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如手指如枯木一般,死死抠着沙发的边缘,她不甘心啊,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一边哭得快断气的刘紫盈,一句话似最后一根稻草将安悦如彻底压垮了。
刘紫盈仍旧死死攀附着椅子,如同攥紧儿子的最后一点儿生息,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控制自己哽咽颤抖的声音说:“我要揭发安家父女的罪行……车祸的确是……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刘紫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安悦如张狂的尖叫出声。
声音凄厉,任谁听起来都是一阵瑟缩。
两名警员赶紧过去控制住她,谨防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阻碍证据的提取。
安柄原也是微微一震,但他仍旧沉在丧子之痛中不能自拔。
刘紫盈停顿片刻,并未被安悦如的跋扈惊悚,她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坚持说下去:“他们的目的是想杀死傅清浅,没想到沈流云会及时出现,救下傅清浅……为了毁灭犯罪证据,他们给肇事司机一大笔钱,将他送回到逢阳吉县老家,我通过窃听他们通话,知道了凶手的下落……”
刘紫盈吞咽了一口口水,略微愧疚的看了沈叶白一眼。
当时她本来是想打电话将肇事司机的下落告诉沈叶白的,但是,即将拔出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怕沈叶白言而无信,自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就暗藏了一个心眼儿,想到一个外甥距离逢阳很近,就让他先去找几个人将凶手控制起来,之后方便跟沈叶白谈条件。
不过,她很庆幸自己当时这么做了,不然早在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就被安柄原发现了,凶手肯定第一时间被他处理掉了,她就没机会将凶手重新藏匿起来。
惊险的是,她外甥前脚才走,安柄原的人后脚就过去了。
刘紫盈想到当时的惊险程度,身体开始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安柄原发现了,他知道我拿到了证据,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在客厅里直接给沈叶白打电话,脚步声随之在楼梯上响起,他们父女两个下来了……刘紫盈急得直掉眼泪,电话终于接通了,她唤了句:“沈总……”可是,什么都来不及说,手里的电话被大力夺了过去,她本能的大喊:“沈总,救命……”那电话已经被安悦如挂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刘紫盈当即挨了安柄原一巴掌,那一下又重又狠,直接将刘紫盈打翻在地,她捂着耳朵,好半晌像失聪了一样,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安柄原骂她:“你竟然出卖我们,不想活了是不是?”
刘紫盈愤慨的陈述慢慢转为哭诉,想到当时恐怖的情景,自己被惊吓的程度,身体就忍不住抖成了筛子。
“他说的话我根本听不到,他以为我是置之不理,便又来撕打我。最后他们父女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杀了我们刘家所有人……将我活着尸解后扔到江里喂鱼……”她真的被吓坏了。
光是在场的人听着,都大惊失色,没想到安家人这样惨无人道。
刘紫盈紧紧的揽着那张椅子,寻求儿子的庇护般,有勇气接着往下说:“他们让我反咬沈叶白一口,当着记者的面指控沈叶白诬陷安家,让他名誉扫地。”
真相终于大白天下了。
刘紫盈最后将肇事司机藏匿的地点告诉了警方,还有她外甥的电话。交代完整件事情,刘紫盈瘫软无力,头枕在椅子上痛苦喘息。手指细细抚摸,就像轻轻抚摸自己孩子的鬓发。
有人听出她细细的轻喃:“儿子,别走……别离开妈妈……”
安柄原绝望的闭了下眼睛,知道安家大势已去,这一回彻底完了。
记者们愤怒的情绪已经达到极至,对准安家父女一顿猛拍。
警方出动更多的人手,将现场维护起来。
并控制现场记者和围观者的情绪。
安悦如纤细的身体软成一滩泥,被两个警员从沙发上拖起来。
沈叶白对其中一个警员说:“找到了张权,或许杀害安少凡的凶手也就找到了。”
安悦如猛地抬眸盯紧他。
她那双美丽晶莹的眸子,锋利恶毒得跟鹰爪一般,它狠狠的钩住眼前这个貌美如花,让她看一眼,就误了终身的男人。
安悦如撕裂的尖叫:“沈叶白,沈叶白,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难道你都没有心的吗?”
一滴眼泪坠落,尾声静寂,她刚刚还蚀骨的锋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萎靡凋落。
她目光颤抖的望着他,她早该了解的,他就是没有心。
安悦如有那么一刹,真跟疯了似的。极度愤怒,极度萎靡,到最后又癫狂大笑,笑得泪花都喷出来了。
她被警员控制着带走。
越过沈叶白和傅清浅,走出厅门,穿过安家茂盛的植株。
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一路不回头的走过去了。
阳光洒在身上,尚存一丝暖意。
安悦如从安家大厅被带上警车这一段路程,她眯着眼睛,恍惚的盯着洒满各处的耀眼阳光。时光仿佛倒流,回到过去。
盛夏的午后,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讲一篇最无聊的文言文。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中午没有睡觉,被暖阳阳的日光一照,困意都袭来了,眼皮止不住的打架。她将书本摊开着,面向窗外枕着手臂,一楼,窗外的景致看得分明。穿着白衬衣通过的少年,身姿修长,眉眼如画,乌黑蓬松的发线,半摭着狭长的桃花眸子。
安悦如几乎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
同桌拼拿拉她:“老师叫你呢。”
她猛地站起身。
讲台上,老师问她:“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后面是什么?”
她微微侧首,脑子里只有那句:“宫娥不识中书令,借问谁家美少年?”
在记者反应过来,围上来采访之前,傅清浅趁乱快速离开。
傅清浅穿着高跟鞋,步伐飞快。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她,沉默坚定的跟着,腿长,步伐只会比她的更快。
她抑制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一从安家出来,马上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开走了。
安家所处的别墅区并不喧闹,尤其这会儿警车和记者的车还没有离开。
道路上非常空旷,傅清浅车速不慢。
从后视镜中能看到一辆跑车隔着一段距离,不离不弃。
那种深沉有生闷气的感觉,让人一下想到它的主人。
傅清浅的心底有点儿难耐,轻踩油门,微微提速,再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混进主干路喧闹的车流,感觉就不会这么紧张怪异了。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面突然响起车子加速的声音,转眼身后的跑车就超到了前方,猛地停下了。
傅清浅吓了一跳,好在刹车踩得及时,不然就狠狠的撞上去了。
惊魂不定的时候,前面的车门打开又合上,司机跳下来的姿势矫捷漂亮,转眼傅清浅的车门被拉开,有人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下来。
沈叶白冷冷的眯眼看着她,他明显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过份控制的结果,嗓音低沉沙哑:“傅清浅,我们聊一聊。”
傅清浅甩开他的手,她的惊魂还未定。愤怒的说:“你想死吗?知不知道这些急刹车有多危险?”
这样久不见,一见面就火大的冲他发脾气?
沈叶白用力的一扯。
傅清浅猛然被人拥抱住。
傅清浅用力推他,知道那些记者快跟上来了,等他们一围上来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沈叶白也不傻,他很快放开她。
拉开主驾驶的门,将她推进去之后,他直接坐进她的车里。
“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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