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居高临下
声音没有不屑或者居高临下,完全家常的就像丈夫对待妻子的那种口吻。
她脑子里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大规模的强拆,钢筋水泥庞然大物们全部倒塌,只留一脑子灰尘扑面,分不清自己身上何处。
老太爷的房间响着各种仪器声。
先前在底下没看到的两个叔叔也全部候着床边,原来一家人都到齐了,樊存夕正被龚励觉搂着在老爷子的床头,那将陨灭的老人白发花白,但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即使将要离去,老人枯瘦的脸上仍留着不可磨灭的丝丝威严,还有笑意。
半闭的眸子睁开一条缝,久久的看着樊存夕,等樊依云跟在龚泽明身后进来时,所有人都让开一个道路,于是,她站在了老人的床头边。
“爷爷。”干巴巴的一声,除了猝然再无其他,她觉得这间屋子没有自己什么事,存夕在这儿就可以了。
于是,在老人对她客套的点点头后,她甚至立即就想退后,把位置让给龚家人,可刚退一步,后背即一堵厚实的胸膛里,像是一堵墙,隔绝了她所有逃生的路。
龚泽明隔着单薄衬衫的胸膛热度烘烤在她背上,激的樊依云背脊紧绷,接着,感觉到他倾身往前站了一步,可这一步,是连带着她一起的!
“......”樊依云几乎额头冒汗,被那堵胸膛带到了离病床更近一步,她的手下意识的抓住存夕,寻找支撑。
“您要说什么?”老太爷已经到了说话都费力的地步,龚泽明尽量倾身的接近他,但又保持存夕在老人身侧的位置,无论怎样,存夕是老人的长重孙,就算那天真的到来,小家伙也是走在送老人安息队伍中的首位。
“爷爷,您说,我听着。”龚泽明纵使再强大,面对亲爷爷无法挽回的颓势,也有些难受与无力,他不经用双臂把挨在病床边的母子俩更用力却又似不经意的包紧了一下。
“......”樊存夕小,面对了生病的老爷爷,只是觉得心疼,并没有感受到生离死别的肃穆场面,可樊依云是个成年人怎么感受不到?她背后那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但把亲生子带到老人面前,也把她带到老人面前吗?
要不然,他公然把她与孩子同时送到老人面前是什么意思?
做戏做全套?
她是买一增一的赠送品?
纯粹让老人更安心一点?
她思绪溃乱之际,又不能公然反抗他,只能鼓励存夕开口喊太爷爷,小家伙听话,妈妈一发话,立即就脆声声的喊了声。
老人灰败的眸光一下子就变得激烈,似乎受到莫大的欣喜。
樊依云无法想其他了,心说,就算龚泽明做戏又怎么样,能让一个将死的老人多一点宽慰又有何妨?
“一家人......一家人......”老太爷激动的视线对着长孙。
“我明白。”龚泽明点点头,声音很轻,但不妨碍他说一不二的慎重力量,“我不会让他们母子再走,您放心。”
老人心满意足又困倦至极的陷入新一轮的昏迷里。
“爷爷!”樊依云一惊,看到屏幕上老人微弱的心跳像是有一瞬间的停止,但没几秒又跳了过来,简直吓了她一跳。
肩上忽然落了一个手掌的力量。
“别怕,最近一个月,经常这样,还没到时候。”
“......”樊依云无语的抬头瞪他一眼,什么叫还没到时候?
龚泽明接收着她的目光,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来,好像很喜欢她炸毛的样子。
老太爷昏睡了后,屋子里的人全部退出来。
那些人竟然把龚泽明在老太爷面前承诺的不会再放他们母子走的话放在心上,对樊依云百般客气有礼起来,她不自然的回以简单一笑,没在意。
只是发愁,该怎么带存夕回樊辰非在东都的物业住?
老太爷情况很不好,可能随时归去,存夕是长重孙,哪怕离开这大宅一步都显得不够稳妥,可住下来,那小子缺了她哪肯,难不成她也住下来?
简直天方夜谭。
樊依云没厚脸皮到这地步,打算把存夕带回樊辰非那安顿,然后,随时保持电话畅通,等待龚家人召唤。
但事情进行的非常不顺利,有个更棘手的问题缠住了她。
樊存夕在龚家地盘上呆了半天,情商突飞猛进,下午樊依云要带他走时,小崽子依依不舍的瞄着龚泽明......和他手里的小泰迪,突然当着关系如云如幻的俩大人面前,斩钉截铁开口。
“妈,叔叔是我爸爸吗?”
三年没见龚泽明,果真不同凡响啊,从前不屑的曲线救国如今用的炉火纯青。
樊辰非的车一停,保安似乎老早就有准备的不但没拦他,还恭恭敬敬的要替他泊车,敞开大门的迎接樊存夕的舅舅进来的架势!
对,他樊辰非的确是孩子舅舅!
可关他龚泽明什么事?
孩子姓顾!
虽然心里怒发冲冠,但表面仍不动声色,樊辰非克制的握紧拳头目不斜视的走到主宅,这期间,一个佣人做请的姿势一直在侧引路,龚泽明这招还不是做给那个女人看?
真尊重人,当年怎么会为了报复,为了商业利益就和前女友玩什么假定婚?!
真是当她背后没人好欺负啊!
这回,再让他轻易把人哄回去简直去他妈的做梦!
樊辰非一路翻江倒海的黑着脸就到了大厅,好巧不巧看到刺眼的一幕。
因为出差几天而不见的小侄儿,此刻正和那男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告别就算了,小家伙竟然一句你是我爸爸吗地雷似的炸起来!
“阿星!”樊辰非气极的一声喊。
“哥?”樊依云被孩子突来的问题弄的惊慌的眼神,再看到兄长来了,又添了一重“这下麻烦了”的怨念。
樊辰非心里一万个诘问当着外人面全部忍下了,那怒火涛涛的眼神对着樊依云瞟了一眼,意思是晚上回去好好算你的胀,竟然背着我跑来龚家,现在立即马上带存夕回家!
可樊存夕只初在看到舅舅来时,嘴角笑了下喊了声舅舅,那骨碌碌的小眼神又跑去和他爸爸深情对视去了。
樊依云无能为力。
樊辰非气煞也,眼睁睁看着这对假父子上演相认戏码!
“楼上的人是我太爷爷,到家里接我的是爷爷,那么,你是我爸爸吗?”樊存夕问。
“......”龚泽明整个人都是木的,像是抽了一夜的烟,云里雾里的僵硬着,他根本没心情管客厅里突然出现的男人,只被自己儿子的问题夺去了全部心神。
是啊,太爷爷,爷爷都很明确,爸爸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不敢对他说一句对不起,这些年没有陪他成长过。
男孩似乎感觉到什么,一直用黑亮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胆怯,也没有疑惑,他是那样的肯定自己就是他爸爸,只想亲口听大人给一个明确答案,于是,坦然又平静的等着。
“存夕......”龚泽明手一松,那只小狗就跑掉了,没人管它,他蹲在小孩子面前,双手很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拥抱一个三岁的才到自己大腿下的小孩子,只不由自主的又叫了一遍,“存夕......”
“唔。”樊存夕静静应了一声,望着他。
“你喜欢我吗?”龚泽明虚拢了下孩子的腿窝,这姿势看起来很像要抱起他,樊存夕没躲,甚至主动往他胸膛里挨近了些。
“我喜欢你。”
“......”龚泽明被感动的不行,顺势搂住他,良久,才声音微颤低哑的,“我也喜欢你。”用爱,用命,用永恒的喜欢你。
“......”樊存夕小嘴一撇,差点哭了,忍了忍,眼眶里泛起一圈红,他不知道妈妈,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告诉自己,太爷爷,爷爷,姑姑是谁,就是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叔叔”是他爸爸。
他虽然小,但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他爸爸,知道他最喜欢泰迪,所以今天会看到一只刚出窝没多久的小狗,知道他喜欢吃醋溜土豆丝,所以中午的餐桌上有很多大菜,却唯独把那盘不起眼的土豆丝放在自己面前。
还有奇异果汁也给准备好了。
就连递勺子时都是放在自己的左手,因为是左撇子.......
这些喜好,“叔叔”为什么全部知道呢?
可妈妈并没有和他交代过,两个人甚至没有正常交流,他们在冷战,还是吵架,或者是关系非常不好?才会分开,才会不住在一起?
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是住在一起,只有他家不一样。
为什么呢?
樊存夕小朋友在爸爸那句我也喜欢你的表述下,一下子想了太多太多,由肯定这个人就是他爸爸,发展到父母为什么分开这种绝世伤感话题。
于是,他的眼泪决堤似的滚下来,抽抽噎噎的控制不住自己。
罪魁祸首的两个大人全都愧疚难当的哄着他。
龚泽明尤其自责,喉间却是一个字吐不出来,孩子的眼泪像烫在他心头的火,几乎将他烧的体无完肤。
那一瞬间,擦不完小孩子的眼泪时,他几乎就脱口而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刀口舔血似的嚣张近三十年,从没有得不到,从没有不敢想,从没有怕的,对于樊依云更是如此,以爱的名义捆绑她,激怒她,以至于分开一次又一次,最后伤了孩子整整三年。
小孩子有什么错?
凭什么承受呢?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
“存夕......”龚泽明痛定思痛决定对孩子承认错误,那眼泪烫的他太受不了了,可是,刚叫完宝宝名字,有个女人比他更快,一下搂住哭泣不止的小孩,她的眼泪更甚。
“存夕,别哭,妈妈跟你说对不起!昨天我们来这里前,你问我爸爸是不是也在这里,我跟你说如果见到爸爸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凭感觉,凭你自己的感觉,我现在告诉你,你很棒,你认出爸爸来了,他叫龚泽明。你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对不对?我跟你说过,他很厉害的,所以他知道你喜欢狗狗,喜欢草坪上荡秋千,喜欢用左手吃饭。你看,就算他不和你住在一起也是爱你的,存夕......”
樊存夕本来哭个不停,后来不得不抱着妈妈安慰她,因为她看起来更伤心,整个脸庞都被眼泪淹了。
龚泽明头大的很,小的眼泪没止,大的更有磅礴之势,他一手抱小的,另一手就想圈住孩子妈,岂料她哭成这幅德性,没忘什么界限,扫兴的很,竟然轻易被樊辰非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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