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虽然不明白两个人说什么，望着两人凝重的脸色露出了恐惧的眼神，她拍打着车门，试图想要叫醒小宝。

　　李引弟望着妞妞，眼神微微闪过一丝凶狠。

　　徐应一把将妞妞拉在身后，驼着背恳求：“这孩子这么小，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先处理那个吧，现场我来处理。”

　　李引弟本不同意，后来眼神闪烁，想想也同意：“徐应，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你中午要我请你吃肉喝酒，我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孩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是你害的！”

　　徐应退了一步，拉着妞妞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他面如土灰点点头：“我知道，我承担。如果要坐牢，我去。”

　　李引弟坐上车，准备带小宝离开。

　　他叹了口气，心里忽然不舍：现在才发现自由的空气，多么诱人。

　　徐应望着李引弟启动好几次才发动起来的汽车，离开了这里。

　　他闭着嘴巴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问。

　　徐应带着妞妞，望着地上的刹车印，想想用柴火铺在上面点燃了。

　　火种吧嗒吧嗒燃烧着，将徐应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徐应拿起电话：“我们一起来玩吧，我在徐叔家门口点的火，都带点吃的来啊~”

　　徐应努力做出兴奋开心的样子，擦擦额头的汗水，将妞妞送回了家。

　　李引弟开着车从村里又折回了城市，经过邻村的荒坟，李引弟在车上找了工具乱刨了一个坑，将小宝扔了进去。

　　小宝的手指动了动。

　　李引弟望着小宝的手指，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后抿紧嘴巴闭上眼睛，落下了第一铲土。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引弟望着自己面前平摊的土坑，踩了上去，来回走了好几圈，直到土被踩实，这才停下来。

　　他扶着铲子望着远处的夕阳，颤抖着长吁一口气。

　　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是另一个村中好友中宏。

　　“李引弟，这都快过年了，什么时间回来呢，今天徐应烧了特别大的一个柴草堆，我们都在这里烤土豆红薯吃呢！”

　　“我现在还在外面——”

　　未等李引弟说完对方继续道：“我知道啊，但是徐应说为了庆祝你回来，他专门从徐叔那里买来的柴火堆，村子女孩也都说呢，你是不是找了个城里的女朋友不回来了。”

　　“扯淡！我晚上回来。”李引弟一听，脾气又上来，点了支烟将车开到从小一直被父母老师警告的河边，在车里放满了岸边找来的石头，将汽车缓缓沉入了水中。

　　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激动。

　　除了徐应，还没有人见过他买车他开车。

　　以后，也不会有人看见了。

　　晚上李引弟做公交车回到村子的时候，柴火堆已经熄灭，黄菲已经开始在村里疯狂呼喊着。

　　“你怎么才回来？”早早就在村口等他的徐应，一见到他下车，立刻迎上来。

　　看到他没有开车，随口道：“你把车停哪里了？”

　　“沉河里了。”

　　“什么？——你才买的啊，还没暖热呢——”

　　李引弟看了徐应一眼，对方立刻住嘴。

　　“黄菲的孩子丢了，已经开始在村里闹开了”徐应小声提醒道：“你把那个孩子扔哪了？其实扔在路边让别的人捡到送去医院，就好了。”

　　李引弟望着徐应，愣了半天冷笑一声：“什么孩子，我从来不知道！我今天刚回村子你就告诉我黄菲的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情，赶紧去看看要不要帮忙啊——”

　　徐应明白李引弟已经准备遗忘这件事，他点点头跟上李引弟的步伐：“我还是佩服你，我们以后都要忘记这件事吗？”

　　李引弟转过身，狠狠的抽了一下徐应的脑袋。

　　。。。

　　黄菲听完徐应对这么多年前的陈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地底直冲脑门。

　　“所以，你们就这样瞒了我五年？”黄菲冷冷道。

　　“我们，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们这次闯的祸太大了。”徐应跪在黄菲面前，拍着胸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引弟也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应望着这杯酒，明白黄菲要和自己分手。

　　比起难过，他更担心黄菲以后的生活。

　　说忘了这件事，一个人能有几个五年，能有几个十年，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忘记。

　　他抖着手端着酒杯，迟迟没有喝。

　　“怎么徐应，你怕我下毒啊？你放心，我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来的买毒药呢。”黄菲一手快速拭去眼泪，看到这么多年唯一爱自己的男人如此伤心，她刻意的狠下心肠讽刺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付出，我明白，我接受。但是这么多年我也陪你睡了——”

　　说到这里，黄菲眼泪落下来，硬是皱着眉头狠下心哽咽着说完：“你在外面约人也要钱，大家就算——互，互不相欠吧。”

　　原本两个相爱的人，听到对方刻意将两人的关系说的这么脏，徐应不敢看黄菲，低下头望着酒杯里波动的白酒，闭上眼睛，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仰起头一口气喝完。

　　酒杯落在桌上的声音格外脆。

　　“你好好的。”

　　徐应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黄菲。

　　像每一个失恋的人一样，徐应酗酒，找妞，泡吧，各种各样的方式都做过。

　　只是之前两年的同居生活，比他想象中的入戏深。

　　一个人的时候，都是靠着和黄菲的回忆，才觉得生活有了温度。

　　当他摇摇晃晃来到好兄弟李引弟的家门口，看到是黄菲开门的时候，一时之间望着两人，不知道该说下什么。

　　李引弟穿上衣服从房间里冲出来，拉着徐应的胳膊解释道：“兄弟，兄弟我们只是。。。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别多想，千万别多想。”

　　徐应从上到下打量着衣衫凌乱，和刚刚只穿着上衣和内裤的黄菲，只觉得这两天的事情太多，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

　　他扶着脑袋皱着眉指着李引弟道：“你们是不是变态啊，你们还有没有道德啊！你还是不是人啊——”

　　李引弟一脸无奈站在一边等着他骂完，直到等了十几分钟发现徐应根本已经崩溃不会停止，这才生气，直接冲着徐应的鼻子打了一拳吼道：“够了！老子给你个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睡了就睡了，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什么女人没见过？！人家说了，你没有我行。”

　　徐应低着头，感到鼻子一痒，揉揉，鼻血流了下来。

　　“哈哈哈。。。”徐应心中只剩荒凉。

　　他以为黄菲要离开自己是为了和以前告别，却没想到她要用这种鱼死网破的形式来和以前告别。

　　“李引弟——”徐应站起身望着准备离开的李引弟喊了一声，能和黄菲在一起就说明李引弟并不知道昨晚黄菲已经知道一切，他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告诉自己的好兄弟。

　　李引弟听到徐应的喊声，停了下来。

　　徐应沉默了三秒钟，抬起下巴望着他的背影道：“好好照顾她。”

　　李引弟还以为徐应会说什么，没想到只是女人的事情，嗤笑着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李引弟双手插在口袋里摇摇晃晃吊儿郎当的背影，徐应想，这大概已经进入和李引弟见面的倒计时阶段了。

　　在李引弟和黄菲之间，他这一次，选择了黄菲。

　　几天后，趁着李引弟不在家，徐应带着黄菲的行李，敲敲李引弟的家门。

　　黄菲和以前相比，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女妖。

　　她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迷惑人上了。

　　“你的行李。”

　　门一打开，徐应拿起行李递给黄菲。

　　黄菲眼神随着行李垂落，又抬起眼神望着徐应表示不解：“什么意思？”

　　徐应径直走进屋内，将行李放在桌上坐在一边。

　　黄菲也跟着进来坐下。

　　“你要做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做，这是我欠你的。”

　　徐应将包打开，里面全是绳索道具。

　　黄菲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是我当初提议喝酒，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现在我这条命赔给你，也是应得的下场。”

　　黄菲没有说话。

　　徐应被屋里的沉默压的无法呼吸。

　　黄菲手微微动了动，像是刚刚苏醒过来似的。

　　黄菲站起来，走到窗外，一边观察行人，一边道：“你敢吗？”

　　徐应似乎吓了一跳，本想阻拦，但是看到黄菲咬牙切齿凶狠的表情，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明白这一次，黄菲没有开玩笑。

　　“我要让李引弟也陷入这样的深渊。”黄菲拨弄着窗帘，低头想想，眼神妩媚一飘望着徐应：“我要李财的命。你敢吗？”

　　——案发当天晚上，李财的卧室里。

　　徐应望着已经睡着的两个小男孩，当时只是想着有两人那就都要杀，不能留活口。

　　安静的屋里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徐应颤抖着双手，握着匕首的刀把，闭上眼睛狠狠落了下去。

　　快！快！快！

　　徐应关闭掉了自己的痛觉自己的人性，只想尽快完成这个任务，至少黄菲就可以留下来。

　　——黄菲陪着李引弟回到村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一进家门，她从包里取出一封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推给丈夫：“我找到凶手了。”

　　丈夫愣了愣。

　　良久，他沉默半天道：“我签哪里？”

　　黄菲从包里取出饺子和老鼠药，用针管一点一点注入。

　　两个好久不见妈妈，激动的绕在黄菲身边玩。

　　“妈妈我饿。。。”妞妞长大了，怯怯的站在一边道。

　　“妈妈在忙，你们先和我出去吃饭。记得，桌上的饺子千万不要吃也不要碰，知道吗？”

　　黄菲的丈夫弯下身扶着两个孩子的肩头，一脸凶狠望着两个孩子。

　　轰隆——

　　天空划过一道雷，开始下起雨来。

　　黄菲做好饺子，包在一起打着伞，便离开家。

　　“黄菲啊——”丈夫忽然拉着孩子一起从屋子里出来喊她。

　　黄菲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雨水成河从黄菲的脚边流过，湿漉漉的不舒服。

　　两个孩子在雨中很快淋湿，因为被父亲拉着不能回屋，渐渐哭了起来。

　　“黄菲你听听，这是你小女儿的哭声，你大女儿叫妞妞，这么多年你回来次数不多，孩子一年比一年个子高。。。”

　　黄菲明白丈夫这么做，是希望自己放弃复仇。

　　她抬起脚。

　　“黄菲——妞妞明年就上小学二年级了，老师说她没有好看的衣服，总是不肯给她排节目。你说妞妞以后长大了我怎么给她教女孩的事情？老三年底该上幼儿园了，村长说村里的幼儿园马上要拆了，我们该去哪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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