她咳嗽两声,继续筛着低筋面粉,“我知道了。”
他实在是怕了:“就这?还有没有别的要问的?”
“去医院的原因我也告诉你了,为什么改名也告诉你了,徐诗的事告诉你了,就差他妈告诉你我的三围了。”
她抿唇。
他靠近:“那不生气了吗?”
“本来也没生气。”
早在识破他的第一个月他就讲清了缘由,后头过了几个月,她气就消了。只是某件事还一直梗在心里成为阻隔,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提,她便一直没开口。
后来倒是觉得看清了他的感情,等他再告白了,但他好像被拒绝怕了,再没提过。
看她柔软下来不少,他愈挫愈勇,再度问出核心问题:“所以说别扭了这么久,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今天给我个准信儿。”
她认真地看向他:“如果我不喜欢你,早在发现你骗我的时候,就把你拉黑了。”
他心头一喜,勾了勾唇:“那你这是答应了?”
她低下头,抿着唇说:“嗯。”
罗讯没想到进展如此之快,早知道就早点和她摊牌沟通一次了,也不至于裴寒舟天天他妈拿这个笑他。
虽然耗时大半年,进度并不算快,但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确定关系也很干脆,他被这个转折弄得有些心不在焉,盛面粉的时候洒出来了一点,溅到了脸上。
他用手腕去擦,结果越擦越多,一边的叶娴看了眼,这才说:“你别动了,我来吧。”
他当然乐意,立刻就把脸凑了过去,她捧着他的脸给他一点点擦干净,指腹柔软,呼吸缠绕,似是为了看清,靠得很近。
很快,他听到她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他颤着眼睫阖上眼,感官世界愈发清晰,她靠得越来越近,鼻尖偶尔会蹭到他,若即若离,又像暗示。
他喉结一滚,禁不住将脸往前迎了迎。
她愣了下:“嗯?”
“没什么,”他颇有些失望地掀开眼睑,“以为你要亲我了。”
她抽出一张湿巾,笑而不答,给他进行着最后的整理。
用纸巾拍掉粉,再用湿巾擦拭过一遍之后,她丢掉垃圾,然后转身走到墙角边洗手:“好啦。”
结果洗完一转身,被人困在三角区域内。
他说:“该你了。”
“该我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靠近。
“该你闭眼,然后让我来了。”
【叶娴X罗讯-完-下章回归林洛桑X裴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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