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点点头:“不告诉她最好了,她这两天血压高得直接下不去了,再高真是个问题。”她也有些暗搓搓的兴奋:“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打掩护的,相信我的实力。”
沈叶白直接泼她冷水:“你得了,你要是不帮我打掩护,妈还发现不了。你做作的演技,浮夸的程度,自己没数吗?妈一眼就能看穿。”
沈流云被打击得“啊呜”一声惨叫。当时在他办公室,他也这样讽刺她,说去跑龙套人家都嫌弃她做作。
“哪有你这样当哥的,打击别人的热情。”
沈叶白很潦草的安抚了她一下说:“反正你又不去当演员,不怕打击。”
“怎么不怕啊?就算不当演员,我一样需要鼓励。”
沈叶白更敷衍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超棒。”
这就算鼓励啦?
“老哥,你能不能行?”
沈叶白站起身说:“我去看看妈,跟她说我这两天出差,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放心,他又交代:“切忌浓墨重彩。”
沈流云不满的抱怨:“看你假的,刚才还说我超棒。”
沈叶白走前说:“客气话听听就得了。”
沈流云用被子盖住脸。
闷声说:“不想有你这样的哥哥了。”
沈叶白笑着走出来。
去尹青的病房。
尹青这回血压高得,时常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医生说这种情况很危险。
所以,没人敢再刺激她了。
不然沈叶白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尹青见他进来,问他:“这个时间不是在公司。”
沈叶白说:“刚去办了点儿事,顺道过来。接下去两天要去外地出差,让阿姨和看护照顾你,按时吃药打针,注意血压。”
尹青说:“有事你就去忙,不用担心我。”
她虽然一直血压高,但好在平时一直控制在一个标准上。这次纯粹是忧心的事情云集,再加上沈流云突然出事,她一时间急火攻心,悲痛欲绝,血压一下升到顶了。
尹青自己也感觉到痛苦了,头疼,恶心,一下床就感觉天旋地转,所以,很配合医生的治疗。
连饮食上都非常讲究。
沈叶白点点头。
他没有说话。
尹青又问他:“车祸的事警方那边怎么说?”
“没查到什么问题,只说一般的交通肇事。”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尹青顿时咬牙切齿:“都是傅清浅害的,如果流云不是为了救她……”
沈叶白表现出厌烦,他沉默的站起身,已经打算离开了。
尹青叫住他说:“好了,先不提她了。”
沈叶白说:“你休息吧,我公司有事,先走了。”
尹青还是忍不住交代:“不要再跟傅清浅有牵扯了,出了这么多事你不没想明白吗,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的声音被门板隔断。
沈叶白大步向走廊一端走去,很快乘电梯下楼。
他当晚便收拾了东西去明城。
付明宇送他去的机场。
沈叶白走向候机大厅后,付明宇就坐在车上抽烟。
车窗打开着,徐徐晚风拂面,有了秋风瑟缩的凉意。
付明宇穿着单件衬衣,凉风顺着袖口往里灌,垂在外面的手指冻得冰凉。可是,不想收回来,不是贪恋那一点儿烟气,也不是烟身上微薄的温度。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心生恍惚,觉得傅清浅说不准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出现,像那天一样,拖着半人高的箱子,长款风衣,波浪卷发,风姿款款的朝他走来。
心头竟有一丝酸楚的滋味儿,每一次想留她,想寻她,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名不正言不顺啊,就算做为哥们儿。
今次格外感慨,或许是夜色加身的缘故。机场的夜晚,行色匆匆的旅人,让人分外感觉寂寥。
付明宇盯着不断走过的人潮,眼睛看酸了,看涩了,他收回目光,掐灭手里的烟,将车窗徐徐关合。
僵冷的手指搜索出一首叫作《昨日重现》的老歌来听。
那日被沈叶白扔到路边,等车来接他的时候,他蹲在路边抽烟,想到傅清浅离开的场景,就跟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喧闹如潮的机场被抛在身后,付明宇开车奔向灯火辉煌的深处,一个让无数男女倍感寂寞的万千灯海,花花世界。
胳膊肘处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显示“如烟”。
付明宇沉浸在音乐声中,没有听到。
飞机落地已经很晚了。
沈叶白直接打车去傅清浅的老家。
抵达的时候还是半夜,据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小城的夜晚非常寂静,空气也比夏城多了几分冷意。
灯光疏落的分布,他想到傅清浅的那句:“这座城市比夏城睡得早。”
真是如此。
还是入住上次的那家酒店。
傅清浅说这已经是这里最高档的酒店了。
你看,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话里行间都透着对他的在意。可是,绝情起来半点儿不心慈手软。
一丝留恋都没有。
说她有情有义,谁信?
酒店工作人员很快为沈叶白办理了入住手续。
等一切收拾妥当,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很快就要天亮了。
沈叶白本来异常疲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上次跟着傅清浅一起过来,迷迷糊糊的,几乎倒头就睡。
那种踏实,现在完全没有了。
这家酒店的内部装饰相同,就连床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沈叶白躺在床上,室内的灯都关闭了,灰蒙蒙的,他枕着手臂注视整个房间,隐约生出一种幻觉,傅清浅在洗漱,等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就会躺到他的身边。只要他轻轻的一抬手臂,就能拥满怀。身体微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发丝上的香气。
此时此刻,心被掏空了,再被怅然填满,撕拧着。
沈叶白翻了个身,仿佛刻意将自己从这种虚幻的遐想中唤醒过来。
不然等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再猛然意识到一切是空的时候,失落感更是重得无与伦比。
沈叶白听着自己的呼吸,只觉得房间静得可怕。他从来没有这样怀念过一个场景,和一段时光。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还能清楚记得在这座小城里,和傅清浅之间发生的一切。
他们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拥吻,在酒店洁白的被褥间翻滚,嘻笑着,仿佛从来没有那样放松过。
当时他便觉得,那才是一对情侣最该有的样子。
沈叶白临近天亮的时候迷忽了一小觉,酒店的隔音虽然很好,但是,走廊里早起的客人走动的声音还是一下惊醒了他。
或许是睡得时间太少,起来的时候,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两天他头疼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沈叶白用冷水洗了脸,出门的时候刻意吃了两片止痛药。
他打车去范秋艳的家。
刘超起大早去劳务市场了,所以,只有范秋艳一个人在家。
听到门铃声,打开门,见是沈叶白吃了一惊:“沈总?”她反应了一下,才说:“你怎么来了?跟清浅一起吗?”她不停向他身后张望。
沈叶白的心沉下来,他说:“我就是来找傅清浅的。”
范秋艳微微一怔,很快请他进来。
“你们吵架了吗?清浅自上次离开,一直没有回来。”
她请沈叶白坐下。
家里比上一次过来时乱了很多,狭小的客厅内乱糟糟的堆满了东西。早饭的盘子碗就放在茶几上。
上次来是提前收拾过的,这次实在猝不及防,范秋艳面露尴尬。在沙发上划拉出一个位置请沈叶白坐下。
沈叶白修为良好,视线并不乱瞄。
他坐下说:“发生了一点儿小误会,找不到她了,打电话一直关机,所以,来看看她是不是回老家了。”
范秋艳说:“一般她很少回来的,以前工作的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回来。她很独立,也很……”她想说冷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忙,我也没顾得上联系她。所以,不知道她的电话打不通。”
沈叶白抬眸:“小桐做完手术了吧?”
范秋艳连忙点点头:“做完了,谢谢沈总,要不是你……”
沈叶白打断她的话说:“不是我,我没有帮什么忙。所有钱,都是傅清浅凭自己的努力赚来的。”
范秋艳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傅清浅能赚这么多钱。
沈叶白淡淡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吃了很多常人不能吃的苦,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范秋艳脸面爆红。
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叶白站起身说:“阿姨,方便的话,去医院看一看小桐吧。”
范秋艳连忙站起身说:“好,好,我也正好打算去给他送早饭。”
沈叶白跟范秋艳一起过去。
小桐认识沈叶白,知道他是傅清浅的男朋友,全家人都在打他的主意,他天天听着,也知道这个人既成功又有钱。
上次过来的时候,沈叶白就给他们带了好多昂贵的玩具。
小桐独自在病床上躺着,病房内没有其他人。
范秋艳见他脸上抹画得跟小鬼一样,觉得不好意思,拿着毛巾去外面洗了。
沈叶白走到床边:“你好,小桐,好点儿没有?”
小桐点点头,唤他:“叔叔。”
沈叶白冲他笑笑。
小桐问他:“你是来找我小姨的吗?”
沈叶白微微眯起桃花眸子:“她来过吗?”
小桐向门口看了一眼,悄悄说:“她昨天来过,偷偷的来看过我,她不让我告诉家里人。”
沈叶白倾身过来:“那她有没有说住在哪里?”
“小姨说,她就是来看我一眼,看我手术之后好没好,看过之后就离开。”
“她有说过离开后去哪里?”
小桐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说。”
沈叶白心脏下沉,怔忡的立在那里。天大地大,貌似她哪里都能去。
只是,想找到她,就很难很难了。
小桐问他:“叔叔,你没事吧?”
沈叶白无声的摇了摇头。
范秋艳拿着洗好的毛巾过来了,强行给小桐擦脸。很多孩子都不喜欢洗脸,小桐就是一脸抗拒。但是,当着沈叶白的面,还算规矩。
等她擦完,沈叶白就要离开了。
走之前他从钱夹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到床头柜上说:“来的很匆忙,没有带礼物,给小桐买点儿补品吧。”
范秋艳不好意思:“买补品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她拿起来想还给沈叶白,可是,看他穿得板板整整,衣服的料子光滑,连丝褶皱都没有,碰到了只怕别人嫌弃。
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叶白已经出了病房。
太阳升起来了,小城的温度渐渐升高。
沈叶白从医院里出来,站在陌生的大街上,前所未有的茫然。
不确定傅清浅还在这里。
她偷偷跑来看小桐,却不让家里人知道,就是想让自己安心,要跟过去切断联系的感觉。
沈叶白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
是刘紫盈打来的。
“喂,沈总,我想好了。如果你真能帮我拿到安家剩余的财产,我就帮你拿到证据。”
沈叶白握着手机,故作轻松:“合作愉快。”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眼角划过,沈叶白条件反射似的一下伸出手捞住对方的手臂:“浅浅……”
女人吓得尖叫。
“啊!”
沈叶白看到她的脸,指掌无力松脱:“对不起,认错人了。”
他放手得很快。
对方见他的打扮和长相,都不像是当街耍流氓的,缓过神来,倒也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沈叶白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头疼在加剧。出来时吃的止痛药貌似并不管用,疼意说来就来,医生本来就说过了,他的头痛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何时来,何时走,看似无法控制,其实又实实在在是受他心理上的操控。
汗水很快顺着额角往下滴。
沈叶白粗暴的砸了两下,每当这个时候,脑袋就不再是精明锐意的了,它像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只管疼,怎样捶打都没有用。
沈叶白俊颜惨白若纸,高大的身体在明晃的日光下就要站不住了。
他眯着桃花眸子,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看了一周,大街上没有地方可坐,沈叶白伸手招来出租车回酒店。
只是,刚靠到座椅上,一波锐疼袭来,沈叶白竟恍惚地进入半昏厥状态。
安悦如一回安家老宅,就直接去了楼上。
这几天她每天回来和安柄原商量事情,两人都是在书房里。
刘紫盈从不上去,本来就不感兴趣,再者,也能感觉出安悦如事事都防备着她。
今天安悦如一来,照例看也不看她的上楼。
刘紫盈平时这个时候就去找别的事情做了,今天她刻意泡了一壶好茶,给两人端进去。而且,她刻意没有敲门,就直接冒失的推门进入。
安悦如一脸烦感,马上就不说话了。
倒是安柄原问她:“怎么不敲门?”
刘紫盈平时一样不管不顾:“我在自己家里敲什么门啊?”
她的话又引来安悦如一阵讽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刘紫盈看到了她耸动的肩膀。
就是笑话她没教养嘛。
刘紫盈今天不跟她计较,只当看不到,把茶壶放到桌子上,分别给两个人倒满。
安柄原说:“你去看电视吧,我们自己倒。”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连他也这样。
刘紫盈说:“你们说你们的,我又不打扰你们。”
刘柄原说:“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最近事情太多了,他的脾气也很火爆。
刘紫盈被赶了出来。
他们越是防备,越坚定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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