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消息，樊依云一只手捂着嘴巴，心中懊恼自己对Ｃ医生的误会。不过毕竟问询工作还是要做，樊依云暗自鄙视自己，又询问道：“对了，我之前听说Ｃ医生准备自己配置有些买不到的药品来根治肝病，是不是藏起来做新药了？不想告诉我们吧。。。”

　　虽然樊依云一边编着谎话，一边心中暗自想吐。

　　但是李宁院长脸上思忖的表情，却暗示樊依云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院长，该不会那件事是真的吧？”

　　“什么？”

　　“我听我姐说，Ｃ医生曾经提过用氰化钾和其他的药品混在一起，能治好什么病。。。”

　　“胡说！——”随着樊依云说的话越来越不负责任，李宁院长突然站起来摆摆手表示对方说的话简直无法理喻：“怎么可能！氰化钾是什么一般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要侮辱人也要有点底线！你要是想看病，我给你找个负责医生，如果你是来玩弄我们的，请你离开！”

　　“等等等等，不好意思——”陈天然听到这里有吵闹声，立刻推门进来缓和气氛：“我们平时办案子习惯了，所以说话有的时候态度有问题，我一定好好批评她，请您一定要给她介绍一个负责人的医生！对不起对不起！”

　　李宁院长气喘吁吁，看到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樊依云，又看看不断道歉的陈天然，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天然示意院长坐下来：“其实李院长，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我们这次是私下过来，是因为我们听说Ｃ医生这里关于肝病有新的办法，确实是用到了氰化钾。至于结果是什么，这我不知道。您可以问一下你们医院，看他最近是否是真的拿了氰化钾，再质疑我。”

　　李宁院长望着陈天然，面无表情打开门，离开了诊疗室。

　　看到院长离开，樊依云立刻站在陈天然旁边，有些忐忑道：“怎么办？他会不会去查啊？”

　　陈天然望着院长的背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们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应该明白。”

　　李宁大脑一片混乱，脚下和踩了棉花是的趔趔趄趄。

　　他想起樊依云吞吞吐吐的指桑骂槐，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说到氰化钾，他大概明白了。

　　最近电视上那起投毒案非常有名，有同事还邀请自己进行点评。

　　当时自己在医院的食堂，对于凶手是痛心疾首，咬着牙说到：“凶手一定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所以他才会用毒药。凶手也一定是一个反社会没有感情的人，要不然不会滥杀无辜。那么凶手一般是没有工作靠家里要养，或者工作的话，一定是干的特别差，人人都讨厌的。”

　　当时在场的所以医务人员听到自己的推断，纷纷鼓掌，甚至连回医院取药的Ｃ，也鼓起掌来。

　　是他吗？

　　李宁院长长叹一口气。

　　加快了去医药室的脚步。

　　“李主任，我问你一件事。”李院长前脚刚进医药室，后脚转身就将门关上了。

　　“李院长？怎么了？”李主任看到院长脸上沁着汗珠，面如死灰，心里一顿，紧张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李主任，我想问你，最近我们院的氰化钾，保存完好吧，没有莫名其妙丢失吧？”

　　“嗨，李院长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事呢。”一听说是药品保管问题，对方摆摆手笑笑：“你放心，没有问题。我天天盘查，没有丢失。”

　　听到这个消息，李宁院长长吁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

　　“——就是之前Ｃ医生申请了说去做实验，然后就没有人来申请了。”

　　“什么？！你。。。你。。。你怎么能给他呢？！”一听到Ｃ手里确实有氰化钾，李院长顿时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抖着手指着对方。

　　“是你同意的啊，上面还有你的签名呢！”李主任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顿，有些委屈，干脆从抽屉里的文件夹里取出当时李院长签名的申请书：“我可是按照规矩做的，人家手续齐全，难道我能不给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好得给我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啊。。。”

　　“都有签字了还发什么发，有现在后悔的时间，还不如当时认真处理！”

　　说着说着，李主任还生气了，文件将抽屉里一扔锁好，摆摆衣角自己反倒离开了办公室。

　　“你——”李院长跟了出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李院长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浑身无力慢慢悠悠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樊依云和陈天然跟在不远处，望着院长。

　　“看这样子，是真的有丢失氰化钾。”樊依云望着院长的背影道。

　　陈天然点点头：“不过你刚才怎么装的，用彩超都没有发现！”

　　樊依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我是真的脂肪肝，不是骗人的。不过氰化钾那件事，是假的。”

　　窗户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李院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觉得好像有一种非常重的枷锁在自己身上，沉得自己无法喘气。

　　“李院长，你现在已经发现了吧。。。”陈天然敲敲门，不等门开，便自己进来。

　　“我该怎么办。。。”李院长小声嘟嚷着，抬起头红着眼睛望着对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陈天然和樊依云的脚步声。

　　两人坐在沙发，冲李院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脸郑重的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你们。。。你们不知道啊。。。”李院长抬起手，本想说些什么，后来又垂下手侧过身道：“我算是完了。”

　　樊依云和陈天然面面相觑，不再逼迫，但是都偷偷关注着时间，等待着李宁院长开口。

　　“我们Ｃ一直非常努力工作，每个月就他值班的时间最长，基本上每天都能在医院的休息室见到他。我并没有觉得一个善于治病救人的人，藏着坏心。”李院长看到陈天然准备说话，猜到他要说什么，摇摇头：“不，我明白心理疾病的原因和表现，这些在我看来，Ｃ都没有。每一次病患诊治失败离世，Ｃ在十年里只有十例，而十例中只有三例是不认可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家都看出来Ｃ的真心专业，而不是故弄玄虚。所以当Ｃ告诉我想到了新的办法研制药，但是要违禁药的时候，我动摇了。也许是想要推一把，也许是我自私想出名，最后我还是同意了。”

　　“当时Ｃ的情绪没有不稳定吗？按正常来说别的医生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可以成为主任什么的，但是Ｃ的绩效考核月月在最后，他没有什么反应吗？”樊依云询问道。

　　“那没有，”李院长摆摆手，表情轻松很多：“他是在那之前一段时间查出来是肝病，当时一直在便工作边治疗。原本我们的意思是让他休假算了，但是他不同意，总说没时间了没时间了什么的，只能继续让他上班了。”

　　“没时间？是什么意思？”陈天然不明白。

　　“他到生病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经常心不在焉的发呆或者自言自语。我们当然都明白，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有的时候还是给他提醒，让他注意，他总是说没时间。我想，大概他有什么遗愿清单吧。”

　　“李院长，他之前准备离职的时候，是如释重负还是心事重重？当时的情绪稳定吗？在医院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呢？”樊依云接到包谷米的微信，询问道。

　　“这些，都没有。真的很普通。”李院长摇摇头：“而且他之前很忙，有很多女护士和医生和他联系，他都不待见的。对不起。。。”

　　从这些叙述上来看，很难将Ｃ和凶手划在一起。

　　樊依云和陈天然失望的看了彼此一眼：“我们需要知道Ｃ当时申请了多少氰化钾。”

　　从医院得知氰化钾还没有使用完，陈天然立刻给龚泽明和包谷米分别打电话：“我这边刚得知确切消息，Ｃ那里还有氰化钾，我们现在回局里申请逮捕令和搜查令，大家都去Ｃ家进行抓捕——”

　　包谷米和Ｋ坐在车里，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密切关注Ｃ家的情况。

　　龚泽明还在长都村和村长儿子小王在一起。

　　刚刚听完那个冰冷的故事，心里还淌着凉气。

　　听着小王的叙述，龚泽明皱眉想想：“请问，在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Ｃ的人呢？”

　　小王微微歪着脑袋回忆半天，摇摇头：“没有。”

　　龚泽明失望了一些，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么你当时在旁边看着吗？”

　　小王点点头承认：“是的。我在。”

　　龚泽明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诚实：“那你还记得当时的那些人吗？”

　　小王沉默着望着龚泽明。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既是对现实的漠然，又期待正直的光明。

　　龚泽明被看的有些发怵，默默咽了咽口水。

　　良久，小王在小学毕业照中，指了几个人。

　　第一个，是第一位受害人赵梅。

　　第二个，是第二位受害人。

　　第三个。

　　第四个和第五个是长都村新婚夫妻。

　　龚泽明眉头微蹙，心跳到嗓子眼，有种案件就快要破的激动感。

　　“还有这个，和我自己。”小王面无表情道。

　　龚泽明示意其他人将Ｃ的照片传过来，递给小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有印象吗？”

　　小王看了半天，摇摇头：“没有印象。我们村出去的小孩我都知道名字，就这个没印象。”

　　龚泽明思忖半天，又询问道：“那你刚指的那个，人呢？”

　　“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龚泽明还准备寻找此人，按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Ｃ的下一个目标。

　　“两年前就死了。”小王耸耸肩叹了口气：“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你现在和我一起走，我担心你有危险。”龚泽明此时也顾不上上再说什么，立即带着小王准备回派出所保护起来。

　　小王戏谑的望着龚泽明：“你一个拍电视节目的，你要带走我？”

　　龚泽明跺跺脚紧张道：“你不知道这个投毒案全国都在追，你要是留在这里，万一凶手找上你，你什么不知道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小王想想也是，便给村长打电话说了一声，跟着龚泽明离开。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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