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洪当虽然小心思很多，但是他对自家大队还算是不坏，也算尽心，一晚上在田间地头安排组织人排水，以他的体力也是消耗的一干二净，只是雨水不以人力而转移，泥土被雨水和山洪冲刷下，眼看着田家大队的地势越来越低，纵使之前有挖出来的渠岸作为缓冲，这个时候也被冲的七零八落了。

　　此时天慢慢的光亮起来，但是有雨水在，田家大队的水面也没有降低多少，在亮光下，整个红岭地界都是显得雾水朦胧的。

　　“咦？”曲洪当累的直起来腰肢，边捶着自己的腰肢，边看看沟渠的对面，王家大队的地界，这一看他就是满面的诧异。

　　那边的田地里怎么没有积水的样子。

　　曲洪当抬头看看天空的雨帘，看看已经没过了自己脚踝的雨水，怎么看都觉着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明小子，你看看对面的地里是不是没有积水了？”曲洪当就当自己是老眼昏花，直接叫着自己族里的后生去看。

　　曲子明听了曲洪当的叫唤放下自己背着的土筐，抹了一把脸看向了对面。

　　嘴里兀自说着：“三叔，那边地势可比咱们这边低呢，怎么可能没有积水，我觉着王有盛得哭晕了，哎，哎？”

　　曲子明看着了对面后，整个人如同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没有道理啊？积水呢？这事怎么都透着邪性！

　　“难道那边没有下雨，就咱们这边下了？”曲子明嘟囔着。

　　他们曲家大队这边连夜的忙碌，而王家大队后半夜似乎没有啥动静，咋还没有水呢？

　　正如曲家大队的人想的一样，王家大队的人后半夜真是睡了个好觉，虽然也是在冷的雨水中忙到了夜里，但是不到十点，他们那边就挖出来了地陷洞，分担了山洪的压力。人们夜里喝着地瓜酒，吃着知青入村带来的肉食，忙活的村民肚子里有食，身体被地瓜酒温和的不要太舒服，这一觉都是睡到了天亮。

　　在曲家大队那边人神神叨叨的念叨中。

　　王家大队里，先苏醒过来，出动的，居然是一帮半大的孩子。

　　要说这山脚下生活的山民们最知道什么？

　　那就是因时节找食物，四季的山珍美味，孩子们从小便知道。

　　这暴雨下，那就是山中水流而下，必然会带来鱼货，尤其是这红岭，只要有山流从山而下，必然会带来好东西，所以习惯了雨后捡鱼的孩子们，就蒙蒙亮的出门了。

　　上到十五六岁，下到六七岁的，一个个有鱼篓的拿着鱼篓，没有鱼篓的拿着背筐，鞋子这个东西直接被这帮半大小子姑娘们抛弃，直接带着斗笠，卷了裤脚就往田地旁边的地沟里面扑。

　　昨天王家村周围可是挖了不少条水沟，用来排水，现在排水的作用不大，倒是从山间接的溪流，会从那边的地陷洞旁边分出来一些。

　　这些小子们拿着家里旧了的簸箕，直接在山脚分流的地方开始拦截，水可以继续过，但是山上水里冲刷下来的东西倒是开始被截获了起来。

　　曲洪当没想到自家大队忙死忙活，而王家大队的小孩子们都还悠哉的可以捉鱼，两厢对比，怎么看都是自家凄惨，这事都透着邪性。

　　“皮小子，你家大人呢？这都积水了，就知道睡觉当懒汉，田都不要了？”

　　曲子明看着曲洪当一个劲的看着王家大队的方向，不由得提高了声量问着这些出来的孩子们。

　　小虎子也在皮小子中间，自家娘没在家，和自己爹睡，他爹睡得实诚，没有人拘着，他听着邻里间的孩子出来，就跟一条小泥鳅一样，从家里也偷溜了出来，自己偷溜出来也就罢了，还拿了自家爹的抓鱼的鱼篓子。

　　此时小虎子那边离曲子明他们这边较近，听了问话，小虎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曲子明。

　　“曲四叔，我爹才不是懒汉，你们才是吧？我们这边昨晚就排完水了啊，你们咋还没有排完呢？”

　　小虎子那声音透着反驳和诧异，别说是曲子明就是曲洪当也听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他们在偷懒，而王家大队的人忙了一宿一样。

　　“你这孩子。”曲子明听着小虎子答非所问，还说自己这些忙活一宿的人是懒汉，边撸撸袖子，想要和小虎子好好掰扯两句。

　　不想孩子那边一声欢呼，直接没有孩子搭理他了，只见那边喊着：“小虎子，你的鱼篓里面上鱼了！”

　　这时小虎子也觉着自己拉着的鱼篓子有点沉，他赶忙在旁边大孩子的帮助下把鱼篓从沟里拽上来，就看着一条硕大的鱼尾在鱼篓的口处晃荡着。

　　“哇，好大！”

　　孩子们欢呼，小虎子更是又蹦又跳，自他有生以来，还没有看着这么大的鱼呢。

　　“别让跑了，赶紧拿草绳子串着！”

　　大孩子帮着小虎子出主意，小虎子已经漏出来大豁牙笑的见牙不见眼。

　　而沟渠对面的曲家大队的人眼睛都直了，他们一晚上排水，也没有见着什么鱼虾啊。

　　怎么王家大队的小娃子，才过来没有一会儿，都能在旁边一看就是矮沟的沟里面弄出来大鱼。

　　这事邪性！曲子明嘴巴嗡合了两下，把自己觉着邪性的事，压在了心里。

　　小娃子们也不贪，你一条，我一条，谁先有了，就帮着别的家娃子抓鱼，等家家的孩子分了一条，就是把多余的分给拿着家伙事的孩子，山民的孩子秋天山中打猎，祖辈的分配方式，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小虎子踩着沟里，虽然时不时的摔倒，现在跟个泥猴一样，但是他很开心，因为算是分的，他现在有了三条鱼，最开始的那条足足有五斤重，就是绑绳子都是旁边的大哥哥给帮忙的。

　　“来，咱们都回家吧，回去该吃饭了。”

　　孩子头一般的王水旺开口说着。

　　小虎子一听，就赶紧在水里刷洗下自家的鱼篓，手在里面掏着淤泥，肯定不能让鱼篓带着泥汤回去，这可是他爹的宝贝，小心自己挨揍。

　　只是这一刷洗，小虎子愣住了，他的手碰到了一根金属的东西，而他低头看去，鱼篓里面似乎有金色的东西，似乎像是奶奶藏起来的老物件。

　　想起来前些年破家搜物的时候，小虎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眼确实多得很，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声张，小虎子连忙把自己分的两条稍微小的鱼往鱼篓里面一扔，就喊着：“饿死了，饿死了，水旺哥，我先回去了哈！”

　　说着小虎子把那条五斤重的大鱼往自己后背一背，也不用别人帮忙就拖着鱼篓往家的方向跑去。

　　王水旺伸出来手想要帮忙，却发现那小子跟个泥鳅一样，早就跑远了。

　　“哎，小虎子，我帮你拿，你别摔了！”

　　听着王水旺的喊声，小虎子还挥挥手：“不用了，我力气大着呢，摔不了。”

　　经历昨晚喝酒，潘大娘对队里老人的话可是上了心，这沥青知青可是个有福气的，这入住了自家，可不是把福气带到了自家么？

　　这个想法一扎根，便根深蒂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的相信。

　　一大早上，潘大娘就从坛子里面拿出来三个鸡蛋，往常鸡蛋很少吃，那都是要还钱的，就是吃也都是两个，她儿子和孙子各一个，今天开始，潘大娘决定早饭能吃鸡蛋的名单里面多了沥青一个。

　　小米熬粥，这一般都是用来给人养身子，在这边挺金贵的，毕竟一般都很少种小米，而潘大娘家里有小米，也是多给人家做喜宴给的报酬。

　　小米熬出来油，有股子清香，沥青那边还没有起，无论是沥青还是利青都没有早起的习惯，昨晚又多喝了酒，这会儿还在梦乡当中，还不知道自己的伙食水准已经被潘大娘给提升到了王家大队最好的了。

　　“奶，奶，看我！”小虎子看着自家烟囱亮了，小腿跑的飞快，直接一头就奔进了厨房。

　　这声可是把潘大娘吓了一跳：“小祖宗，你这是一大早干啥去了？”

　　看着泥猴一样的孙子，潘大娘心疼的很，直接要拿着毛巾给小虎子擦着身体。

　　不想小虎子直接躲了过去，直接把背着的大鱼给潘大娘亮了出来。

　　“奶，我抓着大鱼了，烧鱼吃，我最喜欢奶烧的鱼了。”小虎子露齿笑着，想着给奶奶惊喜。

　　然后小虎子直接把厨房门一关，拦着上下打量自己的潘大娘，躲开潘大娘的手直接掏着鱼篓。

　　这时潘大娘已经被镇住了，村里什么时候弄出来这么大的鱼

　　“小祖宗，你是上哪里去了？”潘大娘生怕小虎子是去了远处的大河，那是七岁孩子能去的地么？

　　“没去哪里，就是去了咱们昨天新挖的沟。”

　　小虎子虽然阐述的是事实，但是潘大娘显然不相信。

　　“你又胡说，告诉奶，奶不让你爹揍你！”

　　“奶，真的，水旺哥他们都有，你看，还有两条。”小虎子把两条因为挤着鱼篓有些蔫吧的鱼拿出来，这时潘大娘嘴里已经念叨了。

　　“还说福气呢，这福气就来了。”

　　潘大娘的话，小虎子听不清楚，但是他嘿嘿笑着：“奶，你说啥？我听不清，嘿嘿，奶，你不是给我娘一件老物事么？今天，孙子也孝敬你！当当当，你看，这是啥？”

　　小虎子手里的拿出来的东西，直接就在潘大娘眼前晃悠，潘大娘一看，便直了眼睛。

　　“这福气也忒大了吧？”潘大娘揉下眼睛，醒过来神，便转目就看向了沥青住的方向，整个人都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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