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阿婆,有的些是不能勉强的!”
“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是孩子的爸爸?”
“不……不……不是!”
樊依云结结巴巴的样子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尽管她发自内心地不想承认。
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刻真的忘掉龚泽明,就是偶尔觉得有点儿模糊,儿子那张几乎和龚泽明一模一样的脸还是会提醒她,那个人一直在她心里,从未离去,不管他伤她多深。
阿婆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一辈子很短的,你的事自己做主,只是……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时候不要后悔就是了!”
回到家,樊依云一直在反复咀嚼着阿婆说过的话,心情莫名有些伤感。
季皓轩本来就比她大好几岁,她耗得起,可是季皓轩能耗得起吗?难道,她真的不能尝试着去接受他,交往看看吗?
没有人逼着他立刻和季皓轩结婚啊!所以,她完全可以慢慢来。
看到儿子坐在小板凳上,失落无比的样子,樊依云也有过彷徨,不只是现在。
如果她和季皓轩在一起,季皓轩会高兴,儿子也会高兴,三分之二。如果她坚持不和他在一起,只有她高兴,季皓轩和儿子都不会高兴,三分之一。
帐是这么算,可是樊依云却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季皓轩走了,翔翔的心情很低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书架上的图画书他也没有再动过,只是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偶尔会拿着一根小竹棍去逗弄一下地上的蚂蚁。
樊依云看得出来,他非常的不快乐!
他最喜欢的那个玩伴走了,而且季皓轩刚才说了,学术团一来,恐怕至少要忙上半个月,准备演讲稿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后续的活动他都要参加。
那也就意味着,他下次至少也是两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妈妈,我们能不能帮季伯伯在这儿找一份工作?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用跑来跑去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翔翔说。
她知道妈妈不愿意嫁给季皓轩,那么,让季皓轩过来住,该工作的时候工作,不工作的时候在家里陪他总可以吧?
樊依云笑了笑:“季伯伯是大学老师,让他来这儿,干什么啊?”
翔翔又一次陷入思考之中,他真的很苦恼。
季皓轩刚走,他就已经开始想他了,怎么办呢?
在他小小的认知了,大人的世界是很难懂的。他一直觉得妈妈不喜欢季伯伯,是因为季伯伯不够好,可是他明明觉得季伯伯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啊,真不知道妈妈还在等什么。
“季伯伯忙完自己的事情了,等他有空了,一定会来看你的!”樊依云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淡淡地说。
翔翔像小大人一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挪进了堂屋了。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想好好静一静。
可是这次,她提醒自己,不能答应!
“妈妈以前就在那个城市生活,那里有很多伤心的往事,妈妈不想回去!”樊依云觉得翔翔可能听不太懂,可她除了这么说,她想不到更委婉的方法。
“那里有坏人吗?”翔翔眉头皱得紧紧的。
“没有,没有坏人!那里有妈妈的很多好朋友,只是很久没有见了,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樊依云似乎沉入久远的记忆里。
她想起了她的工作室,想起了要好的同事和朋友……
现在想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偶尔他们会出现在她梦里,可是醒来以后又会觉得说不出的怅然。
离开龚泽明,她也同时失去了很多要好的朋友,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心痛!
“你不想那些朋友吗?”翔翔托着腮,支撑在妈妈的膝盖上问。
“当然想了!”樊依云说。
“那咱们正好去看看他们嘛。”翔翔眨眨眼,笑得很灿烂。
一个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子,居然就想跟他的妈妈玩套路。樊依云不忍戳穿他,只是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有的朋友是不用天天在一起的,彼此想念就觉得很充实!”樊依云说。
翔翔似懂非懂地把樊依云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他以为妈妈会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没想到,她还是不同意。
翔翔只好暂时放弃,准备寻找别的机会。
晚饭的时候,樊依云做了几道翔翔最爱吃的菜,两个人坐在廊下吃饭。
翔翔今天特别乖,居然愿意尝试用筷子吃饭,没想到,试了两三次而已居然就成功了。他开心地为自己鼓掌,问樊依云他厉不厉害!樊依云很高兴,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妈妈,你跟我提个要求,我做到了,你就奖励我一个东西,好不好?”翔翔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眼珠转了转。
“好啊!”樊依云说。
过了一会儿,樊依云让他铺床,小家伙立刻爬到床上,按照樊依云平时的样子去铺。因为她还小,而床对他来说太大了。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在床上忙碌着,抱起被子来吃力的样子,樊依云走过去想要帮他一把。
他退后几步,摇着头拒绝了。
这简单是一个奇迹,樊依云只是洗完碗再过来,就发现儿子已经把床铺好了,而且和她平时铺得一模一样,连被子上的褶皱都很小心地抹平了。
“我们的翔翔也太棒了!”樊依云张开双臂,笑着说。
翔翔冲过来,一下子窜到樊依云的身上,在她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妈妈奖励的东西,可不可以让翔翔来选?”
“行啊,你想要说什么?”
“你先答应我!”
“可以啊!我答应你,说吧,要什么?”
“我想去看司南叔叔的摄影展!”翔翔死死瞪着樊依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樊依云的脸色变了变,一时有点儿尴尬。
难道要食言吗?刚刚答应孩子的。可是,她真心不想回到那个有龚泽明的城市。有时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万一碰到他怎么办?就算碰不到,难免会睹物思人,让她想起那段曾经无比快乐,之后又无尽忧伤的经历。
“除了这件事,妈妈什么都答应你!”樊依云说。
她知道这样说很不好,因为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他们是会有样学样的。如果她这次说话不算话,以后怎么教育翔翔要认守承诺呢。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把樊依云逼得有点儿无地自容。
“妈妈,你骗人!你答应我的事做不到!”翔翔从樊依云身上滑下来,哭着跑出去了。
他跑得还真是快,樊依云跟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翔翔的影子。
她有点儿着急,虽然这个小镇大大小小的路他都带着翔翔走过很多遍,他就是自己出去也不会不走丢。可是作为妈妈,樊依云还是不放心的。
她走出家门,一路走一路叫翔翔的名字。
回音阵阵,可是走了半天都不见翔翔的影子。
这时候,她看到有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往一个方向跑去。樊依云赶紧拉住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那人说有一个小孩掉到河里了,不知道是谁家的。
樊依云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儿昏倒在地上。
昨天晚上她确实做了一个梦,梦见兰婧雪恶狠狠地跟她说,只要樊依云不死,她就一辈子与她为敌。她还说,让樊依云不要出现在龚泽明面前,不然就毁掉她的一切。
樊依云越想越害怕,她跌跌撞撞地跟着那群人跑去。
当人们赶到的时候,河里的孩子已经被别人救起,此时正躺在河边。
樊依云拨弄围观的人群,扑过去。
此时有人正在给那个孩子做人工呼吸,樊依云来不及看清孩子的脸,就哭出了声:“翔翔,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掉到河里了,呜呜……”
这时候孩子的身子动了动,嘴里吐出了几口水。
“妈妈,妈妈……”
孩子慢慢睁开眼,立刻哭出了声。
咦,声音不对,樊依云擦了擦眼泪,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翔翔。
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原处,樊依云慢慢站起来,四下看了看。
这时候她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了。
“翔翔,你怎么吓妈妈啊?”樊依云问。
“我没有吓你,是你自己吓自己!”翔翔挣扎着说。
“为什么跑出来?”樊依云问。
“你是说话不算话的妈妈,我……不喜欢你了!”翔翔说。
“我是小孩子,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在意吗?”翔翔可怜巴巴地看着樊依云,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他的话,再加上这一副小表情,樊依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翔翔的小脸上立刻多云转晴,他扑上来,紧紧地搂住了樊依云的腰。
“妈妈,你说话不算数,我真的挺伤心的!”翔翔的语气有点儿伤感。
樊依云愣了一下,身子微微僵了僵,她确实觉得挺对不住孩子的。明明都已经答应他,只要他提,就同意,可是……
她蹲下来,把翔翔紧紧抱在怀里。
“好啦,妈妈答应你!不过,妈妈要跟你提几个要求,你一定要遵守!”樊依云思考了一下,柔声说。
翔翔立刻高兴得跳起来,别提多高兴了。
其实,具体提什么要求,樊依云还没有完全想好。她想着,不如去的路上再说吧。
回到家以后,翔翔就一直在催着樊依云收拾行李。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上,从来没有出去过。他这么小,怎么可能懂摄影什么之类的,他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小镇,去外面玩一玩。
樊依云把行李箱找出来,想着反正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就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翔翔站在旁边,一直在监督樊依云收拾。
“妈妈,带几件厚一点儿的外套吧?万一天气冷了呢。”
“妈妈,咱们得带上一把雨伞吧!万一下雨了,咱们的衣服会淋湿的!”
“我还想带上几本书,万一无聊了可以看一看!”
……
翔翔终于不说话的时候,樊依云发现,她竟然把两个整整装满了两个大行李箱。
当她站起来,叉着腰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时,发现自己好像被翔翔催眠了。他说什么话,她都觉得蛮有道理,不知道不觉间,竟然搞得好像要去度长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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