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引弟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别过脸道：“没有。我们就是在一个单位打工，我在工地上干活，她是后勤的厨子。”

　　黄菲脸色微微一红，不好意思道：“是的，他看我一个女人出门在外，各种不方便。毕竟我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于是经常帮我搬东西取快递之类的。我有时候为了表示感谢，去他房间做饭给他吃，两个人帮忙着过日子。”

　　李引弟低着头听着黄菲的解释，跟着点点头。

　　“哎，对了，我听说徐应和你关系挺好的啊，他还给我们说你是他女朋友呢。”龚泽明像是忘记了最开始的目的，下意识随意开始聊天。

　　听到这个，黄菲脸色一变，突然站起来瞪圆眼睛望着龚泽明捂着嘴巴失声道：“你们怎么知道？！”

　　未等龚泽明解释，黄菲颤抖着声音在屋里来回踱步手足无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是徐应让你们找我回来的吧？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就是当时一起出门在外的露水夫妻，我们已经分开了。”

　　听到黄菲情绪不稳受了委屈，李引弟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的下巴抵着黄菲的脑袋望着龚泽明长叹一口气，道：“你们。。。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之前闹得还不够吗？”

　　龚泽明与包谷米飞快的交换眼神。

　　“我们只是来了解下情况，你们说吧，之前和徐应发生了什么事？”龚泽明重重靠着椅子背，等待着两人开口。

　　想到自己的过去，黄菲不禁红了眼眶。

　　“我是十年前嫁到这个村子的。刚开始的生活也算不错，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家里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就只凭丈夫一个人的工资已经无法养活家人。我让他出来打工，他反而打我，而且后来因为这样的事情，他渐渐意志消沉，每天就等着钱上门，不好好赚钱就知道喝酒打孩子打我。”

　　说着，黄菲卷起袖子让在场的大家看看她的伤疤。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逃出来了。刚好过完年，我就和徐应李引弟一起出来打工了。出来打工真的特别辛苦，但是他们两个人特别照顾我。”回想起过去，黄菲嘴角不由得浮起微笑。

　　“嗯。。。”说到自己的恋爱，黄菲眼角眉梢神采飞扬。

　　她捂着嘴巴笑笑：“其实最开始就是徐应追我的。他说担心我一个人住有坏人，将自己的旧衣服让我搭在阳台外面，这样就看起来家里有男人了。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渐渐的，徐应对我更上心一些，经常买一些小吃经常给我打电话。晚上吃完饭之后，也不着急走，两个人就聊着聊着在一起了。”

　　“你的丈夫知道这件事吗？”包谷米看到李引弟脸上风平浪静，心中有些疑惑，更加无法理解黄菲这样骄傲自得的来源。

　　说到自己正牌丈夫，黄菲冷笑着抖抖肩膀：“他只要我每个月工资带回去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龚泽明低下头，看着包谷米在本子上记录这些口供，抬起眼瞥了一眼黄英道：“你和徐应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分手的？”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听到自己的隐私被对方完全了解，黄菲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安全。

　　她和李引弟相互对视一眼，皱眉道：“我们在一起有三年多了。前段时间刚刚分开。”

　　看到龚泽明和包谷米的眼神，她立刻摇摇头辩解道：“不是，不是因为李引弟。”

　　龚泽明在本子上记录下黄菲徐应分手的时间，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徐应的愤怒源头，和作案动机。

　　“我和徐应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温柔体贴，那段时间我赚的钱全都拿回家了。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小气，只要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他就认为我们有关系。后来他就不让我上班，天天将我锁在家里面。有的时候两个人没说好，他又开始打我了。”

　　黄菲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反思过自己的生活。

　　这一次一边回忆，一边感慨望着两人：“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包谷米楞了一下，看到龚泽明没有发现黄菲眼神疑问，茫然无辜望着黄菲道：“你是在问我吗？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日子过的这么苦，我又没在你身边。”

　　包谷米耿直的问题，忽然冻结了整个会议室的空气。

　　黄菲看到对方没有入戏，尴尬的摆摆手讪笑着：“我就多说两句而已。”

　　“徐应那个人。。。”黄菲眯起眼睛回忆道：“他太霸道了。他拉着我回到我的家里，要我丈夫和我离婚，当时丈夫没有同意，他就干脆住在我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确实不能结婚，又把我带走了。”

　　包谷米一边听着一边皱眉心中暗算：这到底说的都是什么生活？因为距离文明比较远，所以生活比较随意一些吗？

　　“我一直都在忍着他，虽然经过了最初的热闹，后来变得无趣甚至烦恼，我都以为爱情就是这样子了。直到我后来和李引弟一起工作，感觉我好像又活过来了。在他的帮助下，我最后下决心和徐应分开了。”

　　龚泽明一边歪着脑袋记录，抬起眼睛看着李引弟一脸漠然，扬起下巴道：“李引弟，听着黄菲的话，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引弟挺起背，张张嘴本来想说什么，最后抿起来也不再多言：“没有什么补充的。”

　　龚泽明舔舔嘴唇，将所有的口供记录完毕之后，放下了手上的笔。

　　“如果你没有补充的，我来补充。”

　　“前天夜里，徐应到你家里，趁你不在杀害了你的弟弟李财和你的侄子小明。”

　　龚泽明叹了口气，点点头慢慢道：“前天晚上，李老头带着亲戚家的孩子小明过来和李财玩，夜里徐应赶到你家，住了一夜。半夜起来杀了两个孩子，被邻居当场抓住。”

　　看到面前两位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龚泽明继续道：“人还在拘留所里蹲着呢。”

　　好像当人们面临重大打击的时候，反而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澈。

　　只是这种清澈，就好像是灵魂脱壳了一般，你能知道该做什么你也明白应该怎么接受，但是人就是无法动弹，表情就是无法丰富。

　　黄菲心里下意识一沉，怯怯的望着李引弟，轻轻拉拉李引弟的手指。

　　李引弟打开她的手，立即又后悔了。

　　倒退一步坐在椅子上揉着脸。

　　“我爸妈很爱李财，这简直会要了他们的命。”李引弟深吸一口气，不知所措的一会儿将手放在腿上，一会儿又将腿朝门口的方向挪挪。

　　他像是入了魔障，来回反复念叨这几句。

　　黄菲心痛的望着他，扶着他的肩膀朝龚泽明申请：“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上个周回村的时候还和李财打招呼，他还问我要零花钱，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龚泽明望着李引弟难过的样子，也长叹了一口气，将命案现场的照片，交给李引弟：“这是案发现场的惨烈照片。当天你父亲李老头将侄子家的宝贝小明也接回来，两个孩子晚上一起吃饭一起玩，第二天才回家。夜里徐应就来了，说是找你，在你家住了一晚，当天半夜就发生案件。他是被邻居们听到惨叫声现场抓获。”

　　李引弟回忆起前天晚上，摇摇头：“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最近也没有找过我。”

　　忽然像是想起来时的，李引弟双眼通红望着黄菲：“那个混蛋给你打电话了吗？”

　　黄菲有些尴尬望着龚泽明和包谷米，有些无奈道：“我早就把他加入黑名单了，我怎么知道。”

　　李引弟早知道这回事，并没有生气，只是哀伤的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

　　龚泽明和包谷米观察着两人不同的反应，还没有来的相互交流，黄菲倒是率先开口：“警官，我们现在收到消息从市里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能不能让我们先回去照顾家人，再问我们事情呢？”

　　“这。。。”

　　“我明白你们肯定为难，但是人都得将心比心不是吗？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可能坐在这陪你们聊天，那家里父母还需要照顾，现在李家可就只剩下李引弟一个顶梁柱了。这个时候全村人都看着呢，他不能走。”黄菲斩钉截铁替李引弟与办案人员周旋。

　　龚泽明和包谷米对视一眼，点点头道：“那好吧，我派人先送你们回去。”

　　望着李引弟跟在黄菲身后上了警车，朝家的方向驶去，龚泽明也拉着包谷米坐上了后面的车，一起朝老李家驶去。

　　车子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包谷米抬起手扶着车门上边的扶手，一边和龚泽明沟通对李引弟黄菲刚才的表现推测。

　　“李引弟这个人性格内向温柔，不喜欢拒绝别人。和黄菲以及徐应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包谷米道：“这可能和他长期见到家里偏爱小儿子，对于自己是养子的情况非常清楚，所以也没有什么期待。他对于李财的死，是木木呐呐的呆愣，对于父母也是被动的担心他们的心情。在他看来所有人都非常微小，感情和情绪都是非常微小的一种感觉。”

　　“黄菲则和徐应是一类人，目的明确，没有道德感。和徐应在一起两个人是相爱相杀，和李引弟在一起是细水长流。从两人的行为来看，黄菲主动多一些，这也是徐应嫉妒李引弟的一个方面。”

　　“嗯，”龚泽明一边开车一边点点头：“还有什么发现？你觉不觉的这个黄菲早已将李引弟家的所有情况了解的透透彻彻，但是两个男人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离婚呢？”

　　包谷米刚准备说什么，龚泽明的电话响起。

　　“龚队，我们到达李老头的家里了。”

　　樊依云的报告短信已经到达。

　　一大清早，樊依云呼吸着山里青草植被的味道，推开了李老头家的门。

　　院子里围裹着白色的丧礼装饰。

　　隐隐有女人的哭声从屋里传来。

　　院子里人来人往，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戒备：“你们是谁？”

　　樊依云和陈天然举起证件，轻轻询问道：“李老头呢？”

　　看到警察来访，所有人都是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只能摇摇头指着房间里：“你们去屋里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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