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撇撇嘴别过脸自信满满：“胡说什么呢，我今年都二十三了！前一阵那个投毒案的新婚受害者你知道吗？就是我们村的，还是我出面帮他家人办的后事呢！”

　　“这么能？！”龚泽明一脸惊讶赞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对了，我听说不止新婚夫妇啊，那个投毒案的五位受害者都是你们村的，你知道吗？”

　　小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不是吧？真的吗？”

　　“真的！”龚泽明跺跺脚一脸认真，他左顾右盼偷偷道：“之前同事还让我来偷偷打听，有没有其他法证方面的节目来村里采访呢，你们村要火啦！”

　　“那倒是，我们村子经常有家里男人在外地打工，我们也会轮流照顾家中老小，帮着送饭送衣服这些。这个在其他村都没有的。”小王抿着嘴巴慢吞吞道，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你刚说什么，要来我们村子采访什么？”

　　“哎呀，都忘了正事！”龚泽明懊恼的拍拍脑袋，确实，就快要问到村子曾经是否发生过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立即转移了话题。

　　“刚好你提醒了我，现在国家很多地方都要城市化，原来村子里的小学都要拆除了，我今天来是特意来采访下长都村小学的历史，和旁边大源村小学相比较，顺便整理出我们整个城市村子小学的教学质量和教师待遇，最好再能拍到一些校园怪谈是最好了！”

　　“哎——”小王听到这话激动起来，拉着龚泽明朝学校走去：“你别说，我们村还真有校园怪谈！”

　　“哈？——”原本只是用来转移话题，没想到却激起了对方的兴奋。

　　小王带着龚泽明来到长都村小学，见到了校长。

　　“反正你都来了。。。”小王心中思忖半天，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想过了，我们长都村从各方面来说，根本没有可以出类拔萃的地方，所以要不然你改变下纪录片的内容，就拍五位受害者曾经呆过的学校，这里也曾经发生过离奇事件呢。”

　　看到龚泽明眼里惊喜的眼神，小王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能不能将这些内容串起来，就靠你自己了。”

　　小王带着龚泽明来到学校的资料室，找到了当年五位受害人一起的资料。

　　“这是当年的小学毕业合照。”小王递给龚泽明。

　　合照里面只有三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望着镜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龚泽明翻到照片背面，上面按照顺序将每一位学生的名字写在后面，另外在最后一个人名那里，写了个名字陆春。

　　但是名字上打了个方框。

　　龚泽明翻转回来，数了数人数奇怪道：“这里只有三十个人，但是名字写的是三十一个人？”

　　小王叹了口气：“我要告诉你的离奇事件，就是这个。”

　　龚泽明将合照的正反面拍了下来，示意小王坐下来道。

　　“其实也不算是离奇事件了，只是这次事件之后，村子里将村后的那个水沟埋了起来。”小王的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龚泽明没有提问，只等小王自己说完。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是什么村长儿子，和大家一样的小孩。我们村陆春是个傻子。据我们长辈说，陆春他妈之前在大城市酒吧里工作，后来回来之后就找了陆春他爸结婚。刚开始的时候家庭和睦，陆春他妈特别爱他爸，有的时候他爸只要说哪句话声音大了就会委屈的哭起来。结婚没多久就生下了陆春。。。”小王说着，看了龚泽明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道：“后来，因为陆春他妈不上班，就在家里和左邻右舍唠家常，开始还好，但是常年在城市里的人怎么能习惯村子里的无所事事，她后来在家实在待不下去，就要出去工作。为了这件事没少和陆春他爸吵架，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就起来了。说陆春他妈在大城市见惯市面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小村庄。”

　　其实小王说的这些，大家基本上都能猜到，龚泽明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只等他自己继续说。

　　“后来，大家看着陆春他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闲话越来越多了。说陆春他妈是之前做卖肉的，带着球嫁给了陆春他爸。原本大家还在感慨怎么那么美的姑娘嫁给了一个村子里的大龄单身汉，原来是接盘侠。”小王看了龚泽明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以前在村子，法律还比不上村前村后婆媳之间的一张嘴。”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至少陆春生下来了，是吧？”龚泽明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太阳努力了半天，还是藏在灰尘中看起来黯淡无光。

　　小王吸了一口烟，点点头吐出烟圈：“是啊，可是当大家这样说之后，陆春他爸就变了，原本就没上过什么学只能做木工活，现在被人天天讽刺，回去看见老婆伸手就要打。动不动我们从门前经过，就能听见里面陆春他娘的哭声和摔盘子碗的声音。甚至有一次，将陆春他妈打疯了，他妈直接用柴火将房子烧了。你想，孕期陆春他妈就天天这样提心吊胆，剩下的孩子怎么可能好，从小到大，陆春都比别人矮一头，看人都是切切诺诺的，谁都能欺负。”

　　回想起那个孩子，小王竟然有些哽咽：“我有的时候觉得，有些人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太苦了。”

　　“陆春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从小就是被欺负的对象。好像养成习惯之后，他和人示好的方式就是他可以任你打骂笑嘻嘻不生气，又或者这已经是他的生存方式了。”小王叹了口气：“陆春上学的时候，他爸因为喝酒掉在村外的水沟里死了。因为义务制教育上学不要钱，他妈就白天将陆春扔在学校，晚上接回家。也没人关心没人管，陆春有的时候就在操场玩，有的时候就在教室里。有的时候遇到老师说他，他好像听不懂听不明白，笑嘻嘻的跑远了。老师给陆春他妈说，他妈说早就知道陆春是个傻子。”

　　小王说着，望着龚泽明幽幽道：“你知道吗？一个没有人管没有人问，活着算是人吗？不和动物一样吗？你将他放在一群无法知道自己所做有什么后果的小孩中，也可能是天堂，更可能是地狱。”

　　龚泽明看着小王的表情，忽然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他抬起头望着对方：“你们做了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小王摇摇头：“时间太久了，久到很多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而且这么多年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有机会都在向外走，除了我，也没有人会记得了。”

　　“陆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王忽然笑起来，微笑纯真可爱，却总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你还记得我说过，陆春他爸晚上喝酒掉到水沟里吗？”

　　龚泽明皱着眉没有回答。

　　“我们村子当年那条水沟，俗称夺命沟。过去的人命贱，那个水沟经常有人将垃圾扔进去，有的时候野猫野狗淹死在里面，久而久之成了死水沟，到了夏天臭气熏天。二十年前也没有路灯，常常有村民喝完酒掉到沟里。有些人能爬出来，有些人就淹死在里面，大家嫌弃，也没有人捞。”

　　“当年整个村子里，小孩子只要吵闹，家长一说要将孩子扔进去，小孩子一定不会再哭。”

　　“我们几个小孩子正在操场玩，看到陆春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是谁提议起来，找陆春玩。踢踢足球这些，陆春笨死了，根本不会玩。玩沙包，他以为他要做的就是任由沙包扔在他的脸上身上。渐渐不知道谁提议起来，陆春不是傻吗？要是真傻的话，我们带陆春去那条夺命沟。”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反对。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神充满了猎奇的狡黠，每一个人既期待有人喊停，更有人期待别人对陆春做一些什么。”

　　“而陆春，只是嘻嘻哈哈，摇晃着落满尘土的外套，穿着已经露出脚趾的鞋，蹦蹦跳跳跟着大家。”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陆春，你要是和我关系好，就把我舀的这杯河水喝掉。这是王母娘娘的天池，里面的水能治百病。。。”

　　小王似乎想到了当时最纯真的脸，最淡漠的心，说着最狠毒的话的，那些小孩。

　　他深吸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望着龚泽明继续道：“小孩子嘛，随意说着一些想当然的话，其他人自然是附和着，吵闹着，纷纷说自己就是因为喝了这个水，所以才有好爸爸，好妈妈。”

　　“陆春真是一点都不怀疑啊。。。”小王看到龚泽明望着自己，苦笑着：“他喝了。”

　　“那——”龚泽明还想问些什么。

　　小王眼神闪烁，漠然望着龚泽明：“当天晚上，陆春的肚子就绞痛不已高烧40度。陆春的妈妈以为只是简单的发烧，让他吃点药睡觉，结果两天后，陆春就病死了。”

　　“你以为这是结局吗？不是——”小王将烟头熄灭，继续道：“我说过，我们长都村小学是有离奇事件的。之后，我们小学就受了诅咒。这里的学校留不住学生，学生一个个都走了。”

　　龚泽明望着小王的身影，看到自己面前的桌上尘土覆盖，心里竟然有种惊悚的感觉，他偷偷观察对方有影子，才偷偷叹了口气。

　　樊依云心里一惊，立刻踩了油门跟上去。

　　没想到对方是转弯跑进了小区附近的网吧。

　　樊依云无奈的找地方停车，跟着他进入了网吧。

　　A很快在网吧办了卡，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这个时候正是早晨上班时间，除了他一个人以外，只有零零散散一些年轻人敲击着键盘。

　　樊依云慢慢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开始用电脑下载电影。

　　看起来应该是在家没有网络，只能来这里蹭网。

　　樊依云想想，给K打电话：“K，给我注册个微信号呗。”

　　“给个人设？”K手指按在耳机上，另外一只手已经开始打开搜索引擎了。

　　“性感，大胸，傻白甜，不爱上学。”樊依云看到A在游戏里搭档的女性角色，略略想出几个词。

　　没一会儿，樊依云手机就已经登陆了新的微信号，微信名称是微微一笑，照片是青春白皙的照片，第一张朋友圈发送的是女孩趴在桌上露出校服的外套，搭配的是“不想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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