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天际,残星未褪,雨后初晴的天,晨曦的逆光映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曾岑皱着眉睫毛颤了颤,用手挡住光线才睁开惺松睡眼,她竟又在沙发上睡着了。打个长长哈欠,活动筋骨结实伸个懒腰,手边的杯子碰落在地上摔成两瓣。
也许是怀孕多虑,她看着那碎片总觉不是好预兆,学着老人念一句碎碎平安。就四个字,她还没念完,霉事已经应兆而来。
敲门声放肆又急切,她以为是秦易,开门才发现是曾玉兰,她还带了位不速之客……苏清歌。
“岑岑,你看我带了你朋友来看你。”曾玉兰若无其事开口,经历下药事件她不确定曾岑有没有原谅她,刚巧在巷口碰到苏清歌问路,又那么巧苏清歌要找的人竟然就是曾岑,曾玉兰自然顺势将人领了来。
“你来干什么?”曾岑冷冷看向苏清歌。她面无表情,“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曾岑直接拒绝,眼睛落到曾玉兰身上,“我没钱,你不用再来找我。”
外人面前,曾岑这样对她,曾玉兰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妈妈是来关心你,我提过一个钱字吗!”
曾岑连冷笑都笑不出来,“站在这里别进来。”她关上门转身进屋,钱包里所有现金全掏出来,重新开门,一把塞到曾玉兰怀里,“这是我剩下的所有现金,别再来找我了。”
曾玉兰确实是因为钱才来找她,衣食住行全都要花钱,她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
“这钱……不够。”
曾岑深吸一口气,“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你马上走。”
曾玉兰被讪得没脸,撑着笑出来跟苏清歌说:“孕期是脾气不太好,你们聊,我先走了。”
如果说下药不足以给曾岑带来灭顶之灾,领苏清歌上门曾岑就真的逃无可逃。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苏清歌是有备而来。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曾岑关门,苏清歌直接把手伸进门缝,曾岑动作快一点她那只手估计要夹折。
曾岑皱眉停下动作,“你这个样子应该去做给秦易看,对我,没用。”
苏清歌笑,手巴着门沿,“他就在我那里,准确说,在我床上。”
曾岑弯唇,“如果你是来炫耀的,对不起,我一点也不在乎。”
苏清歌摇头,“我来,是想告诉你,该醒醒了,不要抱着前夫回头的美梦。毕竟……他并不是真心想娶你。”
曾岑脸色苍白,理智告诉她应该马上赶走这个女人,可身体被想探知真相的情绪支配。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清歌的笑容更轻盈,“你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曾岑攥紧的拳缓缓松开,打开门,侧身让开。
苏清歌踏进屋环顾一周,讥诮开口,“住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他心疼?”
曾岑冷冷看着她,“你要以小人之心猜度别人我管不着,不用卖关子,我耐心有限。”
苏清歌手指抚着桌上的杯口打圈,那只是秦易的,曾岑的已经打碎。
“我从没想过嫁秦易以外的人,我们都深爱对方,你可能还不了解什么叫‘身体的契合’,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像婚后这样禁欲的,我们一晚上可以做、五次。他最喜欢后、入,因为那样可以达到我身体最深处……”
“我还给你五分钟,如果你还是说这些无聊的事,请你马上离开!”曾岑打断她,指甲快要抵破薄弱掌心。
“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苏清歌轻脆笑出声。
魔音缠绕,曾岑感觉心像被一只大手抓着,恐怖的窒闷。
“已经过了半分钟。”
苏清歌抬眼看她,眼里尽是怜悯,“真不知你是命好还是命衰,千金小姐的身子私生女的命。”
曾岑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竟然会浪费时间跟苏清歌对话。
“时间到,你可以走了。”
“秦易娶你,只是因为你是傅家的私生女,换成任何人他都会娶。从他跟你说第一句话开始都是事先演练好的,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权利游戏的砝码,如果你没有顶着傅家私生女这个名头,他恐怕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苏清歌总是知道怎样的答案会让她最痛。
曾岑脸煞白如纸,腿僵得太直,抽筋,迅猛剧痛她站不稳,近在咫尺的沙发她手够不到就那样直直摔倒在地上。她不敢动,大口大口呼气,像被巨浪卷上岸濒临死亡的鱼。
她抚着小腹对苏清歌喊,“叫救护车,替我叫救护车。”
苏清歌只是居高临下冷睇她,“到如今这般地步你还想要这个孩子?”
曾岑嘴唇都发紫,“这是我的孩子。”
“不是,这是……我和秦易的孩子!”
曾岑惊恐睁大眼睛,“你疯了!”
苏清歌俯下身子逼近她,“你以为秦易这段日子是真想挽回你,他不过是想哄你生下孩子,他昨晚在床上跟我说,他孩子的母亲只会是我。所以,你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母子分离,如果你能忍受就尽管生下来。”
“我不信,他不能这样做!”曾岑呼吸越来越急促,像被人锁住咽喉,只能慢慢承受窒息的痛苦。
“不信?”苏清歌拿出手机,照片上秦易□□着上身覆在苏清歌身上,香艳画面不输‘动作’大片。
她终于放弃挣扎,痛苦和窒息也一并消失,剩下的只是木然,绝望的木然。
那些话,他曾对她说的那些话争先恐后涌现:
“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会不会太唐突?”
“不要开玩笑,我会当真。”
“曾老师,我在求婚,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真的会当真!!”
“我想娶你,从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会是我的妻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
“呵……第一眼。”曾岑木然笑起来,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歇斯底里,痛不欲生,苏清歌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我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真相,你识相最好自己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说完这句她就匆匆离开,算时间秦易的药效快要过了。
曾岑一个人笑得不可自抑,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这才是秦易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纠缠不肯离婚的原因;原来他们的开始只是一场预谋,而她是最昂贵的垫脚石;原来她根本连做他孩子母亲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如此!
她贪恋他的温柔看不清那是一个陷阱,傻傻守着一个人的婚姻以为能等到他回头,到头来全部都是谎言,全部都是阴谋。
秦易,你够狠。
她撑起身子,摸到自己手机拨通方峤号码,她现在能相信的人只剩方峤。
电话很快被接起,“喂。”方峤疲惫的声音传过来。
“……陪我去医院。”曾岑说得很慢,一字一句。
方峤听着不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希望你陪我去一趟医院。”如果流产能够自己签字,她不会打这个电话。
“现在?”
“如果你忙……”
“不是,我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一小时后我来接你可以吗?”
“嗯。”曾岑要挂电话。
“有个事,我想该告诉你。”方峤突然说。
曾岑握好手机,“你说。”
“冯冉冉家前段时间遇到困难,秦氏拨了几个工程给冯家立刻转危为安,这个事你知道就好。”
难怪冉冉突然回来还一定要住下照顾她,秦易除了威逼利诱还会什么?以前是郭律师、王琳,现在,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
曾岑抓紧手机,“我知道了。我等你。”绝断,够绝才能断得彻底。
然而,身陷囹圄(lnɡyǔ)的秦易并不知自己正在失去什么,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
浴室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沿着血迹往上是他触目惊的手,手掌被割了个大血口,断掌之痛才能抵抗那样的药效。他整个身子浸在冰水里,已经泡了一宿,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潮。
昨晚,药效发挥到极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曾岑,想她站在房门口向她要宝宝照片的情景,宝宝,他们还有宝宝。苏清歌脱下他衣服的那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翻身压住苏清歌,伸手抓起床头柜的香熏灯磕碎,碎片扎进掌心,剧痛使他的知觉慢慢恢复,他踉跄着将自己锁在浴室。
秦易试着动动手脚,已经有力气自己站起来,他从浴缸起身,带起大片水花。他也顾不得全身湿透,直直往外走,苏清歌不在,他隐隐觉得那些令他恐慌的事情正在发生,失去的感觉那样强烈,心被人捏在手里,每跳一下就疼一下。
忽略行人朝他投来的怪异目光,上车,发动车一路狂奔向她的小院,他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原谅她,怨怼他都没关系,只要她和宝宝好好的,他能等,等她重新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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